風(fēng)箏3
薛眠在茶社門口等崔紹群。老崔停好車跑過來,臉色貌似不太好,一問才知是在某人那里受了氣。 “我算是領(lǐng)教到了,這女人要是耍起橫來根本就沒道理可講,完全捉摸不透。”崔紹群煩悶地搓搓頭,一副無語凝噎的樣子:“你說這天氣開始冷了,人容易氣血不足,我送她幾盒補血益氣的保健品有什么問題?好家伙,直接給我扔回來了,說什么是不是嫌她臉色難看上不得臺啦,有話就直白點講啦,別拐著彎的罵人啦……我就懵逼了,我哪里嫌她罵她了?那她這么連軸轉(zhuǎn)的東奔西跑忙著演出,氣色是不怎么樣嘛!” “你說程小姐?”薛眠帶著人往包間走:“名人可能都有點小性格,你是男人,包涵一下。” “我還不夠包涵啊我?”崔紹群想哭:“真的,真就差跪地上喊一聲老佛爺吉祥了……你說我怎么就喜歡上她了呢。又不算明星,搞曲藝的,聽著都冷門,可那小嘴一張嗓子一亮,尤其是臉一畫扮相一穿上,嘖嘖,真他大爺?shù)暮每窗。 ?/br> 選的包間朝陽,但今天沒有太陽,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濃重的黑云壓城,天與地被籠罩在灰蒙蒙的暗影里,賞景人的心情也明媚不到哪里去。 崔紹群抬表看了一眼時間:“那孫子怎么還沒來?” “不知道,”薛眠落座給二人倒茶:“一會兒談話為主,你把脾氣收著點。” “呵,那可不好說,前天晚上才剛比劃過……”崔紹群靠躺在沙發(fā)上:“萬一他看我今天單槍匹馬,想沖過來把前天晚上那兩拳討回去,我總不能坐等著挨揍吧?” “不會的,”薛眠搖搖頭:“只要他還想要錢,就不敢動手。” “你還真預(yù)備給他錢?”崔紹群忍不住抬手“啪啪啪”的鼓了個掌:“可以啊,幾回了都讓他得逞,你家是開印鈔廠的?” “但這是最后一次。”薛眠看了他一眼,低頭喝茶。 “你拿什么保證?”崔紹群瞪著他:“我他媽感覺哪回都是最后一次,結(jié)果回回都他媽還有下一次。除了當初一次性支付的那三百萬,前前后后你起碼還給了他三十萬了吧?” “二十七。”薛眠放下茶杯:“你今天粗口太多了,悠著點。” “滾,你少管我。二十七萬,就按你現(xiàn)在的身價算,也得是給那種國際型大會翻譯五六場才能掙得回來。”崔紹群扔了根煙過去:“我知道你現(xiàn)在是有點錢了,可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要養(yǎng)。錢本該越多越好,別花在那種爛人身上,那根本就是個無底洞。” “知道。”薛眠拿出打火機給他點煙:“你往那兒看。” 往那兒看指的是茶桌正面貼墻架著的一部單反相機,崔紹群順著薛眠所指的看過去,倏的瞇了下眼睛,好像明白過來什么:“你要把今天的談話錄下來?” 又覺得說不通:“不是,要錄也該是偷偷的錄,你放這么一個正大光明的位置干什么?怕他不知道你在偷拍啊?” “不是偷拍,就是這么‘正大光明’的拍。”薛眠叼著煙走過去,彎下腰調(diào)試了一下鏡頭角度:“偷拍的不能作為證據(jù),我要讓他自己甘心情愿坐到鏡頭前,把要說的話說完,以后就可以徹底閉嘴了。” 十點零九分,包間門被敲開,服務(wù)員領(lǐng)著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挺高,至少一米八,三十六七歲的年紀,但一點不顯老相。男人打扮的精致有型,頭發(fā)一根一根梳得油亮,蓄著一嘴細密的絡(luò)腮胡,走的“雅痞大叔”風(fēng),是時下年輕的小姑娘們都愛的那一款。 來人五官相貌不可謂不好看,放到普羅大眾里也算出挑的,但這張臉如果沒有確切的必要,薛眠是一次都不想再看到的。 “喲,找這么高級一地方,”韓風(fēng)同自顧自走進來,笑瞇瞇的朝窗邊沙發(fā)上的二人擺手打招呼:“薛眠,出差回來啦?” 崔紹群見了這人就牙疼,看他還好意思嬉皮笑臉的打寒暄,冷嗤一聲,覷著眼睛剮了他一眼,別過臉去繼續(xù)抽煙。 “坐吧。”薛眠淡聲道。 韓風(fēng)同不跟他客氣,一屁股扎進了對面的沙發(fā)里,一條腿橫架到另一條腿上,挺嘚瑟的抖了抖。 “還想著你是找我過來敘舊,怎么還叫上崔總了。”韓風(fēng)同斜著嘴角朝二人笑笑:“薛眠你不知道,我跟崔總前天晚上才在小覓那兒見過。這么接二連三的打照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倆之間有點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呢。” “崔總是我叫過去的,”薛眠掐滅手里的煙:“你也不用演了,你心里比誰都清楚為什么我讓人去攔你。” “不就是不想讓我見我兒子么,”韓風(fēng)同面露不屑的瞥了一眼對面:“血脈相連的親情,你們說斬就給我斬了,小覓不要爸爸嗎?小覓是孤兒嗎?我兒子是給你養(yǎng)了,可也不是說兒子給你養(yǎng)了我這個做老子的就連見都不能見了。薛眠,世上的事情不是這么干的,你要這么來,以后小覓大了指定恨你,你就……” “你就他媽的給我閉嘴吧,”崔紹群實在聽不下去了,抓起煙灰缸恨不能砸過去,指著韓風(fēng)同的鼻子罵道:“當初是誰要錢不要兒子,血口一開就是三百萬,自己把撫養(yǎng)權(quán)賣了的?我告訴你韓風(fēng)同,小覓不交給你養(yǎng)那是你他媽不配養(yǎng),薛眠給你養(yǎng)兒子那是他記著孩子身上好歹流著他老薛家一半的血。三百萬買撫養(yǎng)權(quán),你他媽但凡脖子上那東西不是只拿來喘氣的你就出去打聽打聽,你家誰啊?皇族啊?家里有礦啊?小覓是太子還是龍孫啊?” “拿三百萬買走撫養(yǎng)權(quán),后面再把孩子辛苦拉扯成人又是砸進去多少錢你他媽這些算過嗎?說孩子以后會恨薛眠,cao,你他媽有臉說我都沒臉聽,好意思啊?那孩子以后長大了大街上看到你這么個缺德的垃圾貨繞不繞道走還他媽兩說呢,孩子恨誰心里沒點b數(shù)嗎?我cao!” 韓風(fēng)同本來還端著點雅痞的儒雅形象,結(jié)果被這一通國罵罵得嘴都氣歪了:“你——” “你什么你,我看你丫就是皮癢了還欠一點收拾。”崔紹群根本不給對方還口的機會:“韓風(fēng)同,云州可不是你家后院那一畝三分地,惡心人也得有個限度。我不報警不找警察那是給小覓那孩子一個面子,別真以為沒地方埋了你這坨垃圾了,還真當自己是棵蔥呢!” “崔總,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韓風(fēng)同知道自己罵不過他,退一步換個策略,轉(zhuǎn)過臉朝薛眠道:“薛眠,我時間是不值錢,可你們二位總不能比我還閑吧?說正題吧,讓崔總他老人家也歇歇嘴。” “有什么正題你說吧,”薛眠給自己又點了一支煙:“畢竟我沒有事情要求人。” “行行行,都不容易,那就不耗了。”韓風(fēng)同有備而來,從外套口袋里摸出幾張疊成方塊的紙,攤開了抹平了擺到自己面前:“這是當年我們雙方簽的撫養(yǎng)協(xié)議,你們都是知識分子,我不紅口白牙瞎胡扯。這協(xié)議上寫得清楚,小覓轉(zhuǎn)到你名下?lián)狃B(yǎng),但法院又沒剝奪我當爸爸的權(quán)利,也沒不讓我探視,對吧?所以這個事情……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聊聊。” “薛眠掃了一眼那份已經(jīng)有點皺巴巴的協(xié)議,抬起眼皮看過去:“好。想怎么聊痛快一點吧,你也不是個豁不出去的人。” “嘿,你現(xiàn)在倒是說話辦事變痛快了啊?行,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韓風(fēng)同心里感覺今天有戲,臉上一掃陰霾,笑嘻嘻的把手在協(xié)議上來回搓了搓,那副裝模作樣欲語還休的樣子看得崔紹群想把煙灰缸直接給他甩過去。 “你不是不希望我見我兒子么,這個嘛……其實也不是不行,對吧。”韓風(fēng)同掂量了一下措辭,掃眼的工夫瞟到旁邊墻角架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不禁愣了一下:“……這是什么?” “相機。”薛眠吸了一口煙。 “……你弄個相機干什么?”韓風(fēng)同一臉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驚得從椅子上一跳而起,怒道:“你們也太卑鄙了,居然偷拍我說話?那個、那個鏡頭都拍著了啊,我可什么都沒說,你們別搞這種陰招,我可是良好市民!” “臉真他媽大,你連‘民’都算不上,良他媽哪門子的好?”崔紹群忍不住在旁發(fā)笑。 “你不用喊,東西還沒開機。”薛眠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相機,轉(zhuǎn)頭道:“今天我找你,是要解決問題。你如果也這么想,那就錄個影,有一說一,以后誰也不用怕誰耍賴。” “不是,干什么非要錄影?”韓風(fēng)同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臺相機,又沖著鏡頭來回揮了好幾下手,直到薛眠提醒他電源燈沒亮,這才放心的悻悻坐回去。 “法院可以裁定撫養(yǎng)權(quán)歸誰,但裁定不了一次探視權(quán)值多少錢。”薛眠撳滅手里的煙,拿過桌面上的一張白紙,一邊在上面寫字一邊道:“所以你想要錢,想拿探視權(quán)跟我換錢,打官司是行不通了。既然這樣,那就私下交易吧。” 筆尖在紙上沙沙的寫著,對面的韓風(fēng)同皺著眉頭一臉不解的盯著薛眠,好半天才接話道:“你意思把今天的事錄下來,好給你留個保障?” “是互相留個保障。”薛眠抬頭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復(fù)又低下頭去繼續(xù)書寫:“一會兒視頻錄好,當場就可以拷貝一份讓你帶走。如果事后我找你麻煩,說你敲詐勒索,這份東西就是證據(jù),證明我并沒有被你敲詐,一切都是雙方自愿的交易。” “呵,”韓風(fēng)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這算搞的哪出啊?以前怎么也沒見你這么考究,以前……” 他本想說以前自己也不是沒上門找過你薛眠要錢,可那會兒都痛痛快快的給了,怎么今天就要這么麻煩,玩這些花樣。 然而很快轉(zhuǎn)個彎一想,靠,傻了嗎,這話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罵?遂又乖乖閉了嘴。 ※※※※※※※※※※※※※※※※※※※※ 初五到,迎財神!給大家拜年拜年,恭喜發(fā)財身體健康鴻運當頭哦! 內(nèi)什么,這幾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人都歇懶啦!所以要開始抓緊時間碼字攢稿了!正好假期里大家還可以追追劇什么的,我就趁這個時間把小馬車開起來吧!所以,今天周三上傳完,下一章預(yù)計周日傳!歇三天攢攢稿子,啾咪~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