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4
一場毫無邏輯也無征兆的夢,薛眠被驚得心臟狂跳,冷汗直流。 夢境里,那個帶血的窟窿,滋滋往下淌的血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影,轉過頭來時滿臉的血和淚,痛苦的呼救和掙扎…… 如果剛剛沒有及時醒來,他不敢去想后面還會有什么更可怕的畫面。 可是怎么會夢到他? 還是那樣一個場景下的他。奇怪的身份,詭異的場面,說不通的道理…… 難道……是有什么暗示? 薛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渾渾噩噩間起身下床,走到浴室,準備將身上黏膩的汗漬都沖掉。淋浴的水龍頭還是那樣,出的水半冷不熱,將就著洗干凈了身體,困意一直沒消散,而他也不愿再去回想那個讓他心有余悸抵觸不已的噩夢,晃了晃腦袋,重新鉆進了被窩。 次日一早,鬧鐘準時響起。 薛眠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里面躺著一條姜蒙凌晨發來的信息。 -薛老師,航班確認過了,還是全港封閉。我們早上八點坐車出發,請提前做好準備,七點時我會再打個電話提醒。晚安。 屏幕顯示此刻是北京時間早上6點37,薛眠回了條信息過去。 -姜助理,我已經醒了,會提前收拾好行李,到時直接大堂見。謝謝。 回完信息便開始忙和起來。他行李沒帶很多,昨天換下的衣服已經洗干凈并用房間配備的烘干機烘干,零零碎碎的東西一收拾,還是只用一個行李箱就全部裝下。 早餐在餐廳吃的自助,吃到一半費南渡和姜蒙過來,三人自然而然坐到了一桌。 “薛老師昨晚又沒睡好嗎?”姜蒙伸出一根食指點了點她的眼睛:“好像有點腫。” 薛眠早上剛起來就感覺不太對了,不止眼睛腫,身上還一直泛酸發漲,好像骨頭被磨腫了一樣,走路都使不上力。但想著不是什么大問題,還是別說了,免得讓旁人擔心,還可能影響行程。于是搖搖頭,語氣輕松道:“昨天看電視睡得晚,可能眼睛有點浮腫。沒事,一會兒就消。” 話音剛落,“啊啾”一個響亮的噴嚏。 薛眠第一個被自己嚇了一跳,及時側身捂住口鼻,抓過餐巾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濕潤,還帶一點刺痛的酸,很不舒服。 費南渡放下刀叉,一言不發的看著桌對面正捂著鼻子擦眼睛的人,片晌,轉頭對姜蒙小聲說了句什么。姜蒙點頭,起身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感冒了。”費南渡言簡意賅道。 “沒有。”薛眠擦干凈剛剛被噴嚏飆出的眼淚,重新拿起刀叉:“就是睡得晚了點,身體有些沒調整過來。” 費南渡目光始終落在他臉上,眼睛微微一瞇,神色有些意味深長。看了一會兒,沒說什么,收回目光繼續早餐。 一餐飯吃完,安排長途的車已經停在了酒店門口。薛眠抬頭看去,怔了一下,發現司機并不是昨天從香港送他們過來的那個師傅,而且車子也換了,奔馳座駕變勞斯萊斯,車檔提升了不少,大概是考慮到舟車勞頓,換輛更舒適的,路上大家也就不至于太辛苦。 放好行李坐進車內,倏然變大的空間得以讓后座的四條長腿不必束手束腳,完全舒展開來。薛眠坐定,給崔紹群發了個消息,告知自己差不多能準時趕回云州,備份的同事可以抽調開忙別的事去了。 司機車開得穩當,轉眼的功夫已經上了路,薛眠甚至都沒感覺到車子啟動的推背感。望著外面后退的高樓與行道樹,忍不住低聲感嘆了一句:“人類真是一種神奇的存在,只要一心想去的地方,總有辦法能到達。” 費南渡原本在看手機,聞言,手上動作頓了一下,微抬起眸,像是在重復他的話:“想去的任何地方……都能到么。” “不能嗎,”薛眠看上去心情不錯,扭過頭去笑著看他:“飛機,高鐵,汽車,輪船……連外太空都能坐著飛船去繞一圈,地球上還有人到不了的角落嗎?” 費南渡淡淡一笑:“當然有。” “不會吧?”薛眠像是來了興趣,孩子氣似的追著問:“還有哪里,沒被發現的海島嗎?那個不算吧。” “這個地方……”費南渡被他問得無法,放下手機,目光落在車外的景物上,若有所思道:“它確實在地球上,但人類卻不一定能看到它。” 人類看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了!”薛眠眼睛里盛著亮閃閃的光,好似發現了謎底似的興奮道:“海底對吧?最深最深的海溝,連海魚都游不進去,當然……” “不是,”費南渡輕聲打斷他,收起笑意轉頭看過去,極是認真道:“不是海底。” 見自己猜錯了,薛眠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千世界,知識本就磅礴無垠,總有他不知道的邊界,便虛心求教道:“那是哪里?你說說看,也讓我增長增長知識見聞。” 費南渡定定的看著他,聲音沉緩如深泉,一字一字道:“人心。” “人……” 薛眠一時失言,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人心……” 他頓住了,齒間細細琢磨了一遍這兩個字,突然覺得醍醐灌頂靈臺大開,道理可不就是這么個道理。 誰有把握能走進一個人的心里?誰能毫無猶疑的對一個人敞開心扉不帶任何防備? 都不能。有人的地方就有猜疑、有顧忌、有不確定的搖擺。信賴不是與生俱來的,卻又最是難以獲得的。 “……好吧。”薛眠聳聳肩,狀似無謂的攤手認輸:“你贏了。雖然聽著有點像詭辯,但說得過去。” 費南渡被他這番赤誠投降逗笑了,搖搖頭,垂下眼睛繼續去看手機上的訊息。 從深圳走公路往云州,路線一路北上再往東,途徑廣東、湖南、江西等地,按計劃下午六點左右能抵達。為了節省時間,車子上高速后就不再特地繞路進城找地方吃飯了。中午十一點多,車子開到湖南與江西交界的一個服務區,下一個服務區至少還有兩個小時車程,所以午飯就在這里解決。 小小的服務區陡然開進來一輛黑色頂級豪車,惹得不少休息的旅客張頭張腦全跑過來瞧,三五成□□頭接耳,都跟看猩猩似的圍著不散開。 薛眠坐了一路的車,有點頭暈發漲,神情亦是懨懨的,臉色瞧著不大好看,所以沒什么胃口,擺擺手道:“我就不下去了,也不餓。你們去吃吧,我在車里休息會兒。” “哪里不舒服?”費南渡側身靠過來一些,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有些泛白,但耳朵和脖頸上卻是一片緋紅,鼻尖上還有幾滴極細極密的汗珠。 “可能……是暈車了吧。”薛眠知道自己這會兒臉色應該不太好看,所以說“沒事”肯定騙不了人。但他又確實覺得自己只是暈車,便隨口繼續接下去:“很久沒坐長途了,沒想到比自己開車還累一點。你們去吃飯吧,我喝點水,緩一下就好。” “要是暈車就別在車里悶著了,”費南渡上半身越過薛眠,長臂一伸,替他打開了那邊的車門:“我陪你下去走走,透口氣。不餓也不勉強你非要吃,但車里是不能再呆了。” ……好像也有道理。 薛眠沒再拒絕,拖著沉重的雙腿,單手撐著莫名其妙越來越發漲的腦袋,慢騰騰的下了車。 那邊姜蒙帶著司機先去餐廳吃飯,費南渡拿了一瓶礦泉水才下車,還沒來得及走向薛眠,就見那道人影搖搖晃晃的像是要倒。 費南渡面色一凜,幾步過去托住他一條手臂,沉聲問:“真的只是暈車?到底還有哪里不舒服的,不準再瞞著了。” 外頭陽光火辣辣的曬,薛眠腦子里嗡嗡作響,好像有千百只蜜蜂在他耳邊振翅齊飛。從額頭到后腦勺,里面每一根神經都在拉扯著翻攪著,不止是脹疼,還有一股接一股的惡心感不斷從胃里涌上來,壓得他嗓子眼都要爆裂了。 后背密密麻麻的像有東西在咬,兩條腿酸軟得不行,比純粹的麻痹還要難受好幾倍,好像多走一步路都能給直接跪下去。 薛眠胳膊肘搭在那只托著自己的手掌上,聲音有些喘不上氣的急促:“就、就是……有點惡心……還有、有一點……疼。” “哪里疼?” 費南渡見勢不對,連托帶扶地將人帶到服務區大樓外的陽臺下坐下,傾身湊近,緊緊盯著面前的人,像是恨不得盯出個洞來,問:“哪里疼?慢慢說,先把呼吸放平。” 此時薛眠已經滿頭大汗,剛剛還覺得過白的面色這會兒就像是從蒸籠里拿出來的一樣,鮮紅鮮紅,還不斷往外冒著團團熱氣。他兩瓣唇正rou眼可見的打著顫,眉頭擰成個扭曲的“川”字,兩眼緊閉,嘗試著先用嘴巴呼吸,以調節跳動得毫無規律的心率。 “……熱,”聲音開始逐漸低下去:“里面疼。” “什么里面?”費南渡幾乎需要把耳朵貼到他唇邊才能聽清:“心臟?胸腔?還是頭?” “都……都、都疼。” ……都疼? 費南渡一雙眉頭緊緊鎖著,整張臉孔因眉宇間瞬間聚集起的寒氣而快速沉了下去。他不再問話,而是直接伸手探上薛眠的額頭,皮膚相貼,手心里清晰的觸感已代替了所有回答。 “你發燒了。”費南渡按著薛眠的胳膊,讓他借力仰靠在墻上:“車里有退燒藥,坐好,我去拿。” ※※※※※※※※※※※※※※※※※※※※ 小毒君差點差點差點……摔桌子。為啥?因為本章改到最后一段的時候——電腦突、然、斷、電、關、機!!!晉江的修文保存設定時間為什么是5分鐘!而且根本不靈!打開再看本章節,還是沒改之前的那個樣子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暴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所以本來10點半就能改好的,愣是拖了一小時,而且還得重頭再來。好森氣哦!! 好了好了,我不氣了,麻麻做了好吃的飯,我要乖乖去補充能量了! 大家周末愉快呀!!!明天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