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12
因為我喜歡你。 這世上大概再沒有比這更單刀直入毫不作偽的表白了。 而這一次,薛眠居然神奇的沒有被嚇退。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著一張清晰的臉,那張臉上有最真摯的笑意、虔誠的目光……以及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期待什么呢? 好像對自己的表白能否被接受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卻隱隱又覺得即便失敗了也無所謂。他有的是時間,更有耐心,心意堅定的好像沒什么能把他拉回去。 “所以,你也喜歡我么?!辟M南渡用最真摯的目光看著他。 如果說前面那句表白已經到了薛眠能承受的臨界點,那么此刻的這個問題就是把他徹底擊懵。 薛眠錯愕的張了張嘴,臉上火燒似的漲紅發燙,心臟噗通噗通狂跳不停,大腦里一團漿糊般翻涌攪動,跟癱瘓宕機了的機器絕沒什么兩樣。 “喜歡嗎?”費南渡不介意對方給自己的漫長等待,極富耐心的又問了一遍。 “我……” 躲是躲不掉的了,雖然薛眠在這方面不怎么諳世事,但他一向不是個逃避問題的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心被指甲無意識的掐著,恨不能陷進皮rou里去,短暫的疼痛能給他帶來鎮靜的理智,他咬了咬銀牙,抬起頭,認真道:“我有女朋友的。” 有女朋友? ……哦,對。那個卞雪莉。 費南渡并不急著一定要立刻得到答案。確實,有些話他們還沒聊透,薛眠現在下不了決定,甚至可能都還沒看清他自己真實的內心,所以什么結果都情有可原。 所以他得幫他。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是——” 費南渡突然做了個中斷。他將臉往前湊過去,更近一分的貼近了眼前的人,他們的眼睛牢牢看著彼此,看得深了,甚至能望到心窩里去。 “但是薛眠,你們真的是戀人么?!?/br> 一瞬間,薛眠瞳孔驟然放大,徹底被驚到了。 早在今天下午五點,費南渡就已經趕到了學校。過去的一周時間里他被家里強行“軟禁”,要不是今天日子特殊,費家一對父母都有宴會要出席,恐怕他到現在都不出來。 而一旦恢復了自由身,費南渡根本不做它想,第一反應就是往同華奔。一路上車飆得飛起,心臟跟著呼之欲出,畢竟心心念念記掛著一個人的滋味實在煎熬,現在這么多天過去,看著手機里那些未接的電話和短信,突然間就失了勇氣,以致于他沒敢拿起手機回撥過去,只想著電話里說什么都太顯蒼白敷衍,不如見到了那個人之后當面解釋。 然而剛到學校把車停好,不知是巧合還是人為,他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卞雪莉。 “學長?哇,這么巧!”卞雪莉聲音柔婉,攏了攏耳邊長發,投來一個甜美的笑。 不知這姑娘是從哪兒弄到的自己的電話號,過去一段不短的時間里,她曾主動聯系過自己那么幾次。不過頻率不高,而且也不是打電話,而是用最原始的短信方式,發了一共四條消息。字里行間語氣謙卑,內容也是高度統一,復制粘貼的只有那么一句話—— “學長你好,我是卞雪莉,方便的話可以出來聊聊嗎?謝謝?!?/br> 聊? 呵,他二人有什么好聊的。 所以無一例外,費南渡一條沒回。 以他的性格來說并不是個會“怕”的,何況二人又無前仇,怎么說也到不了怕的地步,所以他只是純粹的發自內心的覺得煩。 這樣一個滿身閃耀著“心思”的姑娘,無緣無故三番兩次主動聯系一個跟她甚至都稱不上認識的異性,究竟為何目的,費南渡懶得去猜,只是篤定的認為決計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真的是嫌煩,所以一直不予理睬。 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這么面對面的撞上了。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南區食堂二樓最近開了一間咖啡廳,卞雪莉挑了個不太顯眼的位置,給二人各點了一杯招牌拿鐵,微笑道:“不管怎么說,先謝謝學長肯答應跟我來這兒坐坐。這家的咖啡味道不錯,之前薛眠帶我來過一次,連他這個不怎么喝咖啡的人都說不錯,學長一定也會喜歡的。” “哦?”費南渡單手摩挲著車鑰匙搓了搓,臉上一派平靜:“薛眠也覺得不錯……是不是只要薛眠認為不錯的東西,你都覺得我會喜歡?!?/br> 一個突兀到不知何來的問題。 但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就是這樣,看似跳躍,互不挨著,八竿子都打不著,實則虛對實、實連虛,都不是沒有來由的廢話。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北逖├虼鸬煤敛华q疑,顯然是聽明白了對方的話。 “說吧,什么事?!辟M南渡抬表掃了眼時間,像是催促,但語氣卻并沒那么急:“找了我這么久,今天既然遇上,不妨一次性解決吧?!?/br> “好的。”卞雪莉微笑著點點頭,像是毫不在意那些發完短信卻等不來半字回復的日子,甚至還體貼的為對方找臺階下:“學長貴人事忙,一定是沒時間理我那些信息。不過沒關系,今天你愿意跟我喝這杯咖啡,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學長,謝謝啦?!?/br> 服務員將咖啡端過來,費南渡抿了一口,抬眼道:“不必道謝,你想聊什么都可以。不早了,開始吧?!?/br> “好?!北逖├虿槐安豢?,開門見山:“今天貴校有演出活動,想來學長也是要去看的吧?那我就不耽誤你太長時間,有話直說了?!?/br> 她微笑著從包里取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道:“這是云州一家著名的影視公司總經理的名片,學長可能不認識他,也可能看到這個名字會有點眼熟,你先看著,我慢慢說?!?/br> 名片被推到咖啡杯旁后,那只送它過來的青蔥玉手就適時收回去了。費南渡掃了一眼紙上內容,杜朗達,達影影視傳媒有限公司總經理。 名字是有點眼熟。 這人他見過一次,在費父五十大壽的酒桌上,是受邀來賓之一,跟費父關系不錯,起碼喝酒的時候互相稱兄道弟,好像好得恨不能穿一條褲子。 費南渡把名片拿起來放到眼前,掃了兩遍,問:“這個人有什么問題?” “他沒有問題,但我有問題需要拜托學長。” 卞雪莉雙手交握、十指相扣的托住自己漂亮的下巴,甜甜一笑,給出了底牌:“我想進達影公司,希望學長可以幫這個忙。” 費南渡沒接話。 他眼神冷冷淡淡,似看更似研究般的瞧著一米見寬的桌對面,大約五個數的停頓后,倏而啟唇道:“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幫你,又憑什么覺得我幫得了你?” “因為以我還不太通熟的人脈打聽到學長家里與這位杜總私交非常不錯,應該是遞得上這樣一句對學長來說不過舉手之勞的話的?!?/br> 卞雪莉面色自若,毫無任何臉紅心跳的征兆,淡定的就像剛剛出口的這份“拜托”是件多么理所應當的事。她一貫嗜奶類食物,說話間往咖啡杯里又加了兩顆奶球,垂著眼睫慢慢道:“至于學長為什么要幫我……那就更簡單了。因為我是薛眠的女朋友,而學長你——” 抬起眼眸,含笑的看過去:“你喜歡薛眠?!?/br> 和既聰明又不扭捏的人對話,最直觀的一個收獲點就在于雙方都無需費勁繞彎子,直奔主題才是對人對己最大的尊重。 所以比起她的發問,費南渡做了個更痛快的回答。 “不錯,喜歡?!?/br> 倏的,那張總像是被覆了假面的甜笑臉蛋上,姑娘由衷的笑意終于穿透面具、抵達心田:“真好。學長,你終于不回避了。所以之前我看到的那些,你們互視的眼神,說的話,做的動作,臉上的表情,還有說話的語氣……我沒看錯,你真的喜歡他。” 費南渡放下名片,將它擱在桌子的中間位置,道:“所以說了這么多,你的中心論點就是這個?” “不,當然不是,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卞雪莉攪動著手中的咖啡,關于這場對話的樂趣,直到此刻才被真正點燃:“學長喜歡薛眠,恐怕薛眠也應該是喜歡著學長的……只是很不巧,他已經有我這個女朋友了。但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我也不打算對學長你有任何隱瞞。學長知道嗎,其實我和迅……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戀人?!?/br> 當年,也不知道是勇氣使然還是認準了薛眠不會拒絕,卞雪莉那一句“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出了口,薛眠便兌現了將近五年。五年里,他們成為了對方生命里有且只有唯一專屬名詞的角色——戀人。 他們就像一對真正的戀人那樣關心對方、照顧對方、陪伴對方,重大節日只要是碰到在一起就一定一起過,雖然兩個窮學生也沒什么條件能把那些節日過得多隆重奢華,但儀式感卻總不會缺的。 他們隱瞞了老師和福利院的阿姨,在學校也沒表現出任何親密,只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才會小小的、偶爾的、蜻蜓點水一般的拉一下手,或者互相為對方剝一顆奶糖,遞一瓶打開了蓋子的水。 他們努力模仿著戀人的舉動。 可再怎么當戀人,他們也只是“像”。 他們從來不是真正的戀人。 他們連一次輕觸的親吻都沒有。 ※※※※※※※※※※※※※※※※※※※※ 給編輯大大鞠躬,謝謝我上榜啦,撒花~~~ 感謝支持~~~ 不知道該說啥啦,就叮囑大家注意早晚溫差保暖叭,注意增減衣物,然后開開心心迎接11月~~~~ 好啦,我們周末2天繼續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