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8
像貓一樣的鉆進被窩,周圍一片寂靜,房間里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昏黃的光線微弱,也不刺眼。 薛眠睜著眼睛看了看房間四周,又看了看靠外的窗戶,腦子里過電影似的確認了一遍門窗是不是都已經關好,有沒有哪里還沒鎖住。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住酒店經歷,而且還是自己孤零零一個人,越想越有點害怕,爬起來把電視機給開了,有點響聲充斥在空氣里,心里踏實一些。 然而沒一會兒又睜開了眼睛。 太冷了。 不知道是酒店空調系統出故障了還是怎么,房間里的溫度始終上不來。薛眠只穿了一件棉絨質地的睡袍,又是前襟開衩設計的那種,根本捂不住自帶的體溫,縮在被窩里怎樣都暖和不起來。 掙扎了幾分鐘,最終還是撥通了前臺的電話。 看來空調問題薛眠不是第一個發現的,因為前臺在聽到他反映房間過冷之后,居然立馬讓服務員送來了兩個充電熱水袋,可見是早就準備好的,應該是有其他房客跟他一樣“投訴”過,所以前臺備貨充足。 薛眠趕緊把熱水袋充上電,他特地要了兩個,第一個燒好后先塞進了費南渡的被窩里,等第二個也好了,抱著熱水袋迅速鉆進被窩蜷縮起身體,貪婪的汲取著這難能可貴的熱源。 終于能安心睡覺了。 迷迷糊糊做了個短暫的夢,倏的又醒來,一看隔壁床空的,費南渡還沒回來。 薛眠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一點半,原來自己也沒睡多久啊,人一做夢還真是容易忽略時間呢。 身上暖和了很多,被窩也基本被捂熱了。薛眠掀開被子下了床,把有點降溫的熱水袋重新插上燒熱,掀開費南渡的被窩,將原先那個也加熱了一下,然后兩個熱水袋被他放在費南渡床上對應著胸口和腳的位置上,迅速將被子蓋好,還掖了掖被角,保證一絲冷風都漏不進去。 做好這些,他站在床邊,看著那鼓起兩個小包的雪白被子,心口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就莫名軟了一下。 無聲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不看了不看了,趕緊回被窩繼續睡覺去。 費南渡回來的時候已近凌晨三點。 秦笛那幾個隊員太能侃了,酒一喝,燒烤一擼,原先的困意登時就被滅了下去。要不是他們明天上午得到音樂節現場排練,估計都準備通宵了。 房間里亮了盞小燈,像是特地給夜歸的人留的。電視機的聲音調得不高,顯然不是為了看節目,恐怕是小朋友一個人害怕,所以才留了點響聲陪伴入眠。 費南渡輕手輕腳的關了門,上了鎖,先走到床邊去看人睡沒睡下。剛一放眼,就見某人把自己縮成了一小只,乖乖巧巧的躺在被窩里,側著身體,白色的被子一直蓋到鼻子那兒,腦袋微微向下,一張臉被蒙住了大半張,只看得見一對安靜的眉眼靜靜的閉著,呼吸均勻,睡得沉沉。 費南渡站著看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忽然間很享受這樣簡單的時光。 困意說來就來,收拾了一下后沖了把澡,怕吵醒誰,十分鐘都沒到,濕著頭發就出來了,拿了塊毛巾搭在頭上邊擦邊掀被子準備往里鉆—— 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兩個小鼓包。 費南渡一怔,伸手過去摸了摸,溫溫熱熱的,整個被窩被這倆東西烘得溫度奇高,特別暖,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房間的空調溫度好像不太對,穿著浴袍都覺得寒氣逼人。 大概就是在這一刻,心里最軟的一塊地方像被這兩個熱水袋貼著捂化了似的,一些難以言表的情緒變成了化開的雪水,來勢洶涌的淌成了一條河,沿著血脈走遍軀干和四肢,渾身上下瞬間熱了起來。 費南渡轉過身,垂下眼,看著隔壁床上已經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人。大約是做了什么夢,眉頭微微蹙著,疊成一個小小的“一”字。 他走過去,輕輕的在他床邊坐下,一只帶著小片水珠的手掌慢慢伸了過去,在空氣中頓了兩秒。 指尖微動,最終點在了那團蹙起的眉心上,畫圈似的小心揉著,像是想揉開那團夢魘里纏著他的不安。 看著他臉頰上盤旋著的兩片淡粉色的云團,費南渡忽然想起來什么,隔著被子手勢向下,想搪搪看薛眠是不是也有熱水袋,不然這小臉這么紅撲撲的,如果是被窩里太熱,那就替他拿出來好了。 然而,從胸前到后背,再到腳邊,所有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只熟睡的小貓蜷在被子里,安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需要湊近才能聽見。 不用多猜了,傻孩子一定是把自己捂熱了之后將他那個熱水袋塞了過來,怕晚歸的人凍著,特地多加了一個保溫。 ……唉。 手重新搭回對方腦門上,輕輕嘆了一聲。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看著聰明伶俐的,智商也高,學習能力又強,只是平時板著臉的時候跟個老學究似的,讓不了解他的人都不怎么敢上前搭話,簡直小冰山一座。 可真正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原來……原來那哪是什么冰山,根本就是個小手爐,也許溫度有限,火熱有限,但總能在你最需要、并且最猝不及防的時候遞來一顆火種,暖你心扉,讓人融化在那條也許看起來并不起眼、但卻真實的讓人移不開眼的春水溪流里。 迷迷糊糊間,薛眠又做了一個夢。這次夢里的事物都不太美好了,有追逐的野獸,特別黑的森林,還有幽暗陰森的哭聲…… 他怕極了,怕得一直絞緊著眉頭,牙關也咬得死死的不松口,想著這樣就不會害怕尖叫了,就不會因為發出聲音而招來更恐怖的東西了。 感官一片模糊,薛眠看到自己在跑,拼了命的狂奔,跌跌撞撞跑進了一個亮著燈的木屋里。推開門,燒得極旺的壁爐正“噼里啪啦”冒著火星。外面太冷了,他想也不想,趕緊關上門坐過去伸手烤火,不時提心吊膽的提防著回頭看,看那頭一直鍥而不舍追著他的野獸有沒有跟上來。 好困,好累。也好難受。 就在他精疲力盡,不知道后面還會不會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等著他的時候,蒙然間,隱約覺得有個什么東西隔著一張看不見的網輕輕裹住了他。 像一個擁抱。 來自于人類的擁抱。 那懷抱寬闊極了,像一座大山,雖然明明是看不見的,可就是有一種能替他擋去所有危險和不安的魔力。 大山在撫平他的眉,在撫摸他的臉頰,還特別溫柔的揉著他的頭發…… 太有安全感了,太讓人開心了! 薛眠忍不住往那座山上靠過去,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感覺到一股幾乎真實的熱源傳來,那暖暖的感覺不會騙人,頓時就踏實了。 最后的最后,在就著這份踏實、終于撐不住要睡去的最后一刻,好像有個軟軟的物什貼到了額頭上,在那塊光潔的皮膚上烙下了一個guntang的烙印,特別久,很久很久都沒移開。 吻。 是一個吻。 薛眠笑了,傻乎乎的笑了。 怎么會有這樣美的夢。 呼。 不能再亂想了,真的要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氣晴好的簡直不像話,白云悠悠,天藍風清,放在云州這樣的季節可是很難見到的。 薛眠被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吵醒,突然聽到這樣激烈的聲音,整個人原地嚇了一跳,身體猝然的抖了一下就醒了。 剛睜開眼,一張英俊無匹的臉就出現在他床頭邊,含著一點笑,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醒了?”費南渡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唔……”帶著一點起床氣的柔弱鼻音,薛眠慢吞吞伸了個懶腰,被子還蓋在臉上,只露出一雙有些迷蒙的眼睛,看著他問:“幾點了?外面怎么了?” 費南渡抬表給他看了一眼時間:“八點,不晚,是起床還是再睡會兒?外面有商戶新店開張,一群人放鞭炮呢,沒事。” “都八點了啊……” 薛眠打著哈欠又伸了個懶腰,一雙長腿習慣性的在被子里蹬了兩腳,活動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身體,模模糊糊的喏喏道:“起吧,睡飽了。我們一會兒去哪?” “秦笛他們去音樂會現場了,我們不去,排練沒什么好看的,晚上正式開演再捧場。” 費南渡起身走到桌邊,倒了兩杯剛燒好的熱水,放了兩袋速溶茶包在里頭:“等你洗漱好了我們去吃早飯,然后去海邊打漁。怎么樣,想去嗎?” ……海邊?打漁? 薛眠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事……費南渡可能還不知道,之前也沒機會告訴他,而且好像他也沒什么必要要知道那些。 可是如果一會兒他們要去海邊打漁,那…… 那可能……就瞞不住,得坦白了。 只是一旦坦白了那個心結,是不是就要掃了他的興了?外面天氣這么好,大家又千里迢迢來到這么遠的一個地方,他如果只是想出海打漁,這么簡單的一個小愿望,甚至都不能叫愿望,自己該潑冷水嗎。 “……好,”薛眠狠狠心,像是堅定了什么似的,抬頭迎視向他,道:“去的,我們去吧,肯定很好玩。” 費南渡一邊吹著手里的茶水一邊望著他笑:“好不好玩不知道,但應該不會無聊到哪兒去。起床穿衣服吧,一會兒就出發。” ※※※※※※※※※※※※※※※※※※※※ 嘻嘻嘻嘻,不要怪我啰嗦,就是喜歡著重描述他們在一起的細節,嘿嘿。 本章節是補的昨天的,一會兒再發一章今天的,稍等哦,馬上就好,大概半小時,(#^.^#)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