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2
美蘭湖往大了說是一片風景秀麗的深山景區,往小了說就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澄澈大湖。因為湖景甚美,加之四周又有高山環繞,附近的村民就將這里改造修繕,建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度假村,帶動本地旅游經濟。 大巴車在前開道,經過幾圈蜿蜒的山路,最后停在一座度假酒店的停車場外。 非凡有員工數百人,但團建不做強制要求,今年報名參加的有九十多,于是公司就包了兩輛旅游大巴全程接送。行政部的三個姑娘負責張羅大家兩天的衣食住行,一下車就忙著收集所有人的身份證辦理客房che,手續雖然不繁瑣,但架不住幾十個房間開出來,多少還是要花點時間的。 “上午安排的什么活動?”崔紹群招手喚來行政部的老大miss齊問道。 miss齊是個年近四十的大齡剩女,為人熱情爽朗,人長得也不差,臉上除了抵擋不過歲月侵蝕留下的幾條魚尾紋外,其它都非常過關,說是三十出頭也不過分。 “崔總,咱們到的不算早,上午就自由活動了。中午吃完飯睡個午覺,下午坐船去湖中心的小島上釣魚燒烤,晚上在那里辦篝火晚會,音響設備我都準備了的,一定讓大家盡興。”miss齊一邊指揮著手下的仨姑娘,一邊給崔紹群回話。 “自由活動啊?”崔紹群皺了皺眉,一時想不到自由活動他能怎么個活動法。正好薛眠停了車過來,便問:“上午自由活動,你有什么想玩的沒?” “我拍照,”薛眠脖子上掛著一部單反相機,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瞇著眼睛遠眺前方的青山疊嶂:“進山里,你要是想去就一起。” 一時也沒別的去處,讓自己跟李爵那班黃毛小子又玩不到一起,崔紹群點點頭,叮囑了miss齊幾句后便跟著薛眠進了山。 從度假酒店沿一條最多可供兩輛汽車并行的山路向上,空氣清新,鳥叫蟲鳴,雖然已經是大上午,但山里氣溫低,浮在山頭上的皚皚白霧仍然縹緲不散,恍若置身仙境。 “你以前不好攝影這口的,只是畫畫,怎么這幾年倒迷上拍照了?” 崔紹群跟在薛眠身后,沿途欣賞著地地道道的山林風景,偶爾也從薛眠的取景框里看過去,那景色壓縮在那一方小小的屏幕里,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似乎更為鮮艷,多彩多姿。 “畫畫和攝影相通的。”薛眠閉起左眼,托著相機,用右眼看著取景框里一只掩藏在叢叢翠林間的飛鳥,待找好角度調好光線,“咔”的一聲,按下了快門。 “說到這個,今年的畫動筆了嗎?” “不急,”薛眠邊走邊繼續尋找下一個景物:“離畫展還有幾個月。” “倒也是,”崔紹群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捏在手里玩:“反正畫了這么多幅,估計你也有靈感了。誒,你說今年還會是那個買家買走嗎?” “不知道,”薛眠又找到了一處風景,對焦過去,準備動手:“歐洲人的審美跟國人不太一樣,也不一定年年都是同一個。” “管他一不一個呢,給錢就行。” 崔紹群走過去勾住他的肩,語氣忽然變得正經起來:“那會兒你剛把小覓接過來,又要跟那家人打官司,又要準備保姆準備房子,全是花錢的地方。偏偏又犟,不肯拿我的錢頂用,非得靠你自己,把自己逼得跟走上了絕路似的。” 重重嘆了一聲,唏噓道:“不過得虧你有一技之長在手,畫的畫賣了個大價錢,一幅畫半套房,一百萬吧?首付有了,官司也打贏了,想想看孩子最后跟了你,也是他有福氣。唉……真是上哪兒找這么好的一個舅舅喲。” “行了,別酸了。”薛眠舉著相機找角度,突然想起來一個人,轉頭問:“小滿最近有聯系你嗎?” “沒呢,那小子八成是又追女人去了。” “我看他上禮拜朋友圈的定位是在希臘,”薛眠提著相機繼續往前:“以為是有什么事離開了瑞士。發了微信沒回,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那個情場浪子,哪有定性的時候。”崔紹群擺擺頭發笑,聽著又像是挖苦又像自嘲:“他雖然定居在瑞士,不過三天兩頭就滿歐洲的轉,從東歐到北歐,哪里沒有他槍管子底下打出的子子孫孫?” 話露骨了點,薛眠盯了他一眼,沒接茬,只道:“我跟他認識這么多年,他的人品沒有問題,只是定不下心來找個人。” “得了,還說他呢,”崔紹群錘了他一拳:“你自己呢?跟他一個年紀吧?怎么不說自己光教育別人了。” “我過得很好。”薛眠拎著相機大步往前。 “帶著個娃娃,能怎么好?人姑娘知道你有個‘兒子’都得繞道走。”崔紹群小跑著追上去,認認真真問:“不是我說你,你打算什么時候給小覓找個舅媽?孩子沒有女人照顧不行的,你一大小伙子懂什么細膩啊母愛啊,這種人文關懷還得女性來。” “小覓有陳姨,”架不住這么一路被追著八卦,薛眠回頭看了他一眼,大約是想盡快終止這個話題:“陳姨是過來人,能照顧好小覓。” “不是一回事兒好吧?”崔紹群道:“陳姨再怎么親也是外人,她現在是退休了時間一大把,可以幫你帶孩子。以后她年紀大了帶不動呢?再找個年紀輕的保姆來交接班?” “以后再說吧,”薛眠似是也被觸動了心事,臉色一暗,悶聲道:“以后小覓長大點,會學會獨立的。” “唉……”崔紹群無奈搖頭:“你就自欺欺人吧,哪有孩子不需要完整家庭的。誠然他親爹那兒是不算個家的,你這又當爹又當媽的也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添個正兒八經的女主人,把孩子接到身邊自己養才算是‘功德圓滿’。” “小覓五歲了……”薛眠微微抬頭,望著天邊那一抹懸在高空的晴日,似有出神:“等他十歲,等他再懂事一點,他會明白我的。” “小覓是個好孩子,這我看得出來,你和陳姨把他教得很好。”崔紹群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其實我擔心的是你,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青春短暫,即便你不留戀青春,可也老大不小了,難道以后都打算這樣單著一輩子?” 難得見崔紹群這般走心走情的諄諄告誡,薛眠收了神思,回身道:“師兄,你比我還大三歲,請問我的師嫂又在哪里呢?” “嗐!”崔紹群趕緊擺手嗤他:“別往我這兒來,我說了,追不到程甯鈺寡人這輩子就單著了。” “說來程老板的巡演到哪站了?” “廣州。”崔紹群點了根煙:“過幾天北上去哈爾濱巡演,到時候我去探班。正好跟你招呼一聲,回頭公司替我看著點,也要不了多久,最多一周就回來。” “有把握?”薛眠看著他。 “嘖,她總不能是鐵打的心吧……”崔紹群擰著眉頭猛吸了兩口煙,自顧自道:“都追了一年了,也該被我繞指柔了。” 都是些悲傷的話題,二人一邊采風一邊聊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到了午餐時間。崔紹群接了miss齊的電話,告知自由活動的眾人都已經陸續回酒店了,他們也可以回去了。 “走吧,”崔紹群手插口袋往回走:“看你拍這么多,也不知道能干嘛用,該不是留著給電腦當什么桌面壁紙?” “沒有,”薛眠將長焦鏡頭取下裝好,又拿紙巾仔細擦拭了一下相機四周,低著頭道:“洗出來,帶給一個人看。” “帶……” 崔紹群突然頓了一下。 抬頭看去,光影斑駁的樹蔭下,薛眠靜靜的站在那兒,眼眸微抬,望著參天的綠樹枝丫不斷延伸、向上。筆直的陽光在他身上畫出一道道金色劍影,穿胸而過,卻留下一片耀目的光輝斑斕,像個精靈,跌落人間。 “……她?”崔紹群臉色凝重著,走過去緩聲道。 他沒說是哪個ta,甚至連性別都沒點明。 但薛眠聽懂了。 視線從層層疊疊的林葉間收回,薛眠抿了抿唇,回過頭來。聲音很輕,像是突然就失去了說話的力氣,道:“我……很想她。你知道嗎。” 眼中似乎濕潤了一瞬,察覺失態,迅速將頭轉了過去。 崔紹群看著他這樣,心里跟著一酸,將人肩膀摟了摟又拍了拍,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你現在做得很好,什么都做得很好,她肯定能放心了。” 安慰的話聽了這么些年,薛眠已經漸漸走出來了,只是偶爾觸景生情以致情緒低落,但也不會太沉溺其中,自己緩一緩,也就云開霧散了。 午餐就安排在度假酒店里,席開十桌,酒店方給了個超大的廳,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商量著下午要怎么玩。 “唉……我看他們這么嗨就在想,人為什么對追逐快樂的吃喝玩樂那么執著,可一提到吃苦受累的工作就那么打不起精神呢?”崔紹群看著一眾員工在席間興高采烈的敬酒劃拳,無奈搖頭,嘆了一聲。 “崔總您說人是天生愛吃糖果呢,還是天生愛吃黃蓮?”王哲笑著向崔紹群敬了杯酒。 “倒也是。”崔紹群悶頭喝了一口啤酒,想想,又道:“不過糖吃多了也容易糖尿病,偶爾來兩口黃蓮,降火敗毒殺菌還清新口氣,交叉著才叫百味人生吧。” 吃吃喝喝,非工作時間就是讓大家拋去平時的身份隔閡,一起聊人生聊感悟的。 一頓飯用了一個多小時,待散席后大家各自回房間午休,下午兩點在碼頭集合,準備登船渡湖,直奔中心島。 ※※※※※※※※※※※※※※※※※※※※ 節奏問題不解釋了哈,細水長流,故事要慢慢講。 寫到現在加底稿快40萬字了,從一開始的迷茫不堅定,時而自我懷疑這個故事到底有沒有它的價值,到現在心態平和淡定從容,我也跟著故事、跟著書中人一起成長。 我相信有一天它會被更多的人看到,也會有更多的人喜歡它,喜歡他們。 我在加油,大家在生活中也一樣加油哦!明天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