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煙9
春田花花是個剛成立不到兩年的動漫工作室,由于尚處在創業生存期,所以承接業務毫不挑剔,甚至為了多掙點錢,碰到沒活兒干的淡季還會接一些跟動漫完全不相干的事。比如教幼兒園小朋友畫畫,給熱門小說配插圖,外包游戲公司的小型開發任務等等。 但大部分業務還是跟動漫相關的。 除了動漫制作,春田花花平時還會承辦或協辦一些動漫演出,廣邀各路cos界大神蒞臨現場,促進產業交流的同時,也為創作提供一些靈感與火花。 費南渡干坐在沙發上等了十幾分鐘,不見薛眠回來,有些無聊,起身參觀了一圈。 工作室地方不大,也就一百來平,天女散花似的分布著二三十張工位,有的座位上正有人埋頭對著電腦精雕細琢修著圖,有的則空空如也,積灰落塵,景象有點凄涼。 費南渡走了半圈,視線被陽臺上一排差不多得有五米長的衣架給吸引,抬步走了過去。 兩個女工作人員站在那兒,一高胖一矮瘦,正一邊聊天一邊忙和,見有人來,同時抬頭看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二人當即雙雙一愣,眼珠呈放射狀的散開擴大,同時,臉頰之上已有朵朵緋云如桃花般盛開,咧開的嘴角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屏住,一動也不動。 顯然,如此極品的帥哥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個審美正常的姑娘都很難把持得住,羞的紅云滿面臉龐guntang,激動局促之下以致手忙腳亂顛三倒四,手上衣服都掛歪了,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是什么?”費南渡先開的口,指了指衣架上的花花綠綠。 “衣、衣、衣服。”高胖姑娘已經羞得埋下了頭,但話接得倒是快。 “我知道是衣服,”費南渡又走近了兩步:“什么衣服?” “cosplay,”矮瘦姑娘膽子大些,翻起眼皮迅速瞅了一眼面前的帥哥,把臉上的紅云壓了壓,接著給做解釋:“這些是我們公司動漫展的演出服,帥哥你來晚了兩天,要是前天來就能直接去現場看了。” 費南渡挑了下眉,手搭在衣架的邊沿上,以目光指了一下那堆衣物,問:“可以看看?” “當然可以!”前面那個胖丫頭似乎緩過來了,沒再那么僵硬局促,笑嘻嘻的把衣架往費南渡面前推:“都是已經送去干洗店清洗過的,帥哥你隨便看。” 國內cos展以日韓風居多,蘿莉、正太、御姐這些便是以日漫為主的對中國本土文化沖擊之下產生的舶來詞。費南渡之前逛過兩次漫展,對什么大眼萌妹、可愛蘿莉、冷艷御姐這些完全無感,所以漸漸的也就不怎么再光顧了。 沒想到這家工作室的品味走的居然不是大眾流行風,滿目的花花綠綠五彩斑斕里看不到一套女仆裝水手裝兔子裝,全是以漫威或dc系列為主的歐美風稱霸眼球。 這就有點意思了。 小倉庫里堆了太多陳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雜物,加上空間又小,東西都是疊加碼放的,一層又一層。薛眠身量瘦,比老板方便進出,直接鉆到了最里面。 “就在那兒,”老板已經翻出了一腦袋汗,支著身子靠在一排收納柜前休息。他人進不去最里面的角落,只好在外面給薛眠指路:“小薛你再往右邊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個灰色的大紙盒子?我記得就放在那盒子里,上面還有字的,寫了個很大的‘雀’字,你仔細看看。” “哪個雀?”薛眠沒顧得上回頭,一邊翻一邊問。 “麻雀的雀!” 老板一臉的笑嘿嘿,摸了摸頭:“原來放麻將用的,字可大了,特別顯眼,你好好找找。” 一套56色的上等礦物顏料加筆墨紙具,價值不菲,老板隨手一塞,半年了都沒管過,如今想找尋蹤跡確實是費勁。薛眠無聲嘆了口氣,貓下腰,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著各個邊邊角角,好不容易在一堆纏纏繞繞的電線下面找到一個大紙箱。 果然寫著個“雀”字。 “就是它,就是它了!” 老板抹了把汗,接過薛眠遞來的紙箱,寶貝似的拍了拍箱蓋,拍得灰塵四溢飛揚,嗆得人直流眼淚。 “老板,全都在這里面了嗎?”薛眠不放心,萬一老板粗心大意,把顏料散著放,他要的那瓶不在這只雀籠子里,豈不白忙了。“能不能先打開看一下?如果不在,我繼續找。” “放心放心,肯定在。” 老板把箱子放到地上,打開扣蓋往里一瞧,里面還真躺著一堆作畫用的零零碎碎,尤以一個個手指粗細大小的透明玻璃瓶最多,全是裝著研磨好的各種顏色的礦粉,色彩繁多,種類齊全。 薛眠一眼就看到了他要的那瓶銀珠。 “得虧我只是個業余玩票的,”老板笑嘿嘿的湊過去:“這么一堆東西放我這兒也就是撐個場面,要真拿出來畫的話早沒了。” 薛眠將箱子原封不動蓋好,只拿出一瓶銀朱,對老板說:“老板,我按岑先生那兒三倍的價錢付給您,感謝您的割愛,謝謝。” “可千萬別!”老板趕緊擺手:“你這不是瞧不起我么,一瓶顏料我還收錢?快拿走吧,老岑介紹過來的人,我要是收錢,以后見了面指不定被他怎么笑話呢。” 薛眠不肯白拿:“這怎么行,您也是花錢買……” “沒事沒事,”老板揮揮手:“百來塊錢的小玩意兒,多大事啊。快別拉拉扯扯了,這里悶,既然找到了咱們就出去吧。” 倉庫租在外面走廊的另一側,離工作室有點遠。老板一路上跟薛眠聊著,主要是向他討教一點畫畫的技巧,心道這么年輕一孩子,作畫能用上如此價值不菲的高級礦顏,水平一定也很高,自己可得好好取取經。 薛眠謙虛的講解了一路,待走到工作室前臺,一名女工作人員客氣的攔住了他,先向老板問好,然后對薛眠說:“嗨,你是薛眠吧?” 薛眠愣了一下:“……是我,您是?” “哦,是這樣的,剛剛跟你來的還有一個人,對吧?”姑娘問。 還有一個人? …… 費南渡? 聽這姑娘的語氣,該不會是那人…… 薛眠趕緊接口:“對,那是我朋友,他在哪兒?”怕他真的惹了什么事,不禁一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影響到你們上班了?” “啊,你別誤會,不是的。”姑娘笑著擺了擺手:“你朋友等你等得急了,下樓去逛逛,讓我跟你說一聲。他說你要是找他,就走樓梯下去,別走電梯,好像電梯出故障了,在維修。” 呼。 薛眠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惹了什么麻煩,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跟老板交代。 既然顏料已經拿到,對方又說什么都不肯收錢,薛眠再次致謝,也不多耽誤了,問清樓梯口在哪里后,與老板道了別。 這棟寫字樓比較老舊了,樓道窄,燈光也有點暗。薛眠踩著樓梯一階一階慢慢下著,從十二樓直直往下,且得花點時間才能到底。 樓道每層都備有兩個大號的垃圾桶,收集的是本層商戶的各種生活或辦公垃圾,封閉環境里味道散得慢,氣味比較明顯,薛眠一路低著頭捂住口鼻,只想盡快到達一樓,腳下不免越走越快。 突然,前面像有個什么東西躥了一下,很快就一閃而過,像是個影子,在地上投出一道漆黑的弧線后,一下子就劃走了。 薛眠正低著頭噔噔噔的下樓,一切感知都只來源于眼角的余光,不禁嚇了一跳,猛的止步,定在原地抬頭看去。 也不知道是幾樓的樓梯口拐角處,一只一米多高的黑色塑料垃圾箱上,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點也不帶瞎說的—— 蹲著一個人!!!!! 那人有兩條特別修長的腿,半蹲在垃圾桶蓋上,右腿向前延展,左手撐在前方,另一手五指張開平伸出來,像是在往這邊遞什么東西。 薛眠驚悚之余迅速掃了一眼—— 一個白色線團? 關鍵,關鍵這人…… 他…… 他…… 他居然穿著一整套蜘蛛俠的戰服??? 還有面罩??? wtf?????!!!!! 薛眠徹底驚呆了,嚇得連連扶墻后退,腳下一個踉蹌,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下一秒就要尖叫出聲——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薛眠絕望的閉上眼睛準備喊出“救命”二字時,那只大蜘蛛……啊不,那名蜘蛛俠竟噌的一下從垃圾箱上躍了下來,動作輕盈迅捷,直接一個猛撲,一手捂住薛眠將要尖叫的嘴,另一手將人從地上拉起,飛快的閃入了旁邊的應急出口,門一關,直接將人牢牢抵在墻壁上。 “????!!!!”薛眠:“%¥@- ~$#……” 一個字都說不出。 應急出口里沒有裝照明燈,只有墻壁最上方的提示裝置散發出一點微弱的綠色光暈,基本等于黑暗一片。 心臟一陣噗通噗通擂鼓似的狂跳,幾乎要從嘴里蹦出去。薛眠全身因高度緊張而繃得發直,鐵板一樣的釘在冰冷的墻壁上,渾身戰栗不止,后背滾滾熱汗直淌,用最后的清醒努力穩定住情緒,掙扎著想要甩開那只捂在嘴上的手。 這…… 這是遇上什么殺人滅尸的神經病了? !!!!!! 怎么這么倒霉!!! 薛眠幾乎要崩潰了,嘴被覆蓋著發不出聲音,他就用手去掰、去推、去捶打對方。可黑暗中那個壓在身上的身影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任他怎么用力都是徒勞無功。 就在薛眠轉移目標,準備抬腿狠狠一腳踢向對方兩腿之間某個比較不設防的部位時,黑暗里,一個熟悉的聲音鉆入了耳中—— “別動,是我。” 薛眠:“…………” 薛眠:“??????” 薛眠:“!!!!!!” 下一秒,那只捂在嘴上的手倏的松開了。 薛眠得了喘息,二話不說,直接暴喊出聲—— “費南渡!你他媽的是瘋了吧!” ※※※※※※※※※※※※※※※※※※※※ 哈哈哈哈哈哈…… 神經病嗎南哥? 歪,有事嗎?! 原諒薛哥哥的爆粗口,換成心臟弱點的人,絕對一棒子下去打得他魂不附體六神無主。哈哈哈哈哈哈! 下章:高能放糖~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