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72 章
服從安排娶妻生子,也包括余美麗當時的“男朋友”。而余美麗,又作起來。當時余美麗的領導為他介紹婚姻對象,而余美麗,對著一直以來和藹慈祥、對他照顧有加的老領導,竟然小心翼翼地說,不行,他喜歡的是男人。如果可想而知,余美麗被揭發,他被戴上兔子耳朵、兔子尾巴游街。“紅衛兵”用棍棒強行命令他學兔子動作,蹦跳過街。他們還將棍棒捅進他的嘴里,把他扒得只剩內褲綁在理發店櫥窗里示眾整整三天三夜。而這時候,是掲發他的老領導替他奔走呼號、四處請命。原來,那老領導想讓部下在改造當中歸于正常,也沒想到最后竟然差點將人推入地獄。在這個過程中,余美麗曾經的“男朋友”,堅決與他劃清界限,好像生怕對方舉報,只是留了一句:“余九嘉,你腦子是不是有病,精神病。” 再再往前,是余美麗與那“男朋友”的最初。二人初中同學,后來在公廁里互相了解情意。余美麗當時是一名小學教師,又因為藏不住,戀情被學校知道后將他開出教師隊伍。幸好文革之前沒有那么嚴酷,學校只是給了一紙“關于處理雞jiān犯余九嘉公告”,開除了事。余九嘉的母親暴打了他一頓,至死都沒有原諒他,還說“我爭來多少臉,你丟掉多少臉。” “……”何修懿很壓抑,卻繼續讀下去。 在劇本中,“我”一邊好奇地打聽著余美麗,一邊向男友和朋友講述故事。在這個過程中,男友和朋友都笑余美麗蠢。在那樣的背景,講自己是一名gay,不勤等著慘劇發生?不整他,整誰呢? 一次,“我”壓抑到極點,便問男朋友道:“以后,你打算要怎樣?向父母出柜嗎?”男友卻仿佛在看怪物:“那怎么可能啊?!父母那一輩人不會理解gay的。他們顧及臉面,喜歡的只會是‘聽話的兒女們'。你可千萬別鬧,我有朋友出柜,哎喲,真是可憐……終日雞犬不寧。嗨,中國社會就這樣子,沒救了。大家都像螞蟻一樣,只能踩著既定路線前進。妄圖跨到其他路線的人都會付出很大代價。”而在“我”提出質疑后,男友卻笑:“以前都沒發現……寶貝挺叛逆呢。娶妻生子的事以后再說好嗎?” “……”一瞬間,何修懿便想到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盡歧視,大多同志內心敏感以及脆弱。而且或許天生“柔弱”,大家都對未來悲觀,也有一些男人依然認準傳宗接代。總之,報告顯示,即使是在當今中國大陸,80?%的人隱瞞取向結婚生子,只有10 %的人會跟爸媽坦白身份。名人里邊無人出柜,不論是政界、商界、演藝界,還是哪。一個奇特的現象是,那些公開為lgbt權益奔走吶喊、年年在兩會上拜托別人提jiāo同xing婚姻提案的領導者,幾乎全部為異xing戀。何修懿自己是gay,也有許多gay朋友,有時他也十分奇怪:你們為什么順從?大部分人都想躲在西方抗爭的結果下,等著同xing婚姻合法。可一個問題是:即使合法,就敢結婚了嗎?大抵還是一樣的吧。“法律允許婚姻”是終極結果嗎?不是,它是一個“成果”,是“獎勵”,否則……拿到了也沒用。 何修懿很明白劇本在講什么——一群屈從環境的人,對抗爭者的嘲諷,對自由者的不屑,對于自己“安全”的慶幸和喜悅。這有點像《家族》的延續篇——一百年后,《家族》悲劇還在繼續。片中的余美麗,從始至終反抗,直到六十多歲,從來不曾屈服。 他將劇本翻到最后一頁。 結局好像……帶著希望。 片尾,“我”離開家鄉前,走入廣場,問余美麗:“那個……你快樂嗎?”一句話很莫名其妙,可瘋癲的余美麗卻摸摸頭花:“是的,我是快樂的。” “我”登上了長途客車,返回北京。路上,司機為了節約花費,不答應開空調。車里極端悶熱,大伙汗流浹背。所有的人都在生氣、暗罵、抱怨、吐槽,小聲詛咒司機的祖宗十八代。于是“我”問旁邊的幾個人:“你們為什么不堅持讓司機把空調打開?”他們卻道:“哎,算了吧,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