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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興打包帶走不浪費呢? 凌焰感到好笑。不過也慶幸那青龍嘴下留情,不然他現在還真的沒師尊了。 他又問:“那……那我師尊是什么時候開始修無情道的?是何種原因?” 第13章 【無情】 “沒什么原因,”宮越溪學著徒孫的樣子往燒烤架上刷油,“他自幼就這樣了。” 凌焰沉聲道:“那可能是因為目睹了村落被屠吧。” “非也非也,”宮越溪搖搖頭,“你可知他被你師祖撿回來時多大?當時他尚在襁褓中呢,對那場慘劇根本毫無印象。來了空華派,他體弱多病,你師祖與夫人將他視如己出,對其關愛有加,他自小聰慧過人,門派上下也都很寵愛他,但他一直那樣寡淡,捂不熱。好像天生沒有感情似的。” “哪有!”凌焰忍不住反駁,“師尊人很好的,他……” 他還在我害怕的時候拉我小手來著…… 這話凌焰不好同太師祖說,只得蒼白地強調:“反正……反正我覺得他挺好,雖然有時候嘴巴很毒,但大多時候還是挺正常的。” 宮越溪輕笑:“現在是好了很多,以前他簡直就沒有心。” 凌焰看了太師祖一眼,忍不住問:“您……是不是有點怨我師尊?” 宮越溪打了個哈哈:“哪有當師祖的埋怨徒孫的?” ——這分明就怨氣十足吧。 換位思考一下,凌焰也能理解。看得出來老祖十分喜愛師祖,師祖如此疼愛他師尊,他師尊卻與之不親近。太師祖有怨氣也很正常。 凌焰尋思著,要么結束這個話題得了。 但宮越溪卻仿佛打開了話匣子。 “他一直那樣無悲無喜,在你師祖面前也不咸不淡,你師祖其實挺傷心的,感覺孩子跟他不親,也不知自己夫妻二人哪里做的不好,但這話只對我講過,卻沒在他面前表現出來。我勸文宣跟他夫人再生個親生的,他又怕你師尊傷心,或者親生的長大了欺負你師尊,所以就沒要。” 任雪川八歲時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沒什么反應。直到學有所成,才告別師長,獨自下山去尋找青龍,想為親生父母和族人報仇。 那一去就是上百年,他也從不朝門派傳信告知自己的動向,好似無牽無掛。他在外面斬妖除魔,逐漸闖出名聲。他師尊與夫人倒是日夜牽掛他,想讓他回家,但又怕他不高興,所以只能尊重他的決定,由著他在外面闖蕩。 “再后來,青龍再次現世,后面的事情你應該就知道了。青龍伏誅后,你師尊也回來了。也不見他高興,還是如從前一般冷淡。” 凌焰忍不住問:“那他是什么時候開始有變化的?” 宮越溪晃了晃空酒杯,示意滿上。凌焰趕緊給他倒酒。老祖一口飲盡,而后沉聲道:“在你師祖與夫人仙逝后。我還記得,文宣走那日,拉著你師尊的手,對他說,‘川兒啊,得空了也收個徒弟帶帶吧。我走之后你不要傷心,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傷心……’” 說到這里,宮越溪笑了一下,看著凌焰道:“我至今也不知你師尊當時是否有過一絲一毫的傷心。” 凌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宮越溪接著道:“在他們夫妻仙逝十余年后,你師尊仿佛才反應過來他倆死了似的。某天跑到他們墳頭跪了七天七夜,大伙兒勸他,他都不動。我只得親自去了。我讓他回去休息,他問我,‘師祖,什么是傷心?’這我如何解釋?我告訴他傷心就是心里非常難受,難過至極。我問他難受么?他說不難受,然后就吐了口血,昏了過去,緊接著大病一場,差點沒救回來。可把我嚇壞了。” 那陣zigong越溪將徒孫帶到酒仙居親自照料,任雪川時而昏迷,時而清醒,醒來便問師祖什么是難受,什么是傷心,為什么自己不會傷心。 宮越溪完全無法回答這么刁鉆的問題,被他煩到想自殺。 先前他是怨過這小子居然都不為其師尊師母掉一滴眼淚,那會兒卻完全不怨了。反而開導徒孫,不傷心就不傷心,沒關系的。 然而任雪川卻十分執拗,在這個問題上死磕。越想不到就越執著,每天很努力地嘗試傷心,卻屢次失敗,后來因心結難解,差點走火入魔。還好宮越溪為其護法,拼盡全力將他拉了回來。 任雪川又是昏迷了許久,醒來后,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師祖,我想收徒。” 宮越溪大喜,連忙讓白霄河幫著張羅。 “大伙兒帶他去下面的學院挑人,他看了看又懶得帶。后來他時不時地也會下去看看,但這么多年都沒有相中的。不過他倒是在學著與人親近了。從前從不往我這里走,后來倒是來的勤。偶爾也會去問掌門有沒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再后來,他遇到了你。” “對啊,”凌焰道,“我還好奇他當初怎么會去那峽谷……一直想問,但沒敢。” 宮越溪溫聲道:“我叫他去的。我掐指一算,你是那個可以溫暖他,捂熱他的人,所以叫他去尋你。” “太師祖真是神了!”凌焰十分贊同。 是的是的,他就是那個會“捂熱”師尊的人! 宮越溪嘆了口氣:“這么多年。我看著你師尊長大,我感覺,他不是沒有心。” 他放下酒杯,看著凌焰:“若真沒有心,他不會為了你師尊夫妻吐血,還病得那么重。在我看來,好像是有什么人,用了什么術法,將他的心凍了起來,不許他動情,不許他發作。他這樣……必定也是難受的。你得救他啊,小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