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書中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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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誰與誰同心? 總不會是她,明夜喜歡的明明是楚花楹…… 但他這一副誓要復活她的樣子又讓柳書意深覺驚悚,若真要叫她同此人糾纏叁生叁世,還不如立時魂飛魄散來的痛快。 不敢再去細想,柳書意將落地紙張撈起,塞回紙堆中,原位放回桌上。又在燈前蹙眉站了片刻,咬了咬唇,終還是返身去開暗格。 將玉瓶玉碗一并取出,把里面的血液盡數倒在了美人榻后的地毯上。 ——管你要跟誰同心,都做春秋大夢去! 濃稠血液慢慢滲進了朱紅鑲金絨毯之中,片刻之后,便只剩下了一攤暗色污痕。 …… 一切收拾妥當,確認再無遺漏,柳書意匆匆趕回了侯府大堂。 甫一進門,沒看見沉墨書的身影,到看見剛才離去的某人抱著幾個酒壇子醉倒在自己棺槨旁邊,時哭時笑,口中不知在念叨什么。 “他怎么又來了?”柳書意心頭煩躁,當真是陰魂不散。 “來了有一陣,”沉墨書的鬼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后,“聒噪至極。” “沉公子!”柳書意嚇得幾乎跳起來,“你這樣是要嚇死人的!” 沉墨書奇怪道:“你還是人嗎?”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像罵人呢。柳書意正腹誹,沉墨書將手一伸:“尋到了什么,拿來我看。” “這里光線暗,去那處吧,”柳書意左右看看,引著沉墨書走到一枝喜燭旁,“我找著好些城防工事的擴建圖紙,還有一些密冊,可惜你說的武器圖紙和解藥配方沒能尋到。”她展開自己的衣袖裙擺,捧給沉墨書看。 大家閨秀在男子面前撩裙展袖實屬孟浪,但柳書意此時顧不得這么多。沉墨書知道事情輕重緩急,也不會在此時提那套男女授受不親的迂腐言論。 他捻起衣袖看了一眼:“你管這叫圖紙?” 看著衣裙上的簡筆畫,柳書意臉上一熱:“哪有那么多時間……有的看就不錯了。” 沉墨書不再言語,低下頭就著柳書意捧裙的手細看。然而兩人身高差距著實有些大,沉墨書不得不彎下腰來,二人頭首埋在一處,貼近同看,展轉間便有些周旋不開。 沉大公子微皺眉頭,視線巡過大堂,指著旁邊一個沒有翻倒的矮幾道:“站上去。” 柳書意提著裙擺乖順的踏上矮幾:“沉公子你看哪些有用?這套崇關城的城防提升方案可有道理?” “看過才知。” 正當此時,旁邊穿來“嘩啦”一聲脆響。 二人扭頭去看,見是明夜又喝干了一壇酒,將酒壇重重砸碎在地。 他醉眼迷茫,鳳尾輕勾的眼角浮著一層濕潤紅意,微提了聲音道:“……哼……真當,真當本侯稀罕你不成……若是乖乖回來,本侯還可既往不咎……若是……若是……” 柳書意置若罔聞,收回視線:“沉公子請看,除了崇關城,另外幾座邊防城池我也有抄錄。” 明夜又道:“……書意……你若是恨我,打我殺我,要我這條命也行……只不許離開……總、總之,你要想擺脫我……是不可能的……” 柳書意道:“北燕邊塞的城防圖紙也有,若知道弱點,是否可以助我們反奪其城?” 明夜繼續道:“……那叫什么、什么云的禿驢說……本侯一世孤鸞命……笑話……沒緣又如何,本侯偏要強求……誰又能阻我!” 柳書意:“還有這份密冊,安國公與王貴妃一黨的罪案我全都抄了下來,不知可有用?” “你……”沉墨書欲言又止。 柳書意抬頭:“怎么?” “你不管管他嗎?”沉墨書指了指醉得胡言亂語的明夜。 柳書意又扭頭瞅了一眼,然后繼續看衣裙上的記錄:“管他做什么,又死不了。快來看看這密冊有用么?” 沉墨書:“……”他突然就有些同情定遠侯。這夫妻待遇,看起來竟還不如裴落青。 “快一些呀,沒時間了。”柳書意急得一跺腳。 “……你且站直,讓我細看。” 柳書意身上穿的是一件素白寢裙。如今上面墨跡斑駁,像是寫滿了字的宣紙,又像是畫著工筆山水的畫卷,在昏暗燭光映照下,仿佛被歲月浸色的上古遺書。 知道沉墨書左手不便,她壓下羞恥心,十分配合的尊照著他的指令,將衣袖裙擺依次展開。 看著眼前白衣女子在自己指引下或抬手,或舒臂,或轉身振袖,或俯首攬裙,動作輕柔舒展,舉止優雅大氣,好似書頁在指尖翻覆,又似畫卷隨風鋪陳慢展。 沉墨書淺淡的眼眸逐漸變深。 沉家上下皆知,沉大公子極不喜女人靠近。 并非因他看輕女子,沉墨書從不會小看女人,而是源自年少時,數次被婢女爬床驚嚇而留下的陰影。 自小到大,沉墨書心中裝的便是家國責任、百姓蒼生,全無風花雪月兒女情長的位置。 除此之外,最喜歡者還有二:一曰棋,二曰書。 古人云,書中自有顏如玉。沉墨書博覽群書,自然也沒少看過江湖風月話本,只是里面那些“顏如玉”,橫看豎看,在他心中都未能留下什么鮮明形象。 如今柳書意素衣白裙,一身墨痕,不像是“顏如玉”從書中走出,倒像是他最愛的書卷自身化成了“顏如玉”,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右手按了按額角,沉墨書心中暗嘲一聲,收回了自己荒誕的聯想。 那一頭,明夜又砸碎了一個酒壇子。 “需知我、我第一次是給了你……清清白白、干干凈凈的身子!……你卻始亂終棄……同jian夫私奔……負心、負心薄情……水性楊花……拋夫棄子……” 這家伙,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柳書意實在忍不了了。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輕拍了下沉墨書的肩:“沉公子,煩請稍等片刻。” 沉墨書默默讓開,柳書意從矮幾上跳下,走到明夜背后,眼光落在地上滾倒的幾個空酒壇上。 然后挑起一個看著最結實的,照著明夜的腦袋用力砸了下去。 “砰咚——嘩啦——”酒壇碎片摔落一地。 平日里兇殘霸道的定遠侯,茫然呆愣著一雙眼,摸了摸后腦,又扭過頭去看了看身后,最后“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酒壇砸親夫,有些狠毒了。”沉墨書不疾不徐的走近。 “那以沉公子之見,我該用什么?” 沉墨書腳尖點了點明夜腰間佩刀:“這個,一刀下去。” 柳書意:“……” 好極,我只是要他睡,你這是要他死。 =================== 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