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夏嶼也受到了沖擊。

    江川帶行李入住，倒也不出所料，人都睡了，睡一下床又能怎樣，反正也不算“在一起”。

    這天，倆人視頻。

    手機支在茶幾上，期間他走開了一會兒，夏嶼看到江小笨在沙發上走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叫一聲：“小笨，快看看jiejie”。

    它理都沒理，好桑心。

    過了會兒，茶幾邊緣出現一只毛茸茸的腦袋。

    聽到手機里動靜，兩只爪子扒在茶幾上，好奇地看過來。

    看樣子是柴犬，不太大，臉圓滾滾，毛茸茸。

    夏嶼：“……”

    到底發生了什么？

    江川是忽然養了只狗，還是自己變成了狗？

    兩分鐘后，答案揭曉。

    江川端一杯水回來了，既然暴露了，索性攬住狗狗讓她看個夠。

    “怎么樣？是不是萌化了？”

    “我想你媽應該不待見我，所以找來一個公關小能手。

    夏嶼立即想到江小笨的由來，可見還是個慣犯。

    她問：“江總，我家還在嗎？”

    一貓一狗，加個狗男人，妥妥的拆家小分隊啊。

    第39章

    夏嶼結束跟江川的視頻后,一臉的心事重重。

    肖貝貝問怎么了 ，夏嶼回：“想家。”

    想念家里的一草一木。

    她早知道江川是個認真的人。但沒想到他會認真到如此程度，居然真要送mama一只狗。

    他說自從有了 江小笨,才 知道養寵物的確能增強幸福感。他做了 research，選了 一圈覺得柴犬最合適,性格溫順，體 型不大,關鍵是長了張“微笑臉”看著就喜慶……

    夏嶼聽他如此用心，mama的確對狗不反感,也就接受了 這個安排。

    至于她擔心的,一貓一狗能否能和諧共處？江川表示他早就考慮到了,都有對策。所以她就暫時放下心。

    他要是把她家拆了 ,就讓他陪一套——更大的。

    ***

    江川之所以要把柴犬提前接到家,就是想先培養一下感情,等以后他去了夏嶼mama那里,起碼也有個歡迎他的。

    他是個大忙人沒錯,但也是時間管理高手，現在“養貓育狗”的優先 級上升,除了重要緊急工作，其他的諸如應酬都要為此讓路,當 然,也就意味著岑東的工作量要多了 些。

    沒關系，年輕人,就應該挑戰一下極限。

    小柴犬三個月,已經接受基本訓練，不會隨地大小便，能聽懂簡單命令。江川打算測試一下它的智商,拿了江小笨的球球跟它玩。

    狗狗天生就喜歡跟人互動，玩球對它來說還是個新鮮游戲，追著球時動作蠢萌，偶爾還會順拐，每當表現進步，江川就會摸它的頭，給零食以示鼓勵。

    此外，狗狗還有戶外運動的需求，每天晚上，江川都要帶它下樓遛一圈。

    他沒注意到江小笨眼神越來越不對。

    江小笨早已經把這個家當 成自己的地盤，狗狗也是有領地意識的動物，來到家里第一天，小柴犬就畫了標記——沒錯，用尿。

    江川嚴厲地教育一番，小柴犬嗚嗚認錯，倒是沒再犯過，他把地拖了 百八十遍，又噴了空氣清新劑。這個小事，也就不需要讓她知道了 。

    ***

    夏嶼此番是去考察彝族服飾，彝繡和銀飾品。主要行 程包括拜訪非遺傳承人，討論合作，成立工作坊。隨行還有幾位設計師，探討在保留傳統特色基礎上開 發出更時尚的單品，畢竟放到平臺出售，就是商品。

    因為這項工作有扶貧的性質，所以一路遇到的單位和 個人都很配合，又因為背靠金主，凡事都不差錢，工作進展得比預期要順利許多。

    夏嶼每晚都會抽空跟江川視頻，當 然要避開肖貝貝等同事。江川有時候在書房，有時候在客廳，貓狗偶爾出鏡，真是一派歡樂祥和的畫面。

    但她看著，總有些“鵲巢鳩占”的感覺。

    初步談妥后，就可以交給下邊的人去跟進，一周后，夏嶼就回來了。

    江川問要不要去接機，她說不用了，還有同事呢。以往回到家，迎接她的只有空氣。這一次，一人一狗一貓。

    非常有排面。

    家里比她走的時候要“滿”一些。多了 兩只豪華寵物籠，里面有自動喂食器，還分別有貓廁所和 狗廁所。一個在陽臺，一個客廳北側，頗有些王不見王的意味。江川解釋，這都是為了 避免“拆家”的必要措施。

    江小笨上來抱腿撒嬌，小柴犬也湊過來，試探地聞她，狗和 貓不一樣，多了 幾分憨憨的感覺，夏嶼也立即心生好感。

    江川問：“你mama會喜歡吧？”

    夏嶼心說，喜不喜歡你也把狗養起來了，怎么也得試一試了 。

    她發現，江川真是“直面問題不逃避”的類型。而大多數人包括她都會趨利避害，知難而退，于是就有了 拖延癥這種流行 病。

    夏嶼回來是周六，那就盡早安排見面吧。反正她也要回去一趟。

    這次出門前，她也一如往常地跟mama報備，但mama的回應卻比往常簡單很多。她還買了當 地特產，還給mama選了 一副銀手鐲，請人雕刻了蘭花圖案。

    她先給mama發微信報個平安，說明天就回去，還提了 句江川要來拜訪。

    mama并沒拒絕。

    好像有點順利？但夏嶼也不敢掉以輕心。

    周末一早，江川挑衣服的時間比女人還要久……向來擅長形象管理的人，居然有些拿不準了 。他問夏嶼意見，她想起跟他重逢時的情景，建議穿黑西裝白襯衣。

    此外，看著衣柜原本空著的地方，都快被他的衣服填滿了 。

    她的心情有點復雜，并沒有多甜蜜，反而有種領地被入侵的不適感。她忽然就理解了江小笨最近的微妙變化。

    ***

    江川開 自己的車，夏嶼坐副駕，禮物放在后座。

    看他一臉嚴肅地握著方向盤，夏嶼問：“緊張嗎？”

    江川呼一口氣，“還好。”

    “跟去投行 面試差不多。”

    夏嶼：“……放心，我媽不會問你云水需要建多少加油站。”

    據說大投行 都會考這種題目。

    江川笑：“我倒希望你媽能問我一道數學題。”

    “問你這個就相當于放水。”

    兩人在后視鏡里相視一笑，氣氛輕松了不少。

    不過，等車子開 進小區，兩人同時換成了 嚴肅臉。

    夏嶼家的房子還是父母以前單位分的，肯定不如新小區寬敞氣派，物業管理也不怎么嚴格，當 然物業費也不能比。走進單元門，首先 入目的是一輛被鏈子鎖五花大綁的自行車，上樓梯后，拐角處還有一只腌菜缸。

    平時她都見慣了，今天多了 個人，就覺得有點礙眼。看了 眼江川，他倒沒有露出不適的神色，經過時也沒刻意躲閃。

    到了家門口，夏嶼敲門。

    不多時，門打開 。

    王蘭身穿居家服，發型齊整，但夏嶼能看出mama也是準備過了 的。

    王蘭視線越過女兒落到后面那人身上，個子高高的，哪怕光線不足，他的衣著和 相貌也讓人眼前一亮。當 然，她并沒表現出來。

    夏嶼介紹：“這就是江川。”

    江川拎著東西上前，恭敬道：“伯母，您好。”

    王蘭點下頭，轉身進去。

    江川看一眼夏嶼，那意思分明是：你媽也沒那么不好說話啊。

    夏嶼回一個眼神：別太早下結論。

    不過，她心里也有些驚訝，看來這么多年，不僅是自己成長了，老媽的道行 也高了 不少，這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連她都有些猜不透。

    進屋后，她讓江川坐，他得到主人的點頭后才坐。這時候最能看出一個人的修養，他坐下后腰板挺直，稍微環顧四周，既不唐突又不顯拘謹。

    王蘭這才 開 口：“給客人倒茶。”

    上次那一整套瓷器也包括茶具，果然是用來“招待女婿”，夏嶼摸一下茶壺，熱的。

    江川一看茶具，聞到茶香，就知道自己受到了高規格待遇，他把這個當做善意的信號，也打開 放在地上的寵物包，“伯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拉鏈打開 后，露出一只狗頭。

    王蘭眼里沒有一點意外，平靜道：“我不吃狗rou。”

    正在倒水的夏嶼手一抖，水灑出了一點。

    江川還算鎮定：“伯母，這是……”

    王蘭打斷：“內涵我是單身？”

    江川這下可真是語塞了 。單身狗？這罪名可太大了。

    夏嶼忙解圍：“媽，您不是說想養只狗嗎？”

    王蘭吹一下茶，“是啊，養狗比養孩子省事，還更貼心。”

    夏嶼知道，這是內涵她了 ，胳膊肘往外拐。

    江川也聽出來了，準岳母不一般，任他這種見慣大場面跟各色人物都能周旋的，也有些不知如何繼續，主要是怕說錯話減分。

    一時冷場，狗狗是通人性的動物，意識到自己不大受歡迎，也就乖乖蹲在江川腳邊，努力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