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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合同,現在就剩下最后一年了,就算是和大家撐過這一個合約期,等明年合同到期了不再續約也可以,但是這點遺憾……一定要留下嗎?就一年,你就不能再等——” “不能。”井寒淡然英俊的臉上此時一派蕭索,平聲打斷他,“我媽……病了。” 方馳后面的話瞬間凝固在嘴邊。 井寒深深嘆了口氣,疲憊至極:“我能等,但是她……撐不住也等不了了。” 巨大的沉默宛如一張無聲地暗網,將并排而坐的兩人困溺其中,掙脫不得,房間中的氛圍一瞬間變得死寂。 許久之后,方馳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一番,再開口時,情緒已經完全恢復如常:“嚴重嗎?” “嚴重。”井寒無所隱瞞,“原發性肝癌,已經快到三期了,現在手術沒法做,腫瘤比較大,要先化療縮腫,達到手術標準之后再切除,而且……上一次做檢查,已經擴散到乳.腺了……” 方馳半晌無語,最后低聲罵了一句:“cao。” “可不是挺cao.蛋的。”井寒笑得勉強,口氣酸楚悲涼:“她做設計,長時間熬夜畫圖寫學術論文,經常滿世界各地的飛,不是開研討會就是實地考察,工作起來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個女人,而且……” “再加上我這么個不讓她省心的兒子。”井寒捏了捏鼻梁,指腹順勢揩去眼角的一點水光,失笑道:“可能也是讓我給氣的,畢竟除了我,沒誰能讓她這么費心了,我爸都不敢惹她……” 對于安慰人這件事,方馳確實不是很擅長,尤其是在面對這樣濃重的情感之時,他一般都會選擇云淡風輕地轉移話題,但眼下,卻唯有沉默。 井寒說:“其實,她早就發現自己身體不太對勁,但是她太忙了,這大半年一直在做荷蘭一個音樂廣場的基礎設計,根本沒時間顧忌自己的身體,倒是總抽空對我進行洗腦讓我退圈回歸本行,但是我……” 井寒說不下去了,方馳扯過一張紙巾遞給他。 井寒將紙巾按在眼皮上,濕痕很快浸透紙面:“上次休息期我回家,才知道她生病的事,她跟我說,要是治療不理想最后……她就剩兩個心愿沒完成了,一個就是手上的設計,還有一個就是我……” “巧了,這兩個心愿,我都能替她實現,沒完成的設計圖我可以畫,不聽話的兒子——也可以回家。” “明白了。”沉默過后,方馳抬起手,猶豫兩秒,還是拍了拍他肩膀,沉聲說:“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們家老爺子那邊和國外幾家頂級的醫療器械集團都有往來,如果需要來國外就醫,隨時說。” “謝了。”井寒將手中濕透的紙巾攥成一團,“已經聯系好了英國的醫院,病例和隨診資料也發過去了,如果再需要轉院的話,我肯定不跟你客氣。” 方馳點點頭,思忖許久,又問:“想好……什么時候跟大家說了嗎?” “明天吧。”井寒難得地笑了一下,“起碼等最后一場演唱會結束,最后一次和大家站在舞臺上了,不想因為這些事影響兄弟們的情緒,畢竟——我也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方馳再次沉默下來。 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能說些什么,應該說些什么。 與生命相比,與至親骨rou的生離和死別相比,說什么都顯得輕如鴻毛,不夠厚重。 井寒靜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問:“老大,怨我嗎?” 方馳搖搖頭:“如果是我,一定是和你同樣的選擇,不這么做的話,才是真的傻.逼。” 私下相處的時候,方馳和在公眾面前沒什么區別,都是一副“老子隨心所欲”的狀態,但是像這樣直接口吐芬芳的時候,卻委實不常見,井寒先是一愣,而后終于低聲笑了起來。 “有些時候人生可不就是這樣。”井寒嘴角帶了點無奈卻通透的笑意,說:“命運總會在我們猶豫不定的時候替我們做出選擇,但是一旦等他出手了,這個選擇也必然是我們無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結果,與其這樣……” 井寒偏頭轉向方馳,淡聲道:“還不如一開始就自己做決定,起碼不會連一點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方馳思量片刻,無聲地彎了下嘴角。 “誰說不是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方隊長:不聊了。 小林師傅:好吧,不撩了。 十九:……有本事你倆動手別動口。 感謝追文訂閱的小天使們,鞠躬! 本章前排繼續掉落紅包~ 愛大家!感謝在20201109 20:32:02~20201110 20:49: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曬太陽的畫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沁竹聽雨、ghost?神 2瓶;鑫晨、木魚暮漁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六十五章 當地時間九月十五日, 晚上七點,calm巡回演唱會最后一場正式在紐約傳奇音樂廳拉開帷幕。 超現代化的場地布置,科技感十足的舞臺設計, 燈光舞美華麗而炫目,五個小時候的演唱會,主唱錢松最后唱啞了嗓子, 鍵盤手和吉他貝斯位指尖磨得通紅生疼,就連坐在鼓后的方馳,鼓槌敲下最后一個聲響時,也已經是筋疲力竭, 雙臂酸痛到麻木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