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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才有離開的腳步聲響起。 林曉捧著那身自己看不見樣式看不見顏色看不見質地的新睡衣,一顆心又滿又燙。 “走了,吃早飯去。”方馳忽然出聲提醒,將林曉從短暫的失神中拉回現實。 兩人共同抬步,而那只握在腕間的手,卻始終沒有再松開。 方馳將人一路領到餐廳。林曉被他安置在座位上坐好,方馳將加熱后的土司片抹上芝士醬,夾好煎蛋和火腿,又放了一片新鮮嫩綠的生菜葉,然后遞到林曉手邊,輕輕碰了他手背一下,“拿著,直接吃。” 林曉點頭接過,左手邊又被放了一個溫熱的杯子。 “熱牛奶。”方馳口氣清淡,仿佛對這些日常的照料習以為常,故而水到渠成一般。 林曉咽下嘴里的早餐,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牛奶,有點意外地問他:“早餐……是你做的?” 他記得小游曾經說過,方馳這個人骨子里有點莫名的大男子主義,別說大早上爬起來做早餐了,平時對于日常收拾整理的瑣事都極少親自動手。 “不然呢?”方馳抬眼反問:“難不成還是田螺……姑、姑娘?” 他后半句語氣明顯有些失調,林曉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舌頭打結了? 方馳有片刻地愣怔。 小林師傅此時背光坐在晨曦之中,跳躍的淡金色光暈水墨似的從他身后鋪灑下來,整個人清新生動得宛如一幅山水寫意。 如果……剛剛喝過熱牛奶的丹櫻色唇畔周圍,沒有沾著一圈絨絨的淡白色奶質的話,簡直就美好寧靜得猶如天工潑墨的畫中人一般。 而現在坐在眼前的小林師傅,嘴角沾著一點白色奶漬,表情卻頗為無辜,簡直就——又純又欲。 方馳眸色微動,隨手扯了一張紙巾塞到他手里,“那個……擦擦嘴角。” “哦,沾到牛奶了吧。”林曉反應過來,從善如流地擦了擦嘴邊,末了還不經意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珠,乖乖問道:“好了嗎?” 有淡粉色柔嫩的舌尖在視線中一晃而過。 方馳:“……” 好了嗎?! 好不了了謝謝而且這他媽的還能好嗎! 方隊長默默端起手邊的玻璃杯,杯沿還沒碰到嘴唇,垂眸看了一眼里面散發著陣陣奶香的濃白色牛奶,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而后隨手端起餐桌上另外的一個茶杯,“咚咚”一口氣灌下了多半杯隔夜的涼茶。 這口感,這味道——就,特別清心降燥。 林曉雖然看不見,但是直覺卻比普通人要敏銳許多,此時明顯察覺到對面沉默不語的人情緒有恙,敏感地皺了下眉,低聲問道:“你……怎么了?” 方馳:“沒事,吃飯。” 別問,問就是不能說實話。 實話就是方隊長見色起意,一大早晨措不及防地被白色牛奶和粉色舌尖腦補了一籮筐的黃色廢料。 天地良心,這事兒他有點冤。 兩個人相對無言,默默安靜地吃著自己份的早餐,等林曉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懷里直接被投擲落入了一個不明物體。 林曉用手一摸,哦,紙巾包啊。 不過……之前沒發現方馳這個人潔癖這么嚴重的啊! 自己愛干凈也就算了,今天怎么還要求別人和他一起犯強迫癥呢? 他吃這一頓早餐,都被提醒擦了多少次嘴了? 小林師傅:默默嫌棄.jpg 吃過方隊長的“愛心早餐”,兩人回房間換了外出的常服,方馳開車一路將人帶到城郊的排練室。 下了車,帶著青草香氣和晨間露水味道的風迎面吹來,林曉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肺腑之間都通暢舒爽了不少。 他被方馳牽著手腕,一步步向前走,途中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地方?怎么連空氣的味道都不一樣了?” “城郊的一片荒草地。”方馳領著人,留心著腳下的路,碰到稍大一點的碎石塊就隨腳踢開,默不作聲地給林曉清出一條順暢無礙的路來,“最早的時候,這地方是我們租來做樂隊老家的,那時候還沒簽公司,吃喝住練都在這里,地方大,周圍空曠安靜,我們住得自在,平時寫歌練歌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哦。”林曉點點頭,笑道:“怪不得我聞著空氣里都帶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哎對了,你們樂隊的歌,都是你一個人寫的嗎?” “不全是,百分之八十吧。”方馳踢開一塊石頭,說;“不過calm的歌確實都是原創作品,這么多年,我們從沒向別人邀過歌,所以時間長了,網上就開始有風言風語,有說calm恃才放曠的,還有說我們故步自封看不上同行的,總之說什么的都有,看的多了聽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愛誰誰吧。” 林曉點頭,抿著嘴角笑了一下。 “到了。”又走了一小段路,方馳領著林曉站在大門外,斑駁涂鴉的鐵門大敞四開,偶爾有電吉他和鍵盤的流暢旋律流淌出來。 林曉被他帶著進門,走過小院,到了排練室落地玻璃門前,方馳一直握在林曉腕間的手忽然下滑了一寸,林曉只覺得自己的小拇指被勾了一下,下一秒,整個手就被方馳握在了掌心。 林曉:“你……” 方馳:“第一次帶人來我們排練室聽現場,這樣顯得有誠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