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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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枕云低聲說,眼底紅紅的,含著淚,委屈地看向他。 趙墨冷聲道:“你說你不會走,那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那個人那句話?嶺南道荔州,你知道這地方有多遠(yuǎn)嗎?你知道去這地方需要多少車馬程嗎?” 吳枕云搖頭,“我不想知道,趙遇白,我不會離開你的。” “你最好記住你這句話!” 轉(zhuǎn)身離開的是趙墨。 即使她說了她不會走,可趙墨卻不敢深信,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總是當(dāng)初她離開時的情形。 吳枕云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好久,轉(zhuǎn)身走向大理寺時,突然很想嚎啕大哭。 她忍住了,這時候哭沒用,她得在趙墨面前哭才有用。 吳枕云與趙墨成親也有大半年了,自那次夜逃離家出走之后,她便再也沒有動過離開他的心思。 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努力地做好他的娘子,喜歡他,還會想念他,與他親近,黏著他,同他撒嬌,賴在他懷里,偶爾也會吃醋……吳枕云只是想讓趙墨知道,她不會離開他,任何時候都不會。 “結(jié)發(fā)為夫妻,白首不相離”這樣的事她也是想過的。 可趙墨至今還是不肯相信。 她能怎么辦? 吳枕云不知道。 吳枕云愁苦地托著腮,手里的筷子抵在面碗里轉(zhuǎn)圈劃拉著,一個勁地唉聲嘆氣。 “面都快坨了!”任逸坐在她對面,手里的十六股鴉青紙紫竹聚骨折扇瘋狂地擺動著扇風(fēng),道:“快些吃,一會兒你還得去盛都府衙接你家夫君呢!” “我不想去了。”吳枕云垂著腦袋,喪里喪氣道。 “為什么不去?”任逸給她倒了一小碗茶,挪到她面前。 “我不想……” 我不想要他做我的夫君了……吳枕云杏眸哀哀怨怨的,心里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被自己打消了。 趙墨這個夫君實在太會讓她難受了,就今早與他說了幾句話,吳枕云心口就悶悶地堵了一整天,現(xiàn)在喉間還塞塞的,積攢了一日的復(fù)雜情緒悶在里頭出不來。 吳枕云不喜歡這種令她窒息的感受,所以更不喜歡帶給她這種感受的趙墨。 可她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不喜歡趙墨,煩躁得很。 “還是去吧。” 吳枕云最后輕嘆一聲,碗里的面都沒吃幾口,就撂下筷子往盛都府衙的方向去了。 任逸與她一道同行,見她眉間越蹙越緊,揣測著她應(yīng)該是與趙墨吵架了。 “阿云,你把荷包給我。” 任逸突然沖她伸手道。 雖不知任逸要她荷包做什么,但吳枕云還是直接將腰間的荷包扯了下來丟給他,絲毫不懷疑他會有什么意圖。 任逸將一枚碎銀塞到吳枕云荷包里,遞到她手里,道:“這是剛才的面錢,還給你。” 吳枕云捏了捏耳垂,疑惑道:“剛才的面,不是你給的錢嗎?” 任逸搖頭,“你記錯了,是你給的。” “哦……” 吳枕云正愁著一會兒該怎么和趙墨說話,并不在意面錢到底是誰給的,也沒有細(xì)算一枚碎銀能買幾百碗面,只是低頭往前走。 還沒走至盛都府衙門口,任逸就找借口要走。 吳枕云攔住他不讓他走。 任逸要是走了,一會兒她和趙墨兩人沒話說的時候,她還怎么化解尷尬? 任逸往遠(yuǎn)處抬了抬下巴,道:“你攔我干什么?去攔趙遇白啊!” “趙遇白?” 吳枕云往身后一看,只見趙墨自己一個人從盛都府衙出來往府邸的方向走去,壓根就沒等她去接。 今日朝會之前吳枕云說好了會去盛都府衙接他的,他怎么自己一個人回府了? 吳枕云快步跑到趙墨身側(cè),腳下站定,氣喘吁吁地彎下腰來平緩一下呼吸,正要與趙墨說些什么,一抬頭就看到趙墨走遠(yuǎn)的背影。 她只能大喘著氣跟了上去,微微張口一呼一吸著,臉色漲紅,眼睛一直盯著趙墨的背影不放,生怕他在眨眼之間拐個彎往別處去,吳枕云就找不著他了。 吳枕云就這么一路跟著他回了府,進(jìn)了屋,到了里間。 趙墨站在衣桁旁邊,輕輕抬手,欲要解下肩上系帶。 吳枕云見狀,趕緊踮起腳尖,主動替他解開那系帶。 從盛都府衙到府中,一路上趙墨的步子故意邁得很大,吳枕云想要跟上他就得小跑著,臉色都跑得通紅了。 趙墨以為她會半路放棄的。 但她沒有。 這一段路可把吳枕云給累壞了,現(xiàn)在還在喘著氣,熱熱地噴灑在趙墨的頸側(cè),幾顆晶瑩剔透的熱汗綴在她眼瞼上,像是可憐巴巴的淚花一般。 趙墨垂眸看她。 濡濕的發(fā)絲緊貼在她前額上,臉頰連著耳根紅了一大片,頸下薄汗沿著頸側(cè)流到她緊扣白色衣領(lǐng)里,滑落至鎖骨,前胸起起伏伏,能聽到急促的心跳聲,努力踮起腳尖,微微搖晃不是很穩(wěn)當(dāng)。 趙墨偏過臉,吳枕云的小手還在和他的系帶糾纏著。 吳枕云只是在裝乖討好他,生怕他會越來越生氣,會對她兇,會待她不好。 就像小時候那樣。 如果趙墨一直不理會她,她就會耷拉著腦袋悻悻地離開趙府,過幾天又突然回來和他一起說說笑笑,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這個習(xí)慣她一直都沒有改掉,總想著將兩人之間的矛盾用時間含混過去,而這種時候趙墨也就舍不得用狠話來逼她,生怕語氣重了把她給嚇跑了。 可這一次趙墨不想讓吳枕云含混過去。 趙墨捏住吳枕云那只與系帶糾纏不清的小手,臉色嚴(yán)肅,語氣低沉。 “吳枕云,我問你,你這么急著想要給阿姊翻案,是不是為了報答舊日恩情?你想要還完你欠阿姊的,欠趙府的,欠我的,還完了這些你就可以離開……” 趙墨的話未曾說完,吳枕云就猛地抱住他,說道:“趙遇白,你別生氣了!” “吳!枕!云!”趙墨心頭一哽,雙手捏住她雙肩,雙眼直視著她,咬牙切齒道:“你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還是不想回答我的話?” “我……我是想要報恩來著……畢竟你和阿言jiejie曾經(jīng)待我這么好。”吳枕云坦誠道,她看著趙墨,又說道:“但趙遇白,我不會離開你的……” “所以,你當(dāng)初與我成親只是為了報恩而已。”趙墨冷笑道。 有些話果然問不得,一問就剜心。 十一年的恩情重重地壓在她的心口,她需要全部還清才能心安理得地離開趙府,甚至離開盛都,所以她才這么委屈地嫁給了趙墨,做他的娘子,做他的小云兒。 真是委屈得很。 趙墨臉色黑沉,暗暗緊咬牙關(guān),有力的手臂繞到她后腰處,將她整個人攔腰提起,丟到床上去。 “吳枕云,既然你想要報恩,那我就讓你報個夠!”趙墨修長的三指輕輕扯開肩上的系帶,脫掉外袍,欺身而上。 他身上熟悉的凜冽氣息倏地逼近,吳枕云慌忙道:“趙遇白,我不要這樣報恩!你放開我!” 吳枕云不知道趙墨為什么會因“報恩”二字而生氣,就像她不知道趙墨為什么會因為那一句話而一整日不搭理她,冷漠又狠戾。 吳枕云現(xiàn)在只知道趙墨想要對她做什么。 趙墨想要將她的身體融入他的懷里,將她每一寸皮膚都吻咬得燙灼,將她的骨架拆散零落,想要讓她感覺到窒息,讓她向他渴求唯一的空氣,讓她只能仰賴他一個人。 讓她深陷在他的禁錮里,無法逃離。 自私又霸道,是占有欲也是毀滅欲。 想要將她占為己有,想要與她玉石俱焚。 里間屋內(nèi)沒來得及點(diǎn)燈,昏昏暗暗的夏夜慢慢熬著一場不知何時會來臨的狂風(fēng)暴雨,陰暗的厚云將人悶得大汗淋漓。 吳枕云從濕熱的被褥里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是熱汗,四肢百骸酸軟無力。 她睜開眼,有昏暗的燈光,偏過腦袋看了看身側(cè),趙墨還沒醒——這事倒是很少有的,趙墨此前一直都比她醒得早。 吳枕云緩緩坐起來,看了看自己身上,又黏又濕,心里想著趙墨生氣的時候是不會有心思給她善后和擦拭身體的,這些事吳枕云只能自己來。 可她現(xiàn)在雙腿又疼又軟,無力下床走動,只能從床上隨意扯過一件干凈的雪色底衣,團(tuán)成一團(tuán)將自己身上擦了擦。 “嘶……趙遇白這混蛋,咬得這么重!” 吳枕云一邊罵他一邊來回擦拭手上黏黏糊糊的殘漬。 忽地,一個陰沉高大的身子突然壓了上來。 “吳枕云,你就這么急著把自己擦干凈?嫌我臟還是厭惡被我碰過的身子?” 說話的是趙墨。 吳枕云愕然抬頭看向他,手里團(tuán)成一團(tuán)的底衣早已臟了。 她甩開那團(tuán)底衣,“趙遇白,你有必要說這么狠的話嗎?” 趙墨沉沉道:“還有力氣可以自己擦身子,可見是我剛才沒伺候好你!” 嗓音里夾雜欲望剛剛得到饜足又重新燃起的沙啞。 既然沒伺候好,那就再伺候一次,這一次,趙墨定然會讓她沒力氣自己擦身子。 第72章 她未免太黏人了 窗外狂風(fēng)驟雨,屋內(nèi)抵死纏綿。 吳枕云罵了趙墨一整晚,但凡能出聲,小嘴里就吧嗒吧嗒嚷嚷個不停,可她本就不怎么擅長罵人,再加上聲音又軟又糯,越罵越像是在撒嬌,這就更讓她生氣了。 趙墨讓她身體難受,吳枕云就讓他心里難受,誰也不肯輕易放過誰。 吳枕云不擅長罵人,卻擅長傷人,每一句話都能直戳趙墨的心坎,句句傷中要害,從未失手。 “趙遇白,我說了我不會走就是不會走,你既不肯信我,那我明天就走,省得留在這里整日招惹你生氣,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