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觀察完，扭頭看左邊的程風(fēng)，問：“他們在測試什么？”

    “隔音效果。”

    “都在上面？”

    “不，沙發(fā)上也有一個。”

    安靜驚悚轉(zhuǎn)頭，黑色躺椅上，照例穿著一身黑的敬桐已經(jīng)聞聲坐了起來。

    “……”

    “……”

    兩人對視眼，程風(fēng)提著口袋往左前方去：“走吧，裝娃娃。”

    安靜追上，到娃娃機前取出兜里的鑰匙，摸索著打開玻璃罩。

    空蕩蕩的娃娃機就在眼前，初見這場面的安靜按捺著雀躍，在機器前看上許久，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

    “只放十五只會不會太空？”

    “放太多會呼吸困難。”

    好奇湊近的敬桐：“……”

    他們在說什么？

    這歪理深得安靜的心，她從紙袋里取出那只炸毛獅子，把它放到娃娃機正中央，再陸陸續(xù)續(xù)派出大哥哥熊、牧羊犬家族的斑斑、流浪狗阿黃等等……

    放完十五只玩偶后，安靜重新鎖好玻璃罩，隔著玻璃看它們，仿佛在和它們許諾一定會讓它們有個新家的話。

    敬桐又一頭霧水地走開——

    連豌豆射手都沒有的夾娃娃機怎么可能吸引他？除非有笑臉向日葵。

    “過兩天就能開張，可以先做好廣告單。”程風(fēng)說這話時盯著娃娃機中央的獅子玩偶看。

    說實話，他覬覦那只獅子已經(jīng)很久了，他一定要抓到它。

    安靜并不知道某人的雄心壯志，嗯了聲，而后又問他：“你不是說還有個地方需要我么，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第47章 夾竹桃   謀殺愛人。

    chapter47. 夾竹桃

    自行車從綠墻下出發(fā), 穿過夏日街的小石橋，先后停在與林蔭道相接的路口前。

    路口附近竟然被人拉起條黃色警戒線，警戒范圍是個半徑接近兩米的劣弧圓, 高度么……

    只有礦泉水水瓶那么高。

    低到像是有意給路過這里的人使絆子, 但安靜居然一眼看穿對方的真實用意——這是在保護路過的人。

    當(dāng)然做法過于夸張, 地上只是被雨打落了幾朵夾竹桃而已。

    但對于自己一眼就看穿真相的事，安靜有一絲懷疑：難道她也是潛在的會做這種夸張事的人嗎？

    她想著，扭頭問程風(fēng)，試圖從他那兒得到印證：“你猜這是什么意思？”

    陪同她一起停下的程風(fēng)掃上眼，答：“夾竹桃有毒, 警告路過的人不要靠近它們。”

    ——原來每個人都會這么想啊, 那看來并不是因為她也很夸張。

    安靜沉默想著, 程風(fēng)卻以為她還在好奇警戒線的事, 故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夾竹桃花叢, 安靜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花園的柵欄內(nèi)種著許多夾竹桃，這時節(jié)粉白兩色的花都已經(jīng)陸續(xù)開放，花枝或從柵欄縫隙間伸展出，或長高越過柵欄頂部，愜意支在上面……因為雨是在清晨時分才停下，所以現(xiàn)在的夾竹桃上還附著許多水珠, 鮮艷欲滴。

    可這些都不重要，重點在于花枝環(huán)抱的柵欄間還掛了張警示牌, 上面用彩色筆寫下這樣幾行字：

    「花很漂亮吧？給你們看看。

    但有毒, 請謹(jǐn)慎靠近！

    切勿采摘食用！」

    安靜：“……”

    原來都說出來了。

    可她仍然執(zhí)著于答案, 又問程風(fēng)：“你是因為警告牌才知道的？”

    “差不多吧。”

    “什么是差不多？”

    程風(fēng)回想下，老老實實回答她——

    那還是上上個夏天的事，來傻瓜鎮(zhèn)不久的他頭回見到這叢盛開的夾竹桃, 那時候這里也圈著同樣的警戒線。

    但在他發(fā)現(xiàn)警告牌之前，他一直以為這是拉給路過的小貓小狗看的，后來路過時意外瞥見了警示牌，這才明白警戒線是拉給人看的。

    實在是出人意料。

    低到可怕的警戒線，哪怕是兩個礦泉水水瓶的高度他也不至于這么想。

    所以說差不多是在見到警告牌之后才懂得真實用意的。

    安靜：“……”

    他的想法好像更有道理。

    程風(fēng)追憶完兩年前的事，從腦海中的場景里跳出，切換回當(dāng)下，眼前的夾竹桃與警戒線跟兩年前比幾乎沒有差別，僅僅是花叢前多出個鮮活的人。

    一種奇妙的或許該稱之為命運感的東西噴薄而出，他忽然肆無忌憚地盯著這個多出的人看。

    今天的她也很可愛，也是可愛的女主角。

    可他眼里可愛的人只覺得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一次出現(xiàn)，她感知到自己的臉頰變得guntang，但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臉紅，很想他快點轉(zhuǎn)過視線。

    “聽說夾竹桃盛開的時節(jié)經(jīng)常會有人謀殺愛人。”她很莫名其妙地開了口。

    “……”

    “這可能是因為夾竹桃毒性很大。”

    “……”

    “所以那些謀殺愛人的人都會怪罪風(fēng)。”

    “……”

    程風(fēng)的“命運感”被命運本身擊碎，他很淡定地看了眼夾竹桃花園，提醒句：“這兒的主人是對經(jīng)常吵架的夫妻。”

    “！！！”

    只想說胡話不想負(fù)責(zé)的安靜立刻轉(zhuǎn)頭，越過粉白兩色的夾竹桃，依稀見到部分杏色墻壁與門窗。

    還好門是緊閉著的。

    “走吧。”安靜心虛催促聲，先他一步繞過警戒區(qū)。

    程風(fēng)望著她背影笑了笑，遲緩跟上，在他騎去杉林道下后才叫住瞎跑的她。

    安靜就要回頭，回到一半時想起什么，先捏住剎車再回頭。

    程風(fēng)已經(jīng)將車停在杉樹旁，問她：“你知道要去哪兒嗎？”

    “……”

    不知道。

    他看去山坡上，安靜同樣偏頭，第二次留意那座半坡小屋——

    小屋前已經(jīng)圍起矮矮的柵欄，因為坡地忽高忽低，籬笆側(cè)看時像波浪那樣起伏著，從高空俯視的話也許會像煎蛋的邊緣，圈出的花園范圍任意而無規(guī)則。

    柵欄前鋪上石板，一步一步，到林蔭道邊緣為止。

    石板路周圍以及小屋前后的草地已經(jīng)被草坪修剪機推過，比其他路段的草淺很多，沒有花木的花園因此顯得更空蕩，望去時最吸睛的還是那扇玻璃窗的窗框，一抹近似晚霞顏色的玫紅棲在那兒。

    安靜動作緩慢地下車，推著車走回程風(fēng)面前，同樣將車停在路邊，問他：“你是說這里？”

    “嗯。”

    “這是什么地方？”

    程風(fēng)動身朝山坡上去，眼神像無形的繩，一看向她她就被牽動，下意識地跟上他的步伐。

    他邊走邊回答她：“是我以后的工作室。”

    安靜瞳孔放大，剛好一滴細細的雨絲飄到鼻尖，輕到讓她覺得剛才那一秒是錯覺，她停頓兩秒再反問：“你的什么工作？”

    “嗯——”程風(fēng)竟然也停頓兩秒，“畫畫、管理影院。”

    哦，好像沒什么稀奇的。

    “可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還在裝修階段，需要你提些建議。”

    安靜懂了，但當(dāng)她走進那座深藍色的小屋時還是感到絲困惑——他憑什么覺得她能提出建議？

    她對裝修又沒什么造詣。

    ……

    小屋的構(gòu)造簡單至極，幾乎所有的空間都是整塊、沒有隔斷，并且天花板異常的高，看起來至少有五米，與站在山坡下往上看有著較為明顯的視覺差。

    室內(nèi)是白色墻壁與深棕色實木的搭配，隨處可見木元素，連吊頂也是木制的。

    入門后正前方以及整間屋子的右半部分是類似客廳的敞地，兩扇窗戶對開，一扇對著山坡上，一扇對著林蔭道，都還沒裝窗簾。

    室內(nèi)還比較空曠，兩架木制書柜靠在最右側(cè)的墻邊，高到需要用爬梯才能夠到最上層，除此外還有張翡翠綠的皮質(zhì)沙發(fā)，在靠門這側(cè)的窗前，面朝對面的窗。

    而對面的窗前是張很大的工作桌，大概是用來畫畫的，附近有好幾把木椅。

    與右側(cè)的開闊不同，左手邊奇怪得像是擺了只方木箱在角落，占據(jù)屋子的西南角，實則是在屋里矗立起兩面兩米多高的墻壁，墻壁外裝飾著一根根的枯樹干，緊緊相鄰，營造出原始又簡樸的美感。

    而“木箱”的最上方圍著欄桿，欄桿內(nèi)側(cè)安放著置物柜，入門左手邊有道曲折的樓梯通往上面。

    “那兒是休息區(qū)嗎？”

    安靜抬頭看著那邊，問出進屋后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