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安靜思索下,覺得也不是不能,便帶他到池塘邊看魚,只不過她又遇到糾結的事…… 剛剛投下的四粒飼料不知道進了誰的肚子,她頭個懷疑宏偉,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它四條魚的嫌疑。 “怎么干看著?” 周緒看她盯著池塘久久不喂,奇怪問了聲。 “哦——” 安靜收起糾結,重新從罐子里倒出四顆飼料,找到紅領巾一粒一粒撒去它頭頂,紅領巾乖巧嘬了幾下嘴,吃進肚里,最后才輪到宏偉。 宏偉雖然愛搶紅領巾的食物,但它自己用餐時也很乖巧,老老實實吃完四顆,甩著紅尾巴得意游開,到蓮葉底下去找紅領巾。 安靜:“……” 可能宏偉還是條小學魚吧,喜歡誰就欺負誰。 “你平時都這么喂魚?”周緒扶了扶鏡框,似乎是對她的喂魚方式感到吃驚。 “嗯。” 這樣才公平。 安靜擰上飼料罐的蓋子,忽然間意識到什么,轉頭:“你來干什么?” 周緒:“……” 是不是問得太遲了點? “來和你打招呼,順便來看了你的魚。” 胡說,明明沒有打招呼的環節。 “你今天不忙?”她試圖提醒他去忙正事。 “暫時不忙。” “也不用去勸那位老先生嗎?” “上周就勸好了,只不過這幾天雨大,他的人還沒來接他。” “那你要什么時候才忙?” “……” 周緒偏頭看她,還不忘動手動腳——是指他伸手摸了摸池塘里的睡蓮花苞,問她:“怎么,有話要和我說?” “……”沒有。 “那就是怕我留下來問你魯濱遜的事?” “……” 安靜一噎,抱著飼料罐起身。 “我確實想問,你還沒回答我那天晚上到底什么意思。” 安靜眼神飄忽下,含糊向他說明:“其實我那天喝醉了……” 因為洋酒后勁實在很大,所以等她從浴室出來后整個人都暈沉沉的,完全忘記程風下午和她說的話,還老老實實守著手機等他打電話,等啊等,困到快睜不開眼時才等來人—— 她接通電話,問完好直接念起《魯濱遜漂流記》,她一早就翻開,對方好像問了句什么,但她那會兒以為是程風不喜歡聽,就用念書聲打斷他,就這樣,一直念到她自己昏沉沉睡過去電話才被掛斷。 第二天醒來時頭有些疼,見床頭臺燈還亮著,手機也留在枕邊,便拿起來看了看,一看便精神不少。 通話記錄最上面的名字居然是周緒,而她也收到周緒發來的詢問消息。 很難堪。 難堪到她想不到怎么回復比較好,索性拋棄禮貌假裝沒看到那條信息,一直沒回復他。 之后周緒沒再追問,她也沒頭沒腦地忘了這回事,直到剛剛喂完魚才后知后覺想到。 周緒聽了這話,眉梢挑得高高的,從小池邊起身:“喝醉?” “嗯。” “你還喝酒?” “有什么問題嗎?”安靜問得心虛,本想垂下頭,卻在這時瞧見騎車回來的程風,故抬頭挺胸看向花園外。 周緒也回頭看了眼,繼續問:“所以電話里你是認錯人?” 程風在花園外撥響車鈴,安靜著急趕進度似的,朝他鞠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反正我也沒什么事。” 他只是那天晚上突然清閑,嘗試給她打了通電話而已,說起來還是他占了程風的線? 所以程風居然聽她夜讀《魯濱遜漂流記》嗎?他們是早戀小學生嗎? 離譜。 說話間程風又在外面撥了撥車鈴,安靜瞄了眼,抬頭看周緒。 “嘖,我去忙了。” 周緒為了守住顏面搶在她前面開口,安靜憨了下,點頭:“那再見!我剛好也有事。” “……” 是不是太雀躍了點? 所以這才一周時間他們就在一起了? 周緒懷疑著并不存在的事,若有所思走去門邊,見程風面無表情坐在自行車上,禮貌問好:“好久不見,小風。” “……” “恭喜,剪頭發了。” 程風聞言看向周緒,對方過短的頭發竟然讓他露出個笑,略帶得意地提起:“安靜提議我剪的。” 雖然她好像后悔了。 周緒:“……” 這到底是在驕傲什么? 或許是他不懂小學生吧,他太成熟了,他從小就太成熟了,配不上安靜。 “我只是來看了看魚,”他向小學生解釋句,并告辭,“再見。” 程風:“……” 他還沒看過她的魚。 程風有點介意地看向安靜,她還抱著那罐沒來得及放下的金魚飼料站在門邊聽他們說話,見程風朝她看來,立馬像個被點到名字的士兵,向長官報告:“我好了,馬上出來!” 說完跑回廊下,放下飼料罐進屋。 茶幾上放著兩只大紙袋,從側面看,有只紙袋里露出撮棕黃色絨毛,正是那只藏得不隱蔽的小獅子露出袋面。 程風和她說好,等雨停后就去夏日街裝娃娃,所以今早她只負責挑出第一批娃娃,至于去菜園給草莓收保護罩的事就交給程風。 她提著袋子出門,將它們套到車把上,出發去夏日街。 這回他們走的是河道邊,穿出木棉街向左拐,路過垂枝櫻花街后再走兩個路口就到橋頭,再往前便是安靜從來沒走過的路了。 她騎車跟在程風身旁,到下個路口時左拐,進入夏日街。 雨后的爬山虎墻一片森然,葉片上沒有任何塵與泥,滿眼都是綠,仰頭看,墻內的石榴樹伸出同樣綠油油的枝葉,只有兩朵石榴花點綴在上面,放眼望去是整個陰天最熱烈的存在,像兩只小精靈。 安靜莫名看得入迷,車也騎慢許多,甚至在飄過石榴花后扭頭看后面,然后——然后就斜斜撞到程風的車上。 程風:“……” 安靜捏緊剎車收回視線,氣氛僵了會兒,尷尬道歉:“對不起。” “怎么騎車總是回頭?”程風問這話時皺著眉,忽然嚴肅得不像個小學生。 安靜回想起很久以前騎車摔倒的事,臉頰燒紅:“這兩次都只是例外。” “都被我看見的例外?” “……” 那還蠻巧的。 “……” 程風嘆氣,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紙袋,安靜不假思索地給他一只,跟他走上臺階。 上次來時還空蕩蕩的高臺上多了圈半米高的圍欄,只有臺階上方留有空缺,高臺北面已經擺了兩張藤編弧形沙發和一張玻璃圓幾,側面立著把白色的室外遮陽傘。 兩個木質花箱里也填滿土,安靜視線掃過它們,走到木門前。 木門上方掛了張外形不規則的原木牌,上面寫著“傻瓜影院”四個字,左右則掛著兩個太陽花竹編藍,安靜盯著那里看了會兒,問程風:“這是真花嗎?” “是仿真花。” “……” 可是仿真花沒有靈魂。 “仿真花節約成本。” 安靜悟了,身為預備商人的她表示理解,跟他進去開滿繡球的花園里。 這回來時綠色小樓的正門大敞開,門外的夾娃娃機也消失不見,安靜猜測是被人挪去里面,進去前小聲問:“里面有人嗎?” “有,在測試。” “這里還有其他人管嗎?” “除了我還有位指導老師,上次送我番茄的就是他太太。” 兩人邊說邊走進小樓,安靜停在門邊環顧圈。小樓內部的墻壁不再是綠色,而是偏白的青色,占地面積不大卻足夠寬敞。 取票機就正對著大門,左側是她的娃娃機,右側是飲料販賣機,通往二層的樓梯也在左手邊,一半露在外面,一半隱在灰黑色磚墻后。 灰黑色磚墻在室內并沒有顯得突兀,相反讓整間更有特色起來,墻面上很有儀式感地掛了些畫框,里面裱著大大小小的電影海報,在晦昧的燈光下很有些復古的味道。 右手邊則擺著綠植和幾架沙發躺椅,看起來很舒服,安靜看看那邊,再抬頭看天花板。 如果二層就是影廳的話,那里面可能裝不了幾個人,不過在傻瓜鎮有小影廳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