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她搗頭。 “它有些沉,力氣也很大。” 安靜一臉不信,躍躍欲試:“可我想試試,它好可愛。” 程風看著她伸來的胳膊,將小羊送到她懷里,小羊像是找到機會,在被安靜抱住的空當踢了踢它穿著黑色毛靴的前蹄,踹了程風兩腳。 “……” 安靜沒忍住,失笑,笑完立馬道歉:“對不起,不該笑的。” 程風跟著翹起嘴角,還孩子氣地捏了把小羊蹄,小羊氣得咩咩叫,安靜卻怔怔看著他:“我真的沒騙你,你摸摸嘴角,你又笑了。” “我知道,”程風垂著眼,坦然承認,“我又不是褒姒。” “……” 幾天不見,他是換了個人嗎? “而且摸了羊,手很臟。” “咩!” 小羊情緒有些激動,安靜差點圈不住它,趕緊指揮程風:“那你摸摸它的頭!” 程風看著頭貼在她肩膀處的小羊,遲遲落不下手…… 第30章 鳳凰樹 唯心主義。 chapter30. 鳳凰樹 “咩咩——” 小羊不需要他摸腦袋。 被程風松開前蹄的小羊乖了很多, 腦袋動了動,尖尖的耳朵重新貼回安靜肩下,因為是只小羊, 所以它的角還很短小, 卷卷的一團藏在頭頂, 不會硌到抱著它的人。 安靜輕輕圈著它,掌心不時在它身上按一把,羊毛有些糙,但勝在松軟,手感還不錯。 走了大概三分鐘, 她忽然扭頭看程風, 發自內心地發問:“我們為什么要抱著它?” 小羊左邊耳朵翹了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因為它可能會溜, ”程風仿佛看穿她, 伸手接小羊, “我來吧。” 咳,她的確是在嫌它重。 她開始以為它只是毛茸茸,其實一點也不重,結果它不僅毛茸茸,實際也很沉。 安靜舉起小綿羊還給程風,小羊不開心地咩了聲, 她無端地心虛,等程風抱住它, 她便伸手摸它腦袋。 不得不說, 小羊的腦袋摸起來很舒服, 小卷毛蓬松得像是剛從理發店出來,等它再長大些,頭頂的羊毛大概會像劉海那樣垂到眼睛前, 至于眼睛在哪兒…… 嗯,隨緣吧。 它的臉實在是黑得不可思議,即便是近距離看也很難辨別出五官,只有濕漉漉的鼻子稍微顯眼。 她最后拍了下小羊腦袋,收回手,抬眼看向前方。 河流在前面拐彎,偏轉角度大約有30度,經過河灣,岸邊的地勢變得更加平坦,草地也緩緩起伏。 草坡下的平坦地矗立著一座雙層小樓,從側面看屋頂是三角形的,輪廓像極了幼兒園小朋友畫的簡筆畫,小樓的第二層與屋頂都被涂成石榴紅,一樓則是白色墻壁,有些奇特。 但無論多奇特放在傻瓜鎮都是合理的。 紅屋頂的小樓前種著棵鳳凰樹,春日里的鳳凰樹還沒開出花,只有綠葉,樹干筆直,樹冠毫不費力地舒展開,像把戶外遮陽傘,長在平坦的草地上顯得略微突兀。 但是,開了花一定會很好看—— 火紅的鳳凰樹與石榴紅的屋頂肩并肩,在一片青綠色的草地里拔地而起,很囂張吧? 也許是她看那里看得太久,程風和她介紹起來:“那是牧羊區管理人住的地方,是對夫妻,還養了兩匹馬,走去樹下就能看見。” 聽見這話,安靜瞬時睜圓眼,問他:“我來的那天看見有人牽著馬散步了,會是他們嗎?” “你那天看到的還挺多。” 程風極為難得地揶揄句,可他大多數時候都還保持著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以至于看起來很正經。 安靜沒參透他的揶揄,自信點頭:“是挺多的,還看見了農舍和羊群。” “咩咩——” 是小羊的老家和親人,但小羊不想回。 小羊的訴求聲被無禮的人類忽略,安靜說完看向山坡上,大概是在尋覓農舍,程風只是看著她,心底又開始奇怪反應。 可愛。 他默默想道,但開口時語氣更加正經:“也不一定是他們,這兩匹馬誰都可以租用。” 安靜收回目光,驚喜望著程風。 他大喘氣似的,補上后半句:“前提是要和它們熟悉起來。” “那你租過嗎?”安靜看他似乎很熟悉,好奇問道。 “租過。”他邊說邊眺望遠方,“就從這兒一直往下游跑……” “下游是什么樣的?” “有小型奶牛場。” “……”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呢,但她問的當然不是這個,“那再往下呢,你跑了多遠?” “說不清,但跑到肚子有些餓才回來。” 安靜為這個說法笑了下,但總是有種微妙的憂慮感,想了想,還是問出口:“會不會跑到外面去?” 程風偏頭,對上她認真的目光,抱著小羊腳步放緩。 “唯心的話,永遠都不會。” 安靜讓這話一震,心底海豹鼓掌:原來這就是身為傻瓜鎮老居民的覺悟啊。 她問老居民:“可以問問你嗎,你來傻瓜鎮多久了呀?” 程風摸了把小羊后腦勺:“今天是第772天。” 居然記得這么仔細。 安靜算算時間,發現他也是春天來的這里,莫名高興許多。 真好啊。 她低低咕噥聲,也不知道程風有沒有聽見。 二人走到鳳凰樹下,一個抱著羊去敲門,一個盯著屋旁的馬舍看。 馬舍是木頭搭的,屋頂也被涂成石榴紅,但其余部分保留著原木色,很干凈,沒有刺鼻的異味。兩匹馬顏色不同,一棕一白,分居馬舍兩端,都是壯年駿馬,養得油光水滑。 安靜盯著白馬看上會兒,眼神瞟了眼程風后背,暗想,他騎白馬一定很像王子,換上騎士服就更像了,尤其是,他還蓄著長發。 “咩——” 小羊叫了聲,打斷她的思緒,看將去,程風折回樹下:“家里沒人,去上面看看。” “嗯!” 她正有此意,來都來了,不多看看多可惜? 兩人離開鳳凰樹下,朝矮丘上去,第一道山坡上只有幾棵較為矮小的柏樹,除此外都是花草。 走到坡頂,視野變得開闊,連綿起伏的坡地間灌木叢多了起來,也有些不易確認品種的較高的樹,順著看往更高的山坡上,樹木也越來越密。 安靜可以確定,從這里也能進到森林里,就是不知道林子里有什么。 視線和心思放得過遠,還是近處一群綿羊的呼喚聲喚回她的注意,她看向綿羊在的方向。 在高處的平坦地,一座大大的水泥房坐落在那里,磚紅色亮瓦搭成平頂,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水泥灰的墻壁上畫著羊群,一群純白色的綿羊,一如水泥房前正在吃草的那群羊;一群黑臉綿羊,一如近處山坡上正在咩咩叫的那群羊。 “咩咩。” 程風懷里的小羊也叫起來,或許是在回應它的親朋好友,他將它放下,拍了拍小羊屁股,小羊便屁顛屁顛朝羊群沖去。 安靜盯著它小小的身影,看它往前蹦出一截、兩截、三——三截不到就掉頭跑了回來,兩人反應不及,眼見著小羊又奔下山坡。 “……”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它真的會溜。 她頭腦里不合時宜地嘀咕句,好在程風比她靠譜得多,錯愕一瞬后追了下去。 可嘆小羊四條腿加起來沒程風一條腿長,加之往下跑時差點絆倒,最后還是沒逃過被人抓回來的命運。 一人一羊回來時,山坡上的農舍里已經出來個中年男人,笑著過來他們這邊。 程風因此做了回中間人,介紹了這位先生與安靜認識,安靜覺得這比自己和人交流自在得多。 這位先生正是程風說的牧羊區管理人,房先生,房先生伸手接過程風懷里的小羊,笑道:“多虧你們了,我還以為得找個一兩天,這小家伙最近總愛亂跑。” 他將小羊放到面前,旁若無人地蹲下,握住它的前蹄,小羊勉強不跑,靜靜待在這兒。 安靜被可愛得冒粉紅泡泡,也蹲下,問他:“我可以再摸摸它嗎?” “當然。” 房先生笑著給她騰出個位置,讓她和小羊玩,結果沒料到程風也蹲下,和安靜一左一右摸起小羊的耳朵,安靜邊摸邊還問了些問題。 據房先生說,這只小羊生下來才不到三個月,是只瓦萊黑鼻羊,黑鼻綿羊在國內很少見,他是因為太太喜歡才找來一批養起來。 “小家伙目前還是我們這兒的老幺,有個雙胞胎哥哥,”房先生說著指了指數量更多的白羊陣營,“那邊還有兩只比它大三天的,都比它聽話。” “咩咩!” 小羊像是聽得懂人話,不高興地叫著,房先生露出副苦惱表情:“不過小家伙好像很敏感,年紀小小就懂很多。” 安靜聽了這話困惑抬頭,就連程風都隱隱好奇,兩人都仰頭盯著房先生看。 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