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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巖極輕地笑了一下,說:“我沒有一個人活,奶奶去世后,我就去干活了,天天都跟人打交道。后來遇到張宏發,就一直跟他干,認識的人就更多了。” 灶間的火光忽明忽暗,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俞小藍微微皺眉,問他:“你跟張家人打交道多久了?” “五年多。” “你怎么能跟張家人混這么久?”她說:“我覺得他們不怎么樣哎。” “哦,是嗎?說來聽聽。”他望著她。 “嗯,算了。”她躊躇道:“閑談莫論人非。我不喜歡背后議論別人。” 他淡淡的笑了,說:“跟我不用拐彎抹角,而且就算你不說,別人也會說。與其聽別人的,我情愿聽你說。” 俞小藍說:“我說什么你都會信嗎?” “當然。”他干脆利落地說。 俞小藍居然有些感動,她拍拍手起身說:“那咱們吃了飯慢慢說,我去壇子里拿點咸菜,炒了拌米飯吃。” “好。” 兩人忙活一會,熱騰騰的大米飯終于出鍋。 俞小藍覺得自己終于吃了一頓飽飯,她摸摸吃撐了的肚皮,滿意地說:“大米飯真是人間美味,我快一個月沒吃了。上次燒糊了,大黃都不吃。” 飯后,趙巖在院子里轉悠一圈,發現家里大變樣。 院子里的泥巴地面鋪上了石板,井臺邊多了兩個油光水滑的黑壇子。 他指著墻根邊的兩個壇子問她:“這是你自己弄的?” 俞小藍頗得意地說:“對啊,壇子里的咸菜就是我腌的。味道還行吧?” 趙巖有些意外,“你還會這個?” 俞小藍獻寶一樣將他領到院子角落的一個簡易棚子里,說:“看見沒,這個是洗澡間,天涼了,咱們以后就在這里洗澡。” “你今晚要不要試試?” 他沒應聲,眼角帶著一抹笑意看著她說:“看來你過得很充實,不光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還能抽出手來陪人上醫院,再借別人的手,將人腿打斷。俞小藍,我以前是不是小看你了?” 終于要問這個了嗎? 她輕輕笑笑,一臉的不在乎,好像剛才他說的只是關乎天氣的一句閑話,或者,設計打斷別人腿的不是她。 “那又怎么樣?”她說:“他敢欺負我,讓他斷胳膊斷腿都便宜他了。”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他說。 俞小藍臉色冷了下來,瞪著他說:“不行,他要是還敢欺負我,我還是不會放過他。” “女人喊打喊殺的像什么樣?”他平靜地說:“再有這樣的事,讓我處理。” 這還像話。 見他這樣說,俞小藍沒做聲,只輕輕點點頭,算是答應他了。 趙巖抬腳往屋里走:“睡覺。” 進了臥室他發現,家里變化更大。 樸素的家具擦得干干凈凈,衣服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靠床的整面墻,都糊上了嶄新的報紙。南面的窗戶上,掛著一塊藍碎花的棉布,充當窗簾。 窗戶下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玻璃酒瓶,里面插著一束嫣紅的月季花。 這個屋子里添置了簡單幾樣東西,卻讓他眼前一新,心里面某個被西北的風沙磨得粗糲無比的地方,變得柔軟熨帖。 “愣著做什么?你不說要睡覺嗎。” 俞小藍跟在后面進來,開始彎腰鋪床。 天越來越冷,既然趙巖已經上床睡過一次,俞小藍也就沒再把他趕下去,兩人依舊睡在了一張床上。 趙巖睡相好,上床就規規矩矩的躺好,兩只手交疊放在胸前。 連日來睡在車上,身體一挨著舒適柔軟的床鋪,他緩緩地舒一口氣。 大腿上突然壓上來一條rourou的腿。 他身子一僵,冷冷命令:“拿下去。” “不嘛。”俞小藍理直氣壯拒絕道:“你大腿yingying的,擱在上面特別解乏。讓我放一會。” 她自顧自嘆息:“舒服~” 趙巖忍了一會,皺眉道:“你解乏了沒有?拿下去。” 半天沒聲音,他欠起上身一看,那頭的人嘴巴閉著,已經睡著。 他輕輕將那條腿放到一邊,給她掖掖被角,緩緩躺下。 天未亮,趙巖就醒了,有什么東西柔柔的,在他的腿上緩緩地蹭,許是高處不舒服,它蹭啊蹭就到了他那個地方,那里溫暖又舒適,她停了下來,不動了。 他全身的血開始往那處涌,那個地方慢慢也開始硌人,她似乎感到不適,膝蓋使勁往下壓了壓。 他悶哼一聲醒過來,抬頭一看,身上果然橫著昨晚的那條腿。 他吸一口氣,扶著額頭坐起來,喘著氣盯著那頭那個睡得無知無覺的人。 她的發辮解開,發絲散落在白皙的頸項間,唇瓣微微張著,隨著呼吸,飽滿處微微起伏。 他羞恥地別開眼,耳朵不可抑制地紅了。 到了鎮上,趙巖找到張宏發,開門見山就說:“我媳婦跟我說了,也知道錯了。哥哥你大人大量,看兄弟面上,別跟她計較了。” 張宏發專門等他回來,可不是想聽這樣不痛不癢的幾句話的。 被打傷的可是他的親弟弟。 他臉上沒有一笑容,眼神甚至有些凌厲地盯著趙巖,說:“這就是你的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