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唯一不喜歡吵架,更不喜歡和自己乎的爭吵,把場面鬧僵,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放手,答應不會走,這樣總可以了吧。”唯一無奈,只得先往后退一步。 夙容將信將疑地放開他,“真的?” “不是早就算計好了才把接到這里來的?再說,天鵝堡空中這么高的地方,只要沒給飛行器,能逃得掉嗎?”唯一把頭轉向窗外,嫉妒地撇撇嘴,“沒想到這世界上真的存能對抗引力場的宇宙物質,這真是個好東西。” 但僅僅將這種舉世罕見的物質用來建造一座私用的城堡,們不能不說想出這個主意的……生性過于浪漫隨意,而且有些大材小用了。 夙容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湊到他耳邊低低笑道:“這東西是母親的嫁妝,怎么處理當然是由她說了算,她說要用來修建天鵝堡,父親也只能由著她……想去外面看看它是什么樣的嗎?” “呵,等上了飛行器,就不怕跑了?”唯一哼了哼鼻子。 “都答應不會走了,為什么不信?”夙容拿過床邊的長袍給唯一披上,將半摟著抱起來一點,讓他靠自己肩膀上穿鞋,“城堡里都鋪了地毯,但是要出門還是要穿鞋的。” 唯一仔細看了看他給自己準備的這雙鞋,外面是高級造皮革,染了白色,仿真的紋路做的很逼真,里子卻加了雙層棉質的材料,一看就是手工縫制,輕薄而貼腳,相當舒服。 接著,夙容的動作卻差點嚇的他從床上摔下去—— 如果不知道夙容的身份他還能坦然一點,但他已經從拉達斯口里…… 就見他親手捏住自己的左腳腳腕,另一只手拿起左腳那只鞋,輕輕上抬往里面一送,隨即拉起鞋跟固定好,溫熱的觸感從腳底板蔓延出來,順著血液往上奔涌。 唯一不記得小時候父母有沒有給自己穿過鞋,但記憶中是沒有的。但現,就眼前,就這一刻,夙容這般神色溫柔而專注地給自己穿鞋,一句話也不說,安靜自如地看著自己的腳……唯一陡然就覺著自己承受過再大的委屈也值得了,只為現這份從未想過能得到的溫暖,他自愿臣服,拋卻顧忌……算了,已經發生過的那些就都鎖進記憶的抽屜里吧,現和將來才是更加重要的。 如果愛情真如某些所言是一場豪賭,那他也認了,就算賠付上一輩子又如何? 索性他這輩子也是賺來的,哪怕只偷得一日的幸福,他也該偷笑。 “唯一?”夙容看到他忽然發愣,低頭抵住他的額頭,“好了,可以走了。” “哦,好……”乖乖伸手給他牽。 夙容高興地抖動起眉梢,邊牽手邊唯一掌心里悄悄畫圈,唯一憋了好一陣,知道他故意逗弄自己,還是禁不住笑出了聲,“別撓了,好癢!” “總算肯對笑了……”夙容果斷把扯進懷里,不管不顧地貼上來吻住他的唇,直到唯一狠狠碾了他兩腳才不舍地作罷。 兩坐上飛行器后,夙容讓唯一坐外側,自己緊貼著他坐旁邊,伸開手掌扶住她的腰,“待會米迦勒會把它的整個頂部打開,能清楚地看見天鵝堡的每一點美麗。” 唯一早已懶得理會他的這些小動作,一門心思把目光轉向外面,等著看城堡奇景。 不一會兒,他的眼前當真顯現出了一個美輪美奐的童話世界,讓瞬間屏息—— 蔚藍色的天幕和金色的陽光下,一座藍頂白墻的古老城堡宛如一位亭亭玉立的曼妙少女懸浮空中,其下是一片的翠濃的綠地,仿佛為她的魅力所折服,掀起層層波光粼粼的碧浪;其上是一圈圈宛如棉花糖般柔軟可愛的白色云朵,為她的頭頂編制出一個巨大的潔白花環。 天鵝堡的塔尖深入云霄,好似伸展開無數雙半透明的翅膀。不難想象,若那霧氣蒸騰的季節里,她儼然就是振翅欲飛的天鵝,讓只可仰望今天,無法伸手觸摸。 她是如此的純凈而優雅,瑰麗而圣潔…… 沒有哪一個詞匯能貼切的全面地闡述她的美,她的存如夢如幻,似假似真。但懸浮空中的軀體也難免稍顯孤寂清幽,散發出一股高處不勝寒的寂寥。 夙容見唯一看的出神,緩聲說起天鵝堡的來歷:“母親一輩子沒有什么愿望,只這一座天鵝堡,卻耗盡了她一生的心力。父親一直不理解她什么要耗費這么大的力財力去修造這樣一座浪漫有余卻沒有什么實際用途的城堡,他并不能理解母親與生俱來的那種浪漫主義情懷,母親解釋了幾次之后也不再解釋了,依舊行素,傾盡自己的所擁有的全部,都要建成它……最終它建成了,她和父親的婚姻卻走到了盡頭。最后她郁郁寡歡患病離世,多少也和她這種太過執著的個性有關……” 唯一暗自唏噓,心底長嘆一聲,夙容的母親一定是位和路德維希二世一樣對于愛情偏執到了極點的美麗女,她孤芳自賞,清新脫俗,丈夫成就不了她的夢,她就只能拼了命成就她自己。 眼見氣氛逐漸變得有些悲傷起來,唯一勾起嘴角,回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夙容的臉猛瞧。 “嗯?”夙容疑惑地問。 唯一瞪大了眼睛哼哼:“老實交代,把白雪公主藏哪里了?” 傳說,路德維希二世就是按照格局中對于白雪公主居住城堡的描述,設計出了天鵝堡的藍圖。如今看到夙容母親建造的天鵝堡,他猜想這位女士多半和他一樣是穿越重生士,而且記憶力卓越,搞不好也是個迷戀各類古建筑的建筑師。再要不,她就是從那個時代的巴伐利亞穿越過來的某位公主?不過,洛可可風格流行的時候和天鵝堡建成的年代,是不是吻合的上啊,他有些不記得了…… “白雪公主?”夙容被唯一戲謔的小眼神看得一愣,片刻驚訝道:“也聽過白雪公主的童話?” “嗯,是啊。”唯一好笑地看著突然之間怔忪的夙容,“小時候一定聽過很多次白雪公主的故事,是母親講的對吧?” 夙容詫然地點頭,“沒錯,但一直以為這個故事……”是母親自己編的。 “想知道原因嗎?”唯一那點狡黠的小心思可算逮到了用武之地,干脆賣起了關子:“等們和好了,哪天看心情特別好的時候,再告訴……” 夙容苦笑著皺眉,心道小東西原來這兒等著自己呢,抬手把他擁進懷里,輕輕地啃起耳廓,“們還沒和好……嗯?” “當然,還沒有……還沒說原諒……了!”唯一象征性的掙扎了一下,立即打斷他道:“回房間吧,有個合約給簽了,再考慮要不要原諒。” “合約?”什么東西,夙容的嘴角抽了抽。 回到夙容富麗豪華的寢室,唯一打開自己的光腦把自己寫好的合約呈現他面前,“就是這個,看完了沒有異議的話,就簽字吧。” 夙容心里直犯嘀咕,但心想也不會是多么為難自己的事情,簽就簽唄,全當哄他高興。 垂眸一看,卻糾結地唇齒微張,一張臉哭笑不得…… “夙容與秦唯一約定:秦唯一成年之后,夙容必須主動貢獻兩次房事自主權,主動與被動,上還是下,必須聽從伴侶秦唯一的號令,如果違約,不良后果一概自負。 另:秦唯一如果不滿意,發現夙容有任何不心甘情愿配合的跡象,可重新行使房事自主權,直到他滿意為止。” 這份合約其實包含了兩層內容,其一,夙容唯一成年后必須給與他合法的伴侶身份;其二這個房事自主權嘛……整個琰穹帝國估計還沒有哪家主君敢逼著自家男把這種事當做合約簽訂下來。 夙容對于要和唯一結婚這件事早就考慮過了,當然沒有異議,可這后一點……他可是堂堂二皇子…… 面色變幻地猶疑了好半天,最后還是掏出光筆。深想一下,他能夠理解唯一什么會提出這種要求,盡管就他的身份而言,似乎有些不好接受,卻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臨下筆,還是遲疑起來,“不過,為什么必須是兩次?” 57、從今天開始心心相印 夙容一臉糾結迷惑的模樣,讓唯一不算明朗的心情忽然之間痛快起來。 “你問我為什么是兩次?” “嗯,為什么必須是兩次?”在他看來,一次也就夠了。兩次……小東西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 唯一想了想,給他舉了個例子,“你想啊,如果有兩個人好好地走在街上,突然,你不分青紅皂白地跑過來打了我一拳頭,我至少也該回敬你一拳頭,然后多打你一下才能解氣吧?” 夙容:…… 唯一也知道自己的舉例稍微有點不太貼切,但是,道理就是這么個道理。而且,所謂一回生兩次熟,第二次才有可能體驗到……那什么快感之類吧……至少得兩次啊!最低限度!老實說,一開始他隨手一寫地是二十次,但因為考慮到自己這副小身板,以及夙容的地位和身份,他覺著獅子大開口的結果有可能是一次也討不到,那還不如降低點要求,那還比較容易實現。 夙容仰著脖子看向天花板。 “兩次不行的話,那不如三次?”唯一看著他眼睛彎成一對新月。 “咳……這個……”夙容其實知道唯一是借此試探自己的真心,兩次就兩次吧,反正這種事旁人又不會知道,猶豫了片刻便用光筆簽了名。 唯一瞇著眼睛點點頭,把伊利安叫出來道:“把你家主人簽署的這份合約收好,任何時候都不能弄丟了,明白?” 伊利安認真道:“是的,閣下。”整個過程,看也沒看合約上是什么內容。 眼看著自己妥協的證據已經落到了實處,夙容繞到唯一的背后,摟住他的肩膀,輕聲道:“原諒我了?” 說實在的,他很慶幸自己曾經翻看過母親的筆記,不然幫唯一穿鞋子這種小事他是很難想到的。雖說女人和男人的思維方式和不一樣,但懷孕時的男女在心態上多少會有些相通的地方,比如幫忙穿鞋襪這類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平時做不做自然沒所謂,伴侶不會在意,卻很容易在懷孕人的眼里被放大成一件極其溫馨和貼心的事。母親當年就暗暗期望父親為他穿一次鞋或襪,但父親所接受的教育注定他不可能注意生活中的這種細節,所以一次沒有做過。 唯一能這么快原諒自己,他想,自己這個舉動肯定是加了分的。 唯一扭轉頭白了他一眼,泠泠道:“你好像……還有事情沒有對我交待清楚吧?” 夙容稍稍一愣,不自覺把胳膊收緊了些,要說他這次也夠走衰運的,明明準備好要坦白的兩件事,現在全被唯一知道了。原本的主動一瞬間變成被動,只好把姿態再放低一些。 “我是琰穹帝國的二皇子。”說完,他輕嘆了一口氣。 過去的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提及這個身份時,心情竟然會如此忐忑難安。 “噢,二皇子啊……嘖嘖,身份真夠尊貴的,差不多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吧。”唯一咂咂嘴巴,語調不高不低地笑道:“不過你還有個大哥哦,哎,作為皇子你平時不該住在皇宮里嗎?天鵝堡難道就是你的宮殿?” “天鵝堡是我母親,也就是前皇后留給我一個人的遺產,不屬于琰穹帝國其他的任何人。”夙容被唯一這種捎帶嘲諷的聲音給戳進了心窩子,把下巴擱在他肩窩處蹭了蹭,“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唯一。我從來沒想過要用皇子的地位束縛你,也不打算讓你仰視我,所以才一直瞞到現在。相反,我更擔心你因為這層身份而故意疏遠我……” 唯一的身子輕微一震,良久松動下來,點頭:“如果你一開始就擺明身份,我確實不可能答應和你在一起。不過,我一日不問你就一日不說嗎?我遲早會看出蛛絲馬跡的。” “我對你說想要接你到天鵝堡那天,就決定好要對你坦誠相告了,只是……沒想到你的噩夢倒是先到一步,徹底打亂我整個計劃。”夙容對此頗為無奈,“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緊張。” “堂堂二皇子也有害怕的時候?”唯一斜著眼瞅著他。 夙容滿臉苦笑:“唯一,你可是我追求的第一個人……當然,也是最后一個。” 唯一靜靜地凝視著他深藍無垢的眼,沒瞧出一絲雜質。 “那孩子的事呢……你是什么時候……就知道的。”從拉達斯口中知道事實是一回事,聽夙容親口說又是另一回事。 “在我發現對你動心之后。”夙容扼住要點,小心著措辭,“如果不是拉達斯百分之百確定說孩子是你的,我大概……不會接受他。” 唯一有些吃驚,“你說什么?” “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言不正名不順,皇室接受他的可能很小。就算我勉強接受了他,皇室也承認了他的血統,他以后在皇室的日子也不會有多么好過。”夙容說起這些時,臉上浮現出那種專屬于上位者的殘酷和冷冽,“你或許會覺得皇室的做法冷酷,但這卻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實。所以,唯一……你不要懷疑我是因為孩子才順便接納了你,皇室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扶持一個他們想要扶持的后繼者,但首先,這個孩子必須有扶持的價值。不管是孩子還是我將來的伴侶,除非我打從心底打算接納和認可,一心維護,為他們爭取權益,否則其他的一切因素都不能迫使我給予他們真正的合法身份。” 唯一駭然,一時之間感覺有股巨大的力量鉗住了自己的喉嚨。 夙容見他臉色突變,趕忙伸手掰過他的臉,沉聲道:“所以,我絕不會僅僅因為血緣關系就接納你和這個孩子……如果我對你沒有感情,不是對你動心,發現這件事的后果恐怕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讓拉達斯逼著你打掉孩子,或者用某種方法讓你和孩子永遠隱姓埋名,終身不得在凱撒星球露面。你不會知道,我有多么慶幸是在此之前遇到了你……這才沒有釀成禍患,沒讓我沒有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你……”唯一這才恍然明白,自己也是該慶幸的,夙容說的這種可能著實殘酷,他幾乎無法承受,然而現實正是如此,自己在整個皇室面前不過小小螻蟻,若非自己幸運地和夙容提前相遇,孩子的事情暴露之后所引發的后果……根本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夠阻擋的。 而且,夙容的身份也限制了他,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處理這種事情。 “唯一,別怕……”夙容把他環抱在胸前,沒有太過用力,“我說這些不是想嚇唬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我這個人從來不會委屈自己,有些事就算我有半分勉強,我都會想方設法在事后把自己承受的那份不悅討回來。你和孩子……都是我真心想要保護、愛護并珍愛一生的人,不因為別的,只因為我確確實實這樣想了,所以才會這樣做。” 唯一沉默地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頓重的心跳,好長時間過去,才漸漸地安心下來,反過來想了想,突然抬起眼眸,氣鼓鼓道:“聽你這么說,我反而要感謝你在把我吃干抹凈之后,沒有真的拍拍屁股走人咯?” 夙容被他問得頓時啞然,“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身在皇家,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與無可奈何罷了。 “哼,說白了還是強者欺壓弱者,一旦強者想要庇護弱者,弱者反而要感恩戴德了?!”唯一非常氣悶。 “但那些都是假設,假設……不是沒有發生嗎?”夙容撫了撫額頭,也怪他把皇室一貫的手段說的太過露骨,這下不好收拾了,“其他的你統統不用管,只要相信我,相信我就好……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 “如果皇室里那些人不肯承認我和孩子,使了手段想要你和其他人結婚生子,你打算怎么辦?”唯一瞪著眼看他。 夙容一派凜然道:“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我早就在做準備,到時候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唯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半晌,點了點下巴,“看來我除了相信你,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對這個孩子已經慢慢產生了感情,既然現實迫使他必須面對這樣復雜的局面,他也只能接受。 夙容順著他平撫在肚子上的手,也將自己的手合了上去,“承諾再多也比不過我親自做給你看……我說過,你是我的唯一,這不是一時興起。我背負的責任很多,但我最想要的是一個有你和我們的孩子的家,就在天鵝堡,不在皇宮,也不在琰穹帝國其他的任何地方。” 說了這么多,當屬這句話最能觸動唯一的心思。 “好吧,過去發生的就此揭過,今天之后……我們都不要再提及那件事了。”唯一重重吐了口氣,仿佛把胸腔里這些天淤積的憤懣與焦灼全部傾吐了個干凈。“但往后,你得答應我,別再對我有所隱瞞,行嗎?” 夙容的臉上終于也煥發出迷人的光彩,“當然。”看來唯一生母的事也得趕緊說清楚了,那就今天晚上…… 隨即俯身下去要吻住唯一的嘴。 不料被唯一晃著腦袋躲開,手臂一檔,“等等,你還沒說,把白雪公主藏在哪了?” 夙容頭上瞬時掛下幾道黑線,這算是故作刁難,附加懲罰么。 “沒有白雪公主,童話就只是童話。”夙容牽著唯一的手出了臥房,帶著他來到一座長廊面前,穿過這條長廊會看見一座通往尖塔的樓梯,“小時候,母親講故事時告訴我白雪公主最喜歡在尖塔里停留,眺望遠處的湖泊和森林。她當然是不存在的,不過我可以讓你上去看看……” “好啊,快走快走!”解決了鬧心事,唯一放下心中大石,心情頓時飛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