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新郎新娘在場,吉時也已經到了,接下來的便是拜堂,禮贊者將大紅綢花遞給御鳳檀,然后將另一頭塞到云卿的手中,開始唱拜。 在場的賓客雖然看不到新娘的容顏,但看那婀娜的體態,玲瓏的身姿,也不禁可以想到該是一張美麗的容顏,都發出嘖嘖贊嘆之聲。 四皇子望著那個被新郎牽進來的新娘,她亦步亦趨的跟著身邊的男人,姿態是全然的信任與跟隨,那樣喜慶的顏色,那樣耀眼的紅色,簡直要灼傷他的雙眸。 他怔然的凝視著那個穿著鳳冠霞帔的女子,眼底的復雜的神色最終凝為一點痛恨。 為什么她一定要選擇御鳳檀?他一直都無法理解,她為什么偏偏要選擇御鳳檀?若是說榮華富貴,他的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他才是帝后所出的皇子,有著天底下最尊貴的血緣。 不管是拿哪一樣,讓他和御鳳檀來相比,他都不會落于下風,她為什么對上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他問過她許多次,可是不管她怎么說,他都不能接受那份答案。 今日他不想來參加婚禮的,可是偏偏又忍不住的來了,而他也不能不來,瑾王是他的皇叔,御鳳檀是他的堂弟,無論如何,他都是要來的。當時他就不想來,那時候腦海里一出現她嫁給別人的情景就覺得憤怒。 當現在親眼看到的時候,才知道憤怒根本就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的胸腔里像是有地獄的業火在燃燒,無限的焦灼,煩悶,怒恨在他的胸腔里翻轉呻一吟,像是要將整個人就這樣點燃了一般。 聽著禮贊的聲音,他的雙眸里有著自己不知道的灼熱情緒,在他冰一樣冷漠的面容上,形容了鮮明的對比。 他緊緊握住袖下的手,忍住自己很想上前一步,將他們拉開的沖動。任手指摳在手心里,流出不甘的血液。 他不能,他不能。 因為古晨思的死,最后被認為是瑩妃下手,而他當時也在場,變成了一場黨派之間的戰爭。如今三皇子與他的矛盾更上一層樓,兩人表面上那種兄友弟恭的模樣也全部崩裂。三皇子一黨的人開始對他的人開始發起猛烈的攻擊,不斷有奏折彈劾他這一派的人。他每日里不斷的處理這些事情,被明帝訓斥,責罵,日夜忙的焦頭爛額。他不能再有任何沖動的舉動,如今的他在三個皇子里,由于薛家的倒下,他已經沒有了原本那種突出的優勢了。他再犯錯,就只會讓自己離皇位更遠。 他反復在心中告誡著自己,卻不知怎么,始終覺得有一塊是自己無法說服的地方。像是他一直想要抓緊的東西,就這樣從自己的手心漏了,而且這一次是確確實實的走了,即便他再伸手,抓住的也不過是一抹云煙。 四皇子討厭這種感覺,他眉頭緊緊的擰著,整個人散發著一股nongnong的戾氣。然而堂中的人都是喜氣洋洋的,甚少有人發現他這抹陰鷙的目光,只有御鳳檀敏感的感受到了,轉頭望著坐在人群最前方的四皇子,露出一個如飛雪一般炫麗又冷清的笑容,狹眸中含著一抹nongnong的宣誓。 云卿是他的。誰也別想搶。 收到他的目光,四皇子手指瞬間收攏,骨頭因為壓力太大,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幽黑的眸光中露出陰森森的氣息,如同霜染一般,冷冽的讓人心驚。 他在心中咬牙道:你等著,御鳳檀,現在是你的,以后不一定永遠都你的。 “三,夫妻對拜……”揚長的嗓音重重的拉下,御鳳檀轉過身來,望著面前蒙著蓋頭的女子,唇角的笑容似春風拂過,帶著令人心動的色澤。 云卿是他的,以后也只會是他的。 禮畢之后,便是將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一大群人熱熱鬧鬧的擁著將新郎新娘送到了院子門前,便由御鳳松和御青柏請著到了喜宴上去。 御鳳檀引著云卿踏入屋內,望著蓋著真絲方巾的云卿,心跳如雷,狹長的鳳眸目光停在那方巾之上,心里涌出一股股的沖動,很想上去立刻掀開蓋頭,看一看云卿的面容。可是現在還不行,他還要出去敬酒招待客人,這樣美好的一幕還是留待夜晚吧。 只聽到外面有喧鬧聲跟著過來,有人大喊道:“新郎官哪里去了?還不出來給我們敬酒啊……”這是有人在催促了,若是不去,等會到了洞房來鬧,更不好了。 御鳳檀也不耽擱,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朝著云卿溫柔地道:“我要出去接待賓客,大概要晚一點回來。你若是餓了,就取點心吃,若是困了,就先睡一會,不用干坐著等我。”雖然他還是很想掀開蓋頭,但若是回來的太遲,一直讓云卿這么干坐著,于心不舍。 隨即,就朝著外頭走去,走到門邊,對著一直站立在這的流翠道:“別餓著夫人了。” 流翠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一愣之后才對著云卿,滿臉的糾結道:“小姐,你現在是夫人了啊。”她還真有點不習慣啊。 聽她一邊喊著小姐,一面又說夫人,云卿知道流翠是一時半會改不了口,心中好笑,但是她心里甜蜜的是剛才御鳳檀的關心。 聽著外面不斷傳來的喜樂之聲,流翠走到云卿的身邊,問道:“小姐,你餓不餓?”新姑爺都吩咐了下來,她自然是要好好伺候,免得餓到小姐了。 云卿搖了搖頭,她早上吃了不少東西,餓倒是不餓,就是有一點累,便對從早到現在一直守著自己手腳不停的流翠道:“你若是餓了,就去吃些東西,不用坐在這兒一直陪著我。” “小姐都不餓,奴婢自然更不餓了。”流翠搖了搖頭,也不管云卿此時看不看得到她的動作,站在一旁陪著云卿。 外面的喜樂聲聲,傳到一些人的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韓雅之強撐著觀完了御鳳檀和云卿的拜堂禮后,便打發了丫鬟,沖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趴在枕頭上默默的流淚來,獨自一人傷心欲絕。 她想起小時候,自己第一次見到御鳳檀的時候,七歲的御鳳檀就已經出落的翩翩如玉,笑起來的時候宛若花兒綻放,無論站在哪里,她都可以一眼就找到他的身影。 那時候的她才五歲,御鳳檀雖然不時常在府中,然而每次回來的時候,看到她也會和她一起玩耍,還會講笑話給她聽,她的檀哥哥是世界上長得最清逸絕美的男子,是對她最好的男子。她從那個時候起,就想著以后要嫁的話,一定要嫁給檀哥哥這樣的男人。 直到九歲的時候,御鳳檀因為京城的一封宣召,不得不動身來到了天越城,那時候自己拖著他的衣服,不想讓他走,但是她留不住他,他只是對她說他必須要去,然后就一去不回頭了。 從那以后,她夢里面出現的總是同樣的一個人,她本來是覺得瑾王府有些陌生的,這里畢竟不是她的家,然而因為是御鳳檀出生的地方,她愿意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把他的父母當成自己的父母。 她知道自己父母雙亡,是個孤女,除卻瑾王的愛護之外,沒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東西。要想嫁給檀哥哥,她的條件并不好,為了能離御鳳檀更近,她在王府里,討好瑾王和瑾王妃,與御鳳松以及各種得力的下人也處理好關系,只有這些有勢力的人喜歡她,她才有可能做御鳳檀的妻子。 在努力之中,她的確得到了一個好消息,王妃對她不錯,還告訴她,當年韓將軍和瑾王有過約定,要將她嫁給自己的兒子,御鳳檀。 得到了這個消息,誰都不知道,她當時興奮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比起以前來,她更加的努力,努力的去學習王妃的著裝談吐,就是想要以后也能當起這個家來了。 可是沒有想到,等到的卻是一封圣旨,等到的是檀哥哥和別的女人成親的消息。她激動,她焦躁,她煩悶,她不解,這些情緒在到了京城之后,更上了一層。 御鳳檀如今對她只是普通之情,他對每一個人都像是對她一樣,禮貌而疏離的說上幾句話,目光似乎從不在她身上停駐,話說上兩句就找借口走了。明明小時候的檀哥哥不是這樣的,自己那時候剛進瑾王府,有些害怕,是檀哥哥陪她說話的。 他怎么會變了?變得對她不理不睬了? 是不是就像王妃說的那樣,因為那個商女比她有心計,勾引了檀哥哥的心,王妃說的沒錯,沈云卿的確是生的很貌美,可是她也不錯啊,難道她生的不好看嗎?她也不比那個沈云卿差多少啊,而且她和檀哥哥認識了十一年,這情分比沈云卿更長才是啊。 韓雅之越想越傷心,眼淚如泉涌一般打濕了她的衣襟。她想起喜堂里女子的那一身喜服,那應該是穿到她身上才對的,應該她站在檀哥哥的身邊才對的。 可是檀哥哥不僅不要她做他的妻子,就連做他的妾,他都不要。他就被那個商女迷得這樣七葷八素,完全不記得她了嗎? 小時候的御鳳檀不過是出于對韓將軍的敬佩,以及對小meimei的照顧之情,才去陪韓雅之的,可是韓雅之卻將那當成了其他感情。那時候的御鳳檀才七歲,他哪里會有這樣復雜的感情。難道每一個小時候說過話的女孩最后都要成為男人的妻妾嗎?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可是韓雅之就進入了這種思想的誤區,走入了這條死巷子里面,她只覺得是御鳳檀變心了,是沈云卿勾引了御鳳檀,不禁握拳捶著床上的被子,咬著牙狠狠的淚流。 伺候她的丫鬟碾玉從外頭走進來,一看她聳動的肩膀就知道自家小姐又哭了起來,不禁覺得疲累,又不得不上前勸道:“小姐,你不要哭了。今兒個是世子的大喜日子,等會你還要出去敬酒的,若是讓人看到你的眼睛,對你的名聲不大好。”世子結婚的日子,收養的meimei流淚,不但會傳出對韓雅之不利的流言,只怕是對御鳳檀的名聲都不好。 韓雅之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紅紅的,透出一絲怒色看著碾玉,喝道:“你現在也來教訓我了?” 碾玉在韓雅之身邊伺候多年,知道她并不是如同在瑾王和瑾王妃面前乖巧可愛,連忙收了目光低頭道:“奴婢不敢。只是外面的喜宴已經開了,賓客都到場了,王妃讓人過來催小姐早些過去。” 聽到是瑾王妃讓人來催自己,韓雅之這才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徐徐的站起身來,坐到了梳妝鏡前,拿起桌上的粉在臉上補了補妝容。她一點點遮蓋自己剛才哭過的痕跡,望著鏡子里女子端莊的容顏,不禁頓下了手。 她也生的很不錯的,當時在肅北,也有不少人家想要到王府里對她提親,可是她都拒絕了。其中還有一個四品的將軍,又年輕又英俊,前程似錦,她也拒絕了。可是現在呢,她十八歲了,年紀不小了,檀哥哥也不要她了。 如果那時候她硬要跟著檀哥哥來京城,說不定王爺也是會答應的。可那個時候檀哥哥是要來做質子的,他又那么小,能不能保護自己還是問題,自己來豈不是更沒保障?! 不該的,不該的,如果爹還活著,早就可以跟瑾王提親了,十五歲的時候她便可以嫁給檀哥哥了,不用等到現在被沈云卿將檀哥哥奪了去。 這些天她日日夜夜躲在屋中難過,王妃來勸過她的時候,她也只能柔順的點頭,因為她必須要保持著自己的形象,不能讓王妃失望。 王妃說哭泣是沒有用的,他們的賜婚已經發生了,她再哭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她需要做的,就是去爭取。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看瑾王府就知道,瑾王妃的妻妾數十人,御鳳檀作為瑾王的兒子,作為世子,也不會只有一個妻子。 她在眼睛上方撲了一點白色的粉,本來她是想要他們的婚期不那么順利的,只可惜檀哥哥實在是手段過人,根本就不在乎新婚當日見血見刀的禮節,將那些攔路的大漢趕走了,掐著吉時回來,讓她有些失望。 不過這樣來看,檀哥哥對這個沈云卿也不那么在乎,竟然可以隨便要見血的地步,這證明他只是礙于皇命不得不接手這門婚事罷。 她拈了一張紅色的胭脂紙,放在唇邊輕輕的一抿,玫紅色的口脂硬上了她的唇上,頓時使她的容顏愈發的耀眼。除去眼睛里還有些血絲,根本就看不出哭過的痕跡了。 韓雅之非常滿意的笑了笑,玫紅唇角勾出一抹意味十足的笑容,精心畫好的雙眸里飛出一絲絲意味深長的眸光。王妃說的對,哭泣是沒有用的,她如今要做的,是如何達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已經發生了見刀拔劍的事情了,沈云卿,你的婚禮也不介意再多出一點意外了吧。 ------題外話------ 下一章洞房花燭夜吧,昨晚熬夜寫也沒寫到。月底慣例求票喲,今天30號了呀… ☆、172 瑾王府喜宴的花園今日作為擺設喜宴的地點,紅綢裹樹,朱燈點綴。眾人紛紛一臉喜氣洋洋的舉杯恭賀新郎御鳳檀。 不少心懷莫測的人以為瑾王到了京城之后,會對這個商女出身的兒媳婦保佑其他的看法,可是看今日瑾王臉色紅潤,眉目飛揚,絲毫沒有因為媳婦出身太低而有半點不悅。這代表了瑾王的一個態度,也代表著沈云卿被陛下賜婚的時候,沒有被排斥,至少沒有明目張膽的被排斥。 吹打之樂在喜宴的周圍傳來,賓客之間相互恭喜,御鳳檀左右逢源,一身大紅喜袍穿在他身上,端的是玉面風流,玉樹臨風,一臉溫和喜悅的笑意,使得宴席上的氣氛十分之好。 瑾王雖然常年不在京中,然而他畢竟是明帝的親弟弟,又是御封的王爺,誰也不能否認他所帶有的皇族血脈。所以今日來的賓客非常之多,而且京中權貴大多數都來到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各個黨派的人雖然心中不和,表面上也不會在人家的婚宴上不懂事的爭吵起來。 “堂弟,祝你新婚快樂,百年好合啊。”三皇子白凈的面容給人感覺十分柔和,但是在朝中的人都知道,這位皇子可不是看起來這般的柔和,他微胖的身子有著一種與人為善的和氣,但是做起事來,打擊起其他黨派的人,可是毫不手軟。只要仔細的觀察,便可以從這對笑彎了的眉眼之中,看出和魏貴妃一般的神態,絕不是沒有野心之人。 御鳳檀自進京之后,與這些皇子都保持著相同的距離,他不偏袒哪一邊,也不疏遠哪一邊,保持著皇族堂兄弟之間剛剛好的親密和距離,誰都看得出他是不打算牽涉到儲君之爭去的。而這些年來,他抱著這樣的念頭也一直過的很好,主要的原因是,他那時候手上并沒有什么實力,他們不必要為了一個沒有實力的堂弟去讓父皇起疑。 但是如今情況改變了,御鳳檀手中有了實權,再看他進出皇宮的頻率,顯然明帝對御鳳檀有了重用的念頭。 這樣一來,一些人的心里就有了態度的改變。三皇子是其中做的最為明顯的人,之前有古晨思和云卿刻意的拉攏,但是被四皇子設計陷害了。現今借著婚宴,理所當然的機會,三皇子自然是要前來說上幾句的。 御鳳檀不理他究竟有什么想法,今日是婚宴,他喜歡聽到三皇子這樣祝愿的話,百年好合,是個不錯的詞語,他舉起酒杯,道:“謝謝三堂兄的祝詞,鳳檀也敬你一杯。”說罷,便飲空一杯酒。 “好。”三皇子揚聲一喊,旁邊的其他賓客自然是不會放過御鳳檀的,少不得也要一同灌他,御鳳檀也不推辭,一一喝下來,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方寶玉從另一桌繞了回來,看御鳳檀被一群人圍著,完全沒辦法脫困的樣子。 這么灌下去,只怕今天晚上都沒辦法自己走回洞房了。要知道,御鳳檀為了這樁親事,前前后后有多么的高興,洞房之夜要就這么睡下去,可不就浪費了。方寶玉連忙上前,他身子弱,文才也不見得多突出,又習不得武,最會的就是玩樂的東西,喝酒對他來說不是難事,幫御鳳檀攔了不少酒。 御鳳檀見他來,也知道自己今晚不能一直這么喝下去,便尋了理由從人群的包圍圈里,走到了相對人較少的地方通通氣。 此時宴會已經達到了**的時候,滿園都是酒香飄蕩,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喝了幾杯,臉上有著酒紅,有那性子活潑的,喝多了幾杯的,還大聲的喊了起來。若是尋常王府公卿之家,也許會不喜,然而瑾王生性豪放,只覺得熱鬧便是喜慶,也不說。 他這么靜靜的看著,眼底有著酒意的淡淡微醺,狹眸卻是亮閃閃的,這是他和卿卿的婚禮啊,從此以后,卿卿就是他的了,就算是在眾人面前抱一抱她,摸了一摸小手,再也不用被人看到了會對卿卿的名聲不好了。 “新郎官怎么不去敬酒呢?!”一陣冰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讓人非常不喜歡語調。 御鳳檀緩緩回頭,望見四皇子從身側走到他的對面,古銅色的面容上一對清冷冰寒的雙眸緊緊的盯著自己,全身散發著一種與宴會完全不同的陰郁氣息。 那氣息是如此之濃,濃到御鳳檀狹長絕麗的鳳眸微微的瞇起,透出明顯的不悅,然而臉上卻依舊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嗓音里含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冷寒之意,“四皇子來參加我的宴會,是嫌我沒有給你敬酒嗎?若是如此,那倒是鳳檀招待不周了,既然來參加婚宴,酒水自然是不可缺少的。” 說罷,他順手拎起身邊酒桌上的玉壺,將琥珀色的美酒倒入手中的琉璃杯盞之中,唇角的笑意更是歡悅,似是十分誠懇的邀請道:“四皇子能親自來道賀,鳳檀自然是要先飲一杯為謝了。” 他非常優雅的喝下杯中的酒,將手中的酒杯口往下一翻,表示自己滴酒不剩。 御鳳檀的態度一直翩翩有禮。心中卻是明白四皇子此時來找他,并不是想要恭賀他的。拜堂之時,四皇子那種充滿了黑暗陰鷙的目光早就將他的內心出賣了,他也早就知道了四皇子對云卿虎視眈眈,但是卻因為明帝的不允而屢屢受挫。 只是自己對云卿的志在必得,和這兩年來的苦心經營,一步步奪得了佳人的芳心,四皇子再怨再恨,也只能說他沒有這個福氣。再說四皇子的所作所為,又何嘗能得到云卿的青睞呢。 今日婚禮已成,眾多賓客見證了他和云卿拜堂和大婚,四皇子就算再不甘又怎樣呢?彼時他爭取不到云卿,難道他現在還能用什么方法奪了云卿去嗎? 所以御鳳檀的云淡風輕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因為內心的篤定,他絲毫不懼怕四皇子的挑釁。 御鳳檀的表情越淡定,落到四皇子的眼中就越發的刺眼,尤其是那大紅色的喜袍映襯著御鳳檀那褶褶生輝的雙眸,像是一種無聲的威脅。尤其是那雙眼眸中的開心和愉悅如同一汪海水朝他涌來,頓時像是要將他淹沒在水中,胸口有一種巨大的壓力。 “世子敬酒倒是痛快,難道是怕飲了今天就再也沒有機會有這樣愉悅的心情喝酒了嗎?”冷酷的面容上沒有一絲的笑意,便是連裝出來的平和都沒有,黑眸里透著冷寒的光芒,緊緊的望著面帶淺淡笑容的御鳳檀,任誰此時看過來,都能看到兩人之間那完全不同的氣流。 一人冷酷陰森,一人淺笑愉悅,不同的表情下才又有著同樣強大的壓力,像兩股巨大的潮涌在深處相互撞擊,引起一陣陣激烈的碰撞。 然而御鳳檀的云淡風輕,終究是比四皇子的怒火不甘勝上一籌,而此時此地此景,他本就是站于上風和正理者,但是他的好心情不代表別人就可以隨意來破壞和詛咒,他雙眸如同點了寒霜,聲音宛若春寒料峭,淡淡道:“四皇子不愧是皇家之后,關心的事情也十分之多,今日是我和云卿的新婚之日,我甚為歡喜,多與賓客飲上幾杯,怎么落在四皇子你的眼中,卻成了怕日后沒有機會再飲了?再說,這大婚之酒,我也只愿意,只想喝一次,難道四皇子你希望日日辦婚宴,夜夜做新郎嗎!” 這話聽起來十分的客氣,但是四皇子可以看到御鳳檀那狹長的眸子里卻是冷寒一片,透出的目光帶著不容忽視的凌厲,嘴角的笑容也不再是客氣溫和的,反而有一種犀利,以一種靜靜的姿態,逼人的氣勢回敬了四皇子的挑剔。 四皇子一把握緊了手中的杯子,他一直都未曾正面與御鳳檀對上,此時才明白御鳳檀的口才和反應之快絕非等閑之輩。自己的冷嘲沒能對御鳳檀造成任何的打擊,這都是因為御鳳檀他今日是新郎。 他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冰裂開的痕跡,聲音如同從冷山上吹來,“我的正妃之位一直沒有人,就是為了我未來的王妃所留住的。那是我看中的女人,對她我勢在必得,不管她現在在何方,嫁給了誰做妻子,我這個位置一直會留給她的!”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又等同于明說了。 御鳳檀怎么會聽不出四皇子所說的這個女人是誰,他話語里所指的‘嫁給了誰做妻子’,又在婚宴上對著自己這位新娘說出來,明擺了就是說的云卿! 他倒是想的好,御鳳檀嘴角一樣,狹眸在四皇子繃緊的冷臉上一掃,唇角噙著一抹冷意道:“沒有想到高貴如斯的四皇子也會想到去奪人之婦。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但是作為堂兄弟,今日又是我的新婚之日,我還是要奉勸四皇子你一句,那位你勢在必得的女子,她未婚的時候你就沒有娶到她,她嫁給了別人之后,你就更不要想了,因為她的丈夫定然會好好的守護著她,讓其他覬覦她的男人沒有一絲半毫的機會!” 最后一句話音重重的落下,御鳳檀的話音微揚,直接明了的告訴了四皇子,云卿以前就不喜歡你,不愿意嫁給你,從今天開始嫁給我做妻子之后,就更不會選擇你了,有我在,想都不要想! 四皇子本來極怒的臉色,突然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就像是開始那種劍弩拔張的姿態從未出現過一般,微微深色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十分勉強的弧度,目光如刀片一般,“既然世子說的如此肯定,那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