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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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雪臺雖然不高,然而也不矮,否則的話,不能看到整個榮華苑的美景,大概是有三層閣樓左右的高度,一般人掉下去,至少會摔斷手腳,而安雪瑩,身子纖弱,又有心疾,比起其他人更危險(xiǎn)。 “雪瑩……”云卿朝著下面一看,卻見安雪瑩的身影被一抹青色的身影在半空之中接住,這才放心,先想起安雪瑩倒下去時說的話,瞳眸中掠過一道狠厲的光,先使了個眼神讓流翠下去看看雪瑩的情況,然后整理了下表情,聲音里充滿了驚慌的連聲喚道:“薇兒,你怎么可以推雪瑩下去,就算是為了池墨,你也不可以對雪瑩下這樣的手,你真的太狠了……” 云卿的聲音如泣如訴,不大不小,正好夠坐在屏風(fēng)后面賞雪的夫人小姐們齊齊注視過來。 薇兒,安雪瑩,池墨。這三個名字,可是最近紅極一時的,這些平日里最愛八卦的夫人小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看熱鬧的時候,紛紛站起來,從窗口望過來,或者是從屏風(fēng)后面走了過來。 薇兒還沒從安雪瑩那個決絕的姿勢里反應(yīng)過來,直到她回神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了左右有人影過來了,她先看了一眼云卿,然而咬了咬牙,閉著眼也要對著外面跳下去。 誰知,一只手牢牢的扯住她的動作,聲音里帶著明媚的音色,高揚(yáng)中又帶著一絲嘲諷,“你不用打小算盤說是安雪瑩和你打鬧的時候一起掉下去的,我一定會死死拉住你的!” 云卿一直都防范薇兒做出什么后救的舉動,她剛才看到薇兒一動,便要去阻攔,而薇兒身邊的小丫鬟攔在她前面,若是讓薇兒掉下去,此時那些夫人們還沒看到,說不定安雪瑩這一摔,等于白摔了。 然而聽著這熟悉的飽含驕傲的聲音,看著面前熟悉的面容,云卿也不免帶著一絲驚訝的看著她,呼道:“章瀅!”她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見章瀅。 章瀅美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似乎看出她的驚訝,余光看著那些夫人已經(jīng)聚集到了一起,口中說出的話帶著一絲干脆利落,“你去看看雪瑩如何了,這里有我!等會再跟你敘舊!” “好。”云卿知道今日薇兒的設(shè)計(jì)是沒有用了,心底惦記著雪瑩的情況,微微頷首,轉(zhuǎn)身拉緊斗篷,沿著高高的樓梯往下走去。 只聽后面不時傳來那些夫人小姐的驚嘆聲,以及章瀅添油加醋的聲音—— “天,下面那個是安尚書家的小姐……” “這么高被推下去,人不死都要沒半條命啊……” “你看,那邊那個大肚子的就是叫什么薇的丫鬟吧,爬了人家未婚夫的床還不夠,竟然還要將安小姐弄死,太惡毒了!” “懷孕也就罷了,還要弄死未來的主母,這膽子太大了!” “是啊,若不是我剛才拉著她,她還要下手更狠,還不知道安小姐摔成什么樣子了呢!” 天空飄著細(xì)細(xì)的雪花,疏疏落落的將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流翠蹲在地上,一手?jǐn)堉胱陌惭┈摚瑢χ魄浼奔钡膯镜溃骸靶〗悖爝^來看看安小姐……” 聽到她的喚聲,云卿就知道安雪瑩多半是沒事,流翠跟著她這么久,若是真著急,人早就陀螺似的轉(zhuǎn)了,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安穩(wěn)的摟著安雪瑩,不過她十分配合的‘焦急’的走過去,蹲在雪地上,將大紅色的斗篷鋪在地上,扶著安雪瑩坐到這上面了,大聲道:“雪瑩,這么高的地方掉下來,你怎么了,難道站不起來了?”見差不多能讓人知道安雪瑩的受傷了,才壓低了嗓音,問道:“怎么回事?有沒有傷到哪里” 安雪瑩臉上實(shí)在是忍不住的微笑了起來,嗔了流翠一眼,“剛才我掉下來的時候,被一個人接住了,所以根本就沒事,但是流翠下來之后,就對我說,要裝病,這樣才能讓那薇兒更倒霉,我就配合一下下了。” 這倒是,若是安雪瑩掉下來,沒有受半點(diǎn)傷,那這婚就不好退了。云卿贊賞的看了流翠一眼,不錯,好丫頭,現(xiàn)在越來越聰明了。 流翠得意的挑了挑眉,圓眼里都是興奮的小光芒。而就在此時,一輛馬車也滾碌碌的停到了這邊。 安家的車夫跳了下來,喚道:“小姐,你是不是受傷了嗎?小的送你回府去。” “你怎么知道小姐受傷了?”小寒扶著安雪瑩,狐疑的看著車夫,這速度實(shí)在是太快了,要知道從觀雪臺到門口停車的位置,可不是一下就能到的。 車夫黑方的臉上也帶著一絲懷疑道:“剛才有一位青衣公子,跟小的說小姐受傷了,讓小的趕緊使了馬車進(jìn)來接小姐回府看傷。”他目光望著被小寒和流翠扶著的安雪瑩,看這樣子,小姐是受傷了,沒錯啊。 “那青衣公子人呢?”安雪瑩左右環(huán)顧了一眼,問道。 “他跟小的說完話后,就走了。”車夫據(jù)實(shí)說道。 安雪瑩不禁有點(diǎn)落寞,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在半空之中被一個人接住了,她那時掉下來也是有些害怕的,當(dāng)時只想著不讓薇兒威脅,然而掉下來才覺得在空中飄的感覺不太好,就這時,有個青色的人影掠過來接住了她。那時候她只顧著害怕,腳站到地上的時候還覺得有點(diǎn)虛,根本來不及看清救了她的人的樣子,那個青衣男子就不見了。 云卿望了一眼安雪瑩的神色,又回頭看了一下剛才青衣男子出現(xiàn)的角度,這個人應(yīng)該也是在觀雪臺上賞雪的,或許早就關(guān)注了此事,才能極快的出手,也不知道是誰,貌似出手不留名啊。 扶了安雪瑩進(jìn)了車中,云卿囑咐小寒好生照顧著安雪瑩回去,又和她囑咐了幾句話,讓小寒回家之后如和去做,這才從馬車中退了出來,看著安家的馬車朝著苑門使出,這才轉(zhuǎn)過身來。 而此時章瀅也已經(jīng)從樓上走下來,嫣紅的唇角帶著笑意,朝著云卿走過來道:“雪瑩如何了?” 云卿朝著樓上望了一眼,見還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圍觀議論,面色帶著一絲憤怒,微怒道:“從這么高的地方掉下來,定然是受了傷,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及要害處,好在安府的馬車駛了進(jìn)來,如今已經(jīng)讓人送回去了。” 她說完后,目光轉(zhuǎn)到了章瀅的面上,瞳眸在雪地的映襯上泛著點(diǎn)點(diǎn)晶瑩之色,“你什么時候來的京城?我和雪瑩都不知曉,沒來得及給你接風(fēng)。” 兩人并肩踏雪而行,兩襲大紅色的披風(fēng)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如同紅梅一般的驚艷逼人。 “剛到?jīng)]幾日。我一到舅舅家中,就忙著過年的事,也沒來得及通知你們。聽說榮華苑的梅花種類多,適合欣賞,本是想來折一些,再去送給你和雪瑩的,誰知道剛巧在這里遇見你們。”章瀅淡淡的一笑,給云卿將她這一年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前年的臘月,章瀅生母孟氏因病逝世,她作為女兒要守一年的孝。其舅舅和舅母一直不愉潁川侯寵妾滅妻,趁著章瀅孝期一過,便找了個理由,要章瀅來京城相親事。繼母自然是愿意將這名正言順的原配大小姐弄走,免得看得心煩,在潁川侯那吹吹枕頭風(fēng),就讓潁川侯毫不猶豫的將本來就不受寵的章瀅送到了舅舅孟祈天這里。 孟祈天早就不愿意章瀅呆在那無情無義的潁川侯那,給章瀅空出了院子,打算當(dāng)作自個兒的女兒養(yǎng)著。 “你不知道,我那個繼母也是個厲害的,如今那個狐媚子和章洛在她的手下可沒討得好。”云卿聽著章瀅帶著快意的聲音,穿著鹿皮小靴的腳踩在純白無凈的雪上,嘎吱嘎吱的印出一個個腳印,像是踩在沙上。 關(guān)于章洛的事,云卿是知道的,狐媚子指的是潁川侯的側(cè)妃,章洛則是她生下來的女兒,當(dāng)初兩人仗著潁川侯的寵愛,使?jié)}川侯的原配孟氏和章瀅受了不少苦。也是那個時候,一味驕傲蠻橫的章瀅也學(xué)會如何控制脾氣,不再處處吃虧,這一切都還是云卿教的。兩人的關(guān)系也是從那個時候慢慢的變得和睦起來。云卿張開纖纖素手,接了一瓣綠梅的花瓣在手心,淺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了。如今你到了京中,離開那里,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如今和你舅舅舅娘在一起,想必他們對你不錯。” 一年未見,十六歲的章瀅比起去年見到的時候,眉目里的美艷之氣更濃了,帶著滿滿傲氣的長眼里褶褶波光,如星如鉆,兩道眉毛長而細(xì),如同新月彎橫在眼眸之上,鼻梁懸直,而唇紅潤細(xì)膩,雖然眉間少了云卿初見她時那一種驕橫跋扈,然后這一種驕橫跋扈收斂了之后,卻變成了張揚(yáng)和明媚,讓人看后不會生厭,反而將章瀅的容顏襯托的越發(fā)有魅力。 若是將云卿比做牡丹,國色天香,妍麗端莊,安雪瑩是百合,晶瑩剔透,清傲淡雅,那么章瀅就像是海棠,美艷高貴,嫵媚無雙。 她抬起眉,望著遠(yuǎn)方,“嗯,舅舅說,年后小公主們會選陪讀,我可以去應(yīng)選,在公主身邊陪讀過,在京中的世族夫人眼底會漲身價一點(diǎn)。” 云卿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嫁人的時候,那些夫人見是在宮中呆過的,一來宮中的規(guī)矩是最多最嚴(yán)格的,若是能在公主身邊做陪讀的,規(guī)矩一定是上好的。二來,做過公主陪讀,一般來說和公主關(guān)系不錯,雖然現(xiàn)在出了駙馬令,可公主是皇家血脈的事實(shí)是不會改變的,可以借著公主的勢幫助夫家。三來,宮中的關(guān)系復(fù)雜,能存活下來的人,必然是心思細(xì)膩,頭腦靈活,最適合做世家高門的媳婦。 看來章瀅的舅舅舅母的確是花心思讓章瀅尋門好親事了。 章瀅說著就笑了,她一向都是大方的,此時說起婚事來,也不會別扭,拍了一下袖上的雪,卻是轉(zhuǎn)頭看著不遠(yuǎn)處由小丫鬟扶著,大著肚子被人指責(zé)的不敢抬頭,朝著外面走去的薇兒,嘴角的笑容諷刺分明,“又是一個想爬床的做妾室的。” 這一點(diǎn)上,仿佛章瀅和云卿有著共識,她們都不喜歡有人費(fèi)勁心思要做妾室,也都不喜歡給人做妾室。這大概是正妻女兒的共識吧。 寧國府前。 得到消息的安夫人早早站到了門前,看到安雪瑩的馬車就下了臺階,眼內(nèi)寫滿了焦急的望著馬車車簾,看著小寒扶著倚靠在她身上的安雪瑩,心尖一顫,問道:“雪瑩,怎樣,有沒有事?” 安雪瑩小臉上寫滿了痛苦,蹙緊了眉尖,只是搖頭,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旁邊的丫鬟趕緊過來幫著小寒扶著安雪瑩,小寒才得空給安夫人行禮,兩行淚水就這樣掛在了臉上,“夫人,小姐的心疾又犯了。” 安夫人只覺得一口冷風(fēng)進(jìn)了五臟六腑,卻保持著大家主母的風(fēng)范,硬生生的忍住胸口的傷心,指揮著人趕緊將安雪瑩扶了進(jìn)去,又使了人去催大夫怎么還沒有到…… 而安老太君也知道了安雪瑩的事,拄著拐杖也到了院子里看。目光移到安雪瑩慘白的面容上,老眼中精光四射,篤了篤拐杖,聲音不怒自威道:“你們這是怎么伺候的,好好的去賞個梅,怎么又發(fā)了心疾?不是說沒大事,根本就不會有事嗎?” 安夫人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看著安老太君沉下的面容,聲聲如泣的將小寒告訴她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出來。只聽的安老太君握著拐杖的手上,青筋暴起,嘴唇抿緊的發(fā)顫。 “太無法無天了!太無法無天了!” 緊接著,從傍晚開始,不出兩日,整個京城的貴婦圈都在說著榮華苑這局駭人的事情。 那日賞雪看花的,大多數(shù)是京中的夫人,她們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從通房丫鬟爬上去的妾室,個個年輕貌美嘴甜心苦,夫人們誰不在她們手中吃了悶虧的,現(xiàn)在眼睜睜的看到這個事,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膽大妄為,心里把平日里悶著的話都借著這事抖了出來…… 再加上云卿有意推波助瀾,隨便走到哪個聚會,都可以聽到:“一個丫鬟哪里有這么大的膽子,還不是男人寵出來的!” “是啊,若不是池墨把丫鬟當(dāng)寶,她也不會這樣大的膽子,去推未來主母吧!” “聽說池墨為了這丫鬟要死要活的,該不是他授意這丫鬟去害死安家小姐的,這樣就可以不娶安小姐了!” “那這樣的男人誰還敢嫁啊,太狠毒了,不愿意娶就直接退婚啊,何必要人命啊!” …… 而隨著這片流言的,自然還有安家的退婚,寧國公府丟不起這個人,安老太君和安夫人也不愿意將自己的孫女/女兒就這么送過去活活送死。 一開始池郡王妃還說不同意,她會處置的,然而她剛讓人抓了薇兒,池墨就拿著刀往自己的胸口捅去,嚇得她趕緊讓人放手,生怕自己的兒子真的死了…… 而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就泄露出去,整個京城的夫人可以說都是支持安家退婚。一來此事確實(shí)讓人難以忍受,任誰要嫁這么個男人都受不了的;二來也是出于私心,若是有池墨婚前為了通房要死要活,留了通房的孩子,還娶了安尚書這樣高官的嫡女,日后她們的女兒嫁到男方去,若是碰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有人說:你看人家安小姐都能容忍個賤婢的兒子,嫁過去就做后媽,我就是多娶幾個妾,生兒子女兒又怎樣!有了前例,以后她們的女兒再碰到這個事就不好處理了。 在重重壓力之下,這件事連東太后都驚動了。東太后作為先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自然是站在正妻的角度,宣了池郡王妃進(jìn)宮,次日,池郡王妃便答應(yīng)退婚一事。 然而,池郡王妃在這件事上受了多大的屈辱,她本就是心氣高的,聽了多少閑話,都不敢出門了。在薇兒以為自己得逞之時,又讓池墨鬧著要娶她,殊不知池郡王妃已經(jīng)覺得心寒,自己養(yǎng)個兒子,就這么被人鬧得滿城風(fēng)雨,讓池郡王和她都抬不起頭來,處處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于是在池墨又一次以自殺威脅的時候,池郡王淡漠的吩咐道:“要么你就把這個賤婢給我處置了,要么你就帶著她走出郡王府。從此以后,你再不是我們池郡王府的兒子,娶誰做誰,我和你母親再不管,隨你自己做主。” 浪漫主義的池墨見池郡王說出這樣的話,想到以后能和愛人在一起名正言順的過日子,美好的未來讓他一片澎湃,憑著他自己也能掙出一片天地來,于是連叩三個頭后,帶著九個月肚子的薇兒出了池郡王府的門。 由于池郡王的決絕,除了兩個人的衣服,和一百兩銀子外,兩人身上一無所有。從小就被捧在手心里,沒有吃過任何苦。池墨先是將一百兩銀子在京城郊外的偏僻處買了一個簡陋的院子,然后買家具布置兩人的新家。 而薇兒以為池墨這一次是鬧給池郡王妃看的,并不知道池墨是真心想要和她一起過生活的,也欣然同意一起離府出走,只等自己要生了,池郡王妃將兩人接回府中,到時候她就由丫鬟變成了少夫人了。 半個月,薇兒生了一個女嬰,池墨非常開心。然而發(fā)現(xiàn),一個月的時間,一千兩銀子已經(jīng)沒了,文不成,武不就,又做不得粗活的他這才發(fā)現(xiàn)世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容易生活。開始池優(yōu)還會偷偷來接濟(jì)他,后來被池郡王發(fā)現(xiàn),嚴(yán)厲禁止池優(yōu)再來,若是池郡王府有人敢再去接濟(jì),就一并趕出去。從這以后,池優(yōu)再也沒來過了。給的銀子也在一天晚上,被小偷偷走。 薇兒雖然是丫鬟,然而一直是做的池墨的貼身丫鬟,十指不沾陽春水,養(yǎng)的嬌嬌妖妖的,除了會哄池墨外,洗衣做飯根本就不會,就算會也不愿意做。她本來就是想做少夫人的,如今這日子過的還不比做丫鬟的時候,衣服就那么幾套換洗,手邊又沒錢。屋里一天到晚是冷的,沒有小丫鬟使喚,吃的都是粗陋的東西。又沒有上等的胭脂水粉,冷風(fēng)將她一張嬌媚的臉都吹出了干紋,冷水洗臉讓他的手指都凍出了凍瘡。 而池墨沒日沒夜的去找活做,卻什么都做不好,到處被人嫌棄。最后只能在街邊擺攤,替人寫信讀信過日子。 就這樣苦巴巴的過了一個月之后,薇兒實(shí)在受不了了,外出找以前的姐妹們抱怨敘舊,沒有看好女兒,女兒摔在地上凍了半日,死在了襁褓之中。 池墨第一次和薇兒發(fā)火,兩人劇烈爭吵,池墨才聽到了薇兒的抱怨,才知道薇兒當(dāng)初跟著他,不過是看到他以為自己是翩翩佳公子,要與丫鬟譜寫動人的愛情故事,單純好騙,才和他一起的。池墨覺得這樣的薇兒很陌生,心里也覺得充滿了苦澀。然而半個月后,在池墨因?yàn)楦苫疃l(fā)燒昏迷在床上不醒的時候,他被人抬著丟了出來,大病中的他爬起來問人。才知道趁著他病的時候,這個唯一的棲身之所小院子被薇兒賣了,而薇兒帶著這一百兩銀子,偷偷逃出了京城。 池墨渾身發(fā)燒,身上就只有幫人寫信得來的幾枚銅板,他看著自己身上的舊衣,再看自己兩個月都沒有就磨得到處都是印子,手指也凍得開裂了。他其實(shí)一直都熬的很辛苦,但是想著薇兒還在,就堅(jiān)持的熬下去,但是看著這換了主人的院子,池墨覺得以前相信的一切都變了。 京城的三月正是冰雪融化之時,比起飄雪之時,更為冷凍,云卿坐在馬車中,和安雪瑩一起一人摟著一個手爐,正在逗趣說話。 “那個人是誰啊?怎么跪在池郡王府面前兩天了……”馬車經(jīng)過長街時,聽到外面一陣議論聲,雜雜的聲音讓人能清楚的聽到池郡王府這幾個字。 流翠皺眉,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只見池郡王府前已經(jīng)有人開始在聚集,在他們中間有一個形容瘦削的身影正跪在門前,看樣子,已經(jīng)是跪了不少的時間了。 云卿雙眸望了過去,目光在跪下的身影上流連,破舊衣裳穿在身上,卻能發(fā)現(xiàn)是上好的錦袍,而那背影,帶著幾分熟悉…… 她剛要開口讓流翠將車簾放下來,卻見安雪瑩已經(jīng)吩咐了車夫停車。 “雪瑩,你要下去嗎?”云卿看著安雪瑩的神色,雙眸微蹙的問道。 “我想去看看。”安雪瑩咬了咬水嫩的蠢,雪白的面上一雙清潤的眸中帶著淡淡的懇切望著云卿。 云卿暗里嘆了口氣,卻是點(diǎn)頭道:“我陪你一起下去吧。” 小寒和大寒先下了馬車,扶著安雪瑩下來,云卿跟隨在后,也走了下來。雪地里突然來了兩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人們的注意力一下子從跪地的男子身上移了開來,不停的贊嘆著云卿和安雪瑩的花容月貌。 而安雪瑩則是雙眸望著那個跪下的人,蓮步款款的走到他的面前,垂頭蹙眉的看了一眼,才緩緩道:“請問是不是池二少爺?” 一直垂著頭的男子終于抬起了臉,他的雙眸深陷,白皙的肌膚變得黃粗,瞳仁里透著灰暗的光澤,整個人瘦得皮包骨,嘴唇上結(jié)著干殼,雖然看得出池墨,可是與兩個月前那斯文淡漠的模樣來比,此時剩下的就只有愁苦和病色。他無神的雙眸望見安雪瑩的時候,瞬間閃出幾分光澤,卻迅速的黯淡了下去,連忙垂下頭來。 “薇兒呢?”安雪瑩輕柔的問道,聲音里沒有奚落,沒有諷刺,有的是如雪花一般的輕柔和純凈。 這樣的聲音讓池墨的全身一顫,腦中卻是想到自己病重的時候,薇兒把屋子賣了,讓他被人丟出房子的一幕。此時此景,再看到安雪瑩,聽的他這么一問,他不由的又惱又怒,抬起頭來,用嘶啞的聲音道:“她走了!她騙了我的銀子走了!再也不要我了!你滿意了嗎?你開心了嗎?!” 云卿在一旁聽的皺了皺眉,目光望著池墨悲恨的眼眸,搖了搖頭。那個薇兒,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個貪圖富貴的人,只有池墨才會認(rèn)為薇兒是他的真愛。兩個月而已,就撐不住了,可見池郡王一定是下了狠心的,不過也好,讓池墨早點(diǎn)認(rèn)識到這份‘真愛’的真面目罷。不過看他此時的樣子,還是心胸太狹窄了,對著他人發(fā)泄怒氣的行為,實(shí)為不妥。 旁人見到這么個落魄的男子對著如花似玉的小姐吼,已經(jīng)是紛紛抱不平了,都在指責(zé)池墨。而安雪瑩則只是淺淺的一笑,眼中帶著一絲同情和憐憫,聲音如柳絮一般輕輕道:“其實(shí)你和薇兒一起的時候,我也祝福過你們,希望你們是真的能在一起。”她笑了一下,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池郡王府緊閉的大門,此時的池墨是后悔了,想要尋求池郡王的原諒,只是不知道池郡王什么時候能原諒池墨。 她轉(zhuǎn)頭輕輕吩咐了大寒一句,大寒稍稍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上了馬車,過了半晌,拿了一個銅的手爐來,放到了池墨的面前,不情不愿道:“小姐給你的,讓你捧著舒服點(diǎn)。” 銅制的手爐很簡單,是隨處可以見到的款式,應(yīng)該是給馬車的車夫或者丫鬟用的。若是以前池墨肯定是看不上這樣的東西。然而此時此刻,卻是由一個被自己嫌棄的女子遞過來,池墨眸中帶著怔然,定定的望著那個銅爐,轉(zhuǎn)頭望著一身淡煙色,身形裊裊,面色純澈的女子,想起當(dāng)日他認(rèn)為善良如百合花一樣的薇兒,在他放棄了郡王府的榮華富貴時,嫌棄他沒錢,罵他蠢蛋的那些話,再看在他窮困潦倒時,這個被他厭惡,嫌棄的曾經(jīng)的未婚妻,卻不計(jì)前嫌的給他送來這一份溫暖。 他明白自己一直活在薇兒編織的謊話中,活在自己以為的夢幻和浪漫中,直到此時,才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曾經(jīng)放棄的是多么美好的女子。再也忍不住的匍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流翠嘟著嘴道:“安小姐人心腸可真好,還給他手爐。”要是她,才不會去理這個男人呢。錯把珍珠當(dāng)魚目,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云卿淡淡的笑了,笑的很輕很淡,語氣里卻含著無限的唏噓,“若是那樣,她就不是雪瑩了。”只有雪瑩,才心地善良的體諒人。雖然看著柔弱,其實(shí)卻極為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堅(jiān)持。就像前世里,只有雪瑩始終對她不離不棄,從不因?yàn)槭廊藢λ脑g毀就不跟她來往。 這時候終于有其他人認(rèn)出池墨來了,開始大聲的喊道:“這個就是那個帶著丫鬟私奔的池郡王的二少爺呀……” “喲,不是帶著丫鬟跑了嗎?我聽說那丫鬟騙了他的錢就跑了呢。那剛才那個給他銅爐的小姐是?!” “那就是以前和他訂婚的安小姐!真不知道他瞎了眼哦,這么漂亮善良的小姐不要,要那個貪財(cái)?shù)难诀摺?/br> 云卿和安雪瑩從人群里出來,上了馬車,脫了斗篷后,云卿望著安雪瑩眉間的輕愁,那目光里好似煙雨朦朧帶著水氣,問道:“在想什么?” 安雪瑩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看到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心情還是有點(diǎn)失落的。他對那個丫鬟倒是真心的。”剛才她看到池墨的手了,那里有做苦力留下的痕跡。若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也不會為了她與家人鬧翻吧,放著郡王的兒子不做,去做苦工賺著一文兩文的銅錢。這樣的日子,實(shí)在是世家子女們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