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良久,他終于停下了纏綿在唇邊的吻,猝不及防地按開了廊燈的開關。有些缺氧,她呼吸著攫取空氣,模樣映在他墨澈迷離的眸子中。 程越霖的眼神落在她纖細的手腕,潔白墻壁的對比下,腕上的那圈印子愈發明顯。 “他弄的?” 他抿直了唇線,說完話,覆了薄繭的指腹用了些力道,抹掉阮芷音暈在唇瓣邊緣外的口紅痕跡。 是剛剛被他親掉的。 男人的嘴角也印上了詭異的紅色,和她還是同一個色號。 阮芷音總算恢復清醒思緒,對上程越霖黑的發沉的眼眸,進而明白,他這是……生氣了。 程越霖話中的‘他’,不言而喻。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她還是試圖去哄他。 “你放心,我剛剛也——”阮芷音停頓下,想了個能夠讓他消氣的措辭,“狠狠踹了他。” 秦玦發神經拽著她不放,她只能踢了對方一腳。按照傷情,秦玦應該要比她嚴重。 “哦?” 程越霖挑了挑眉,瞥見她添了認真的眼神,勉強勾了下唇,然后拖著腔調贊賞了句:“阮嚶嚶,那你還……挺厲害。” 阮芷音見他松動,笑著去牽他的手:“而且——” “而且什么?” 男人瞟她一眼,等著她繼續。 阮芷音把頭靠在他肩頭,聲音中透著輕快:“而且我還告訴他,我愛你,你是我丈夫。” 話音剛落,察覺他的身子僵了下。 她抬眸看他,余光瞥見男人掏出了手機,幾秒后,低沉的嗓音蕩在耳畔:“嗯,再說一遍。” 表情端的是云淡風輕。 然而醒目的屏幕上,卻是剛剛調出的語音備忘錄。 阮芷音:“……” 第53章 猶豫了會兒,她還是小聲嘟囔著拒絕:“你都聽到了,我不要再說了。” 要不是想要哄他,她也不是一個,能隨隨便便把‘我愛你’這種話說出口的人。 既然他已經聽到了,阮芷音可不希望他把話錄下來,誰知道程越霖錄完了音,會干出什么不要臉的事。 瞧著他像是不生氣了,她轉移了話題:“你怎么過來了?” 程越霖眼神在她臉上停留一瞬,也沒強求她再說一遍,擁著她幾步坐到了臥室的沙發上,而后幫她拉了拉被揉亂的衣襟,清聲道:“不是要去許縣?下月要出差,先陪你去一趟。” 臨近年底,兩人的工作都很忙。他下周要去英國出差,阮芷音緊接著也要出國,帶隊去競爭與cf的合作。 “你就這么過來,公司里沒事嗎?” 程越霖搖了腰頭:“沒事,還有錢梵和仲沂。” 為了年終獎,錢梵忙著將功補過,恨不得把程越霖給推上飛機。 他既不用談戀愛,也不想回去被父母嘮叨催婚,比起程越霖,確實‘閑’上不少。 “那——” 阮芷音還想問他要在x省待幾天,可剛一開口,男人灼熱的氣息就又覆了上來,再次堵上她的唇,帶著比以往更加濃厚的情緒。 這一回,可不止是親。 輾轉到了床上,被他壓著,澎湃潮涌迭起,原本腦子里的那一堆問題,不得不被阮芷音拋到了腦后。 程越霖的動作像是比平常激烈了幾分,筋疲力盡后,她窩在他懷里,適才意亂情迷時被他握住的手仍未放開。 沒多久,困意逐漸襲來。 忙了一天,已經有些累了,阮芷音眼皮沉沉,他卻像是很有精力。吻又開始星星點點地落下,她迷糊中去推他,嗓音帶了絲抱怨:“不要了。” 下一秒,程越霖停了下來,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無聲的視線落在她柔和的側顏,在周遭的昏暗中愈顯深沉。 察覺到他的沉默,阮芷音稍稍睜開些眼縫,低聲問到:“怎么了?” “沒事。”他摸摸她的頭,“睡吧。” 知道她心思敏感,有些話說了,到底是怕她心里有壓力。 太困了些,阮芷音聞言,也沒有多想,輕應了聲,枕在他頸窩,沉沉睡去。 —— 這邊還有些收尾的工作要處理,接下來,阮芷音又在嘉洪待了一天。 隔天,投資局那邊倒是真的主動組了個局,幫忙和土管局的人接洽南茵想要拿下的那處工廠地皮。至于地點,則是在州島酒店的會議室。 這回,秦玦沒有出現。 那位一直負責和康雨溝通的王科長,瞧見陪阮芷音一同過去的程越霖,倒是打著含糊同她道了個歉。 “沒想到,阮小姐原來是程總的太太,要是之前有什么怠慢的地方,阮小姐可千萬別跟我計較。” 霖恒在嘉洪的投資開發的樓盤不少,還有其他技術性的業務,秦氏卻是這兩年才把產業布局到x省。 對方是見過程越霖的,他沒有料到,只是想討秦玦個面子,也會險些辦了壞事,只能賠上十二萬分的小心。 阮芷音眉梢微揚,笑著道:“王科長說的怠慢,我倒是不太懂,難道是想說,昨晚那頓飯吃的太沒滋沒味?” 王科長聞言,頭上冒出了些汗。 他昨天只是被秦總身邊的那位翟助理暗示,當是一對情侶鬧別扭,這才打了個電話。他想著,就算這位阮小姐可能會有所怪罪,今天準備這場局也算是賠罪了,哪會料到成了這樣。 對方現在,分明是暗示警告。 阮芷音暗示過后,又含笑轉了話鋒:“既然您也覺得飯不好吃,以后還是得長個教訓,你說對嗎?” 王科長小心瞟了眼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程越霖,擦了下汗:“對對對,阮小姐說得對。您放心,以后絕對不會了。” 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再幫著拆這已經結了婚的人啊,也不知道那位秦總是什么癖好,非得惦記人家老婆。 …… 有王科長牽線,之后的談話都挺順利,合作意向基本定下。 后面的事不過是走流程,阮芷音直接交給了張淳,緊接著抽出了身來,和程越霖去了許縣。 許縣和嘉洪距離不遠,開車不過一個多小時。然而不同于嘉洪作為省會的繁華,許縣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縣城,環境簡樸很多,生活節奏也很緩慢。 兩人九點出發,不到十一點,車子駛入了許縣的老城區。 街道上,人群熙來攘往。路上汽車不多,不算堵。嶄新的瀝青路上穿插著青石小巷,孩子們在店面門口打打鬧鬧,路上還有推著車子叫賣的小吃。 阮芷音望著四周的景象,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即便看到了些埋在記憶里的店面,可她已經離開了十年,如今的許縣,終究還是變化很大。 車子穿過陳舊的老城區,隨著導航停在孤兒院門口。 兩人甫一下車,穿這件中山裝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來,試探著問到:“請問,是阮小姐嗎?” “是我,您就是是于院長吧。”阮芷音笑著點頭,“真是麻煩您,還在這等我們。” “應該的。”于院長也笑了笑。 眼前的男女長相出色,氣質也卓越,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出身。程越霖點頭打招呼時,于院長不免有些局促。 離開孤兒院后,阮芷音每年都會資助幾名孤兒院的孩子大學期間的學費。 于院長是六年前來的孤兒院,和她一直有些聯系,卻沒見過面。對方不知道阮芷音曾在孤兒院生活過,還只當她是個好心的資助人。 對上于院長和善的笑容,阮芷音又道:“對了,我們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帶了些東西。” “破費了,我領你們逛一逛吧?” 阮芷音點頭:“那辛苦您。” 來許縣前,阮芷音讓康雨幫她準備了些衣服和書本,東西都在后備箱里。 于院長叫來了兩個福利院的工作人員搬東西,隨后便領著兩人進了福利院。 阮芷音和程越霖不緊不慢地跟在于院長身后,聽著于院長介紹著孤兒院的現狀。 原以為回到孤兒院后,應該會生出闊別已久的親切。 可四周那煥然一新的樓房,卻與自己記憶中的老舊印象截然不同,阮芷音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看過于院長拿來的名冊,上面也都是她不甚熟悉的名字。 也是,她已經離開了許縣十年,什么都變了,包括……被她當成家的孤兒院。 心下莫名生出些悵然。 她喃喃道:“孤兒院變了不少。” 于院長只當她是以前來過這里,也感慨著點頭解釋:“這幾年縣里幫著翻新了兩次,還擴了兩棟樓進來,布局都變了。經常有出去的孩子寄錢回來,比起以前的孤兒院,是好多了。” 阮芷音緩緩點頭,望了眼已經改建成宿舍的食堂,瞥見幾米外的柱子后面站了一個五六歲扎著馬尾的小女孩。 于院長自然也瞧見了,故意板著臉朝那孩子喊道:“元元,這會兒大家都在午睡,你又偷跑出來了?” 被叫‘元元’的小女孩朝柱子后縮了縮,然后又探出身,不情不愿地邁著步子,朝阮芷音他們這邊的宿舍大門走來。 走到阮芷音身邊時,元元偷偷瞧了眼她身上好看的裙子,怕被阮芷音看到,又很快收回圓潤羞怯的眼神。 “等等,這個給你。” 阮芷音從程越霖的西裝側兜里摸出幾顆糖,笑著遞給元元。 從嘉洪來許縣的路上在修路,比較顛簸,他們一早出發,還沒吃早飯。怕會低血糖,阮芷音特意放了幾顆糖在程越霖的兜里,來的路上吃了幾顆。 剛才勸男人吃糖時,他有些抗拒,最后只在她的要求下勉強嘗了一顆,以至于還剩了不少。 阮芷音穿著裙子沒處放,便把糖全都塞進了他西裝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