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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之前,她娘告訴她,男人是女人的天,出嫁后要想把自己過好,就得好好聽男人的話,把男人給伺候好。 這二十幾年來,她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唯恐哪里沒做好,陳貴財一個不高興就將她休回家去。 在今天之前,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主動開口提出離婚。 她確實沒有家了,但她還有女兒和兒子,只要一家人齊心協力,日子肯定是會越過越好。 如果不離婚,等待她的只會是無止境的毆打,她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 原本她是想著,自己去找根繩子吊死,或者是去跳河,可陳年年和陳天弘兩個人都還沒有成親,她哪里能放心得下他們。 陳貴財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就垮了。 他黑著臉道:“孫慧芳,你中邪了是吧,我告訴你,離開我老陳家,你可就無家可歸了?!?/br> 孫慧芳吸著鼻子沒有說話,離婚兩個字已經說出了口,她就沒有了反悔的余地。 要是離不成,陳貴財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沒有半點可以后悔的余地。 陳年年輕輕扯了扯周子渠的衣袖,待他看過來時,陳年年給他使了個眼色。 周子渠明白她眼神里的深意,趁著陳貴財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出了院子。 他要去幫忙把陳富國和村支書找來,徹底幫助陳年年擺脫她這個不要臉的爹。 這些農村人活了大半輩子,哪里聽過離婚這個詞,看戲的人紛紛開始勸阻。 “慧芳啊,這也沒多大事,你怎么就提出離婚了呢?!?/br> “就是,就是,你和貴財都結婚這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三個,現在離婚,說出去那不是讓別人看笑話嗎,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和貴財好好說說就行了,咱女人還是得有個男人靠著,不然多可憐啊?!?/br> 陳年年看了看那群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也不知道換做是那說話的女人被老公給打得半死,還會不會輕飄飄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想了想,這些女人恐怕還真是和孫慧芳一樣,就是被男人打死也不會提出離婚。 陳貴財心中的怒火被這群人的勸慰給澆滅了,到現在,這娘們還沒認清楚現實,離婚不離婚對于他來說完全不重要,沒了孫慧芳,他這日子照樣想怎么過就怎么過。孫慧芳就不一樣了,就她這慫樣,怕是這輩子都離不開她。 “行啊,你說離婚,那我們就離吧,我就看看離開了我你要怎么活。” 陳貴財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孫慧芳的,但這話說完,陳富國就和村里的幾個領導一起來了。 “陳貴財,我聽說你要和孫慧芳離婚了,是真的嗎?”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陳貴財自然不會反悔,正好可以當著這些人的面恐嚇一下孫慧芳,免得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還以為這離婚是能隨便說的。 “離,必須離,我老陳家供不起這樣的女人。” 按照正常的流程,村支書他們還是要先勸一勸的,可當事人是陳貴財和孫慧芳是當事人,這事就得另當別論了。 陳富國看著孫慧芳臉上的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又問:“孫慧芳,你呢,你是不是也堅決要離婚?” 孫慧芳眼神躲了躲,聲音很小卻又異常堅定。 “是。” “既然你們兩個人都是鐵了心的,那我就懶得再勸了,等會兒我會給你們兩人寫個身份證明,你們拿著這個證明直接去公社就行。” “等一等......” 孫慧芳一張嘴,所有人都盯著她瞧。 “媽,你可別心軟?!焙貌蝗菀鬃叩竭@一步,陳年年可不想再出什么亂子。 要是在這個時刻反悔,那她以后就再也不會管孫慧芳的事了。 陳貴財臉上有些得意,他就說孫慧芳離不開他吧,這不就反悔了嗎。 “等什么等,這婚我們必須得離?!彼浜叩馈?/br> 既然都有勇氣提出離婚,孫慧芳也不想再和以前一樣唯唯諾諾了。 “婚是必須要離的,離婚后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年年和天弘必須跟我?!?/br> 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陳貴財覺得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氣急敗壞道:“你想得美,我的孩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家里?!?/br> 陳天祿眼珠子轉了轉,反正他跟著陳貴財,離婚不離婚對他來說都沒什么影響。 不過若是能把陳天弘和陳年年趕出去,那可就真是好極了。 他湊到陳貴財耳邊小聲道:“爹,我看還把他們分出去合適,你沒有發現咱家這幾年越過越窮,事事都不順心嗎?照我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陳年年這個掃把星,若是能把她分出去,說不定咱家的日子就好過起來。還有我哥,反正他是個瘸子,又不能干活,留他在家里還要花錢養著他,我看都分出去最好?!?/br> 陳年年不僅克夫,連她周圍的人都跟著沒有好下場,陳貴財早就想將她嫁出去了。 陳麻子本來還說愿意娶陳年年,自從陳貴財去勞教后,他就再也沒有說過這種話,一時半會兒,恐怕還真找不到人把陳年年嫁出去。 嫁不出去,就不能收彩禮,那得多虧啊。 平時跟個傻子似的陳天祿,腦袋這會兒卻像裝了發條一樣,轉得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