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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沒有聽到附和,他用手臂拐拐旁邊的人道:“嘿,子渠,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呢。” 周子渠被他煩得不行,冷淡地說道:“少管閑事。” “這哪里是管閑事,我這不是在給自己找樂子嗎。” 周子渠懶得理他,干脆取下頭上的大軍帽蓋住自己臉,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 陳大壯知道周子渠心情不好,識相的閉了嘴。 “誒,這有些人,就知道當人跟班圍在別人屁股后轉,可惜啊,這跟得再緊,人家也不稀罕著搭理他。” 田正平和陳大壯他們是高中同學,他已經看不慣周子渠很久了,這人仗著自己投了個好胎,平日在學校里眼高于頂,不拿正眼瞧人,又高傲又沒禮貌的,可真是討人厭得很。 現在好了,周子渠他爸被打成了右/傾關到了牛棚,就連周子渠也被打成壞分子下放到了這山旮旯,除了陳大壯這蠢貨還圍著他轉,以前那些捧著他的人早就一哄而散,他倒是要看看這周子渠以后還神氣些什么。 陳大壯性情耿直,但人也不傻,這么明顯的挑撥離間,他才不會上當。 周子渠好不好,他自己知道就成。 田正平見他不不上當,低聲罵了兩句,看到旁邊的人看過來時,他又討好地笑了笑。 這周子渠已經廢了,吳秋陽卻是個有潛力的,他家里雖然也受到了影響,但沒有周子渠家那么嚴重,想必假以時日,一定能夠再起來。 “來了來了,卡車來了。” 聽到政/治指導員激動的聲音,陳富國取下嘴里的煙桿,理了理自己的工裝。 “富國同志,你不要這么嚴肅,嚇壞了這些孩子可不好,來,跟我微笑。” 看著政/治指導員這興高采烈的模樣,陳富國默默地嘆了口氣,嘴上安慰著陳年年這些知青能夠幫忙,可他卻知道這些知青一個個都嬌生慣養,完全不是會下地干活的人。 等來了這里,還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呢,到最后,苦的還不是他這個管生產的大隊長。 陳富國學著指導員的模樣,微微上翹著嘴唇,盡量露出一副和藹的模樣。 站在一旁的陳年年直接樂出了聲:“富國叔,你還是別笑了,你笑起來比你嚴肅的時候更要命。” 這話一出,幾個干部都跟著笑了笑。 本來迎接知青這事是用不著陳年年的,不過為了突出陳家灣對這群知青的重視,幾個干部開會商量著得選一個民眾代表去迎接知青,讓這些知青感受到貧下中農對他們的熱情關懷。 大約是陳年年給陳富國買的那包香煙起了作用,開會的時候,陳富國就順口提了她一句。 這陳年年根正苗紅,又是陳家灣的牌面,思來想去也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 周子渠剛跳下卡車,就被陳大壯狠狠地拍了兩下肩膀:“仙女,仙女,子渠,快看有仙女。” 周子渠活動著肩膀的動作停了下來,順著陳大壯的手指,目光定在了那個梳著麻花辮,穿著碎花襖子的姑娘身上。 他是大城市里的人,那里的姑娘漂亮時髦,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是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人民能夠比得上的。 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那二十年白活了,他從未見過長得如此水靈又漂亮的女孩。 漂亮到讓飽讀詩書的他詞窮,完全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看了兩眼,周子渠的耳朵尖就開始泛紅,他羞惱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內心暗罵自己實在是太不克制太不禮貌,他怎么能這么冒犯的盯著別人一個大姑娘瞧。 剛想欲蓋彌彰的解釋兩句,卻被后面下車的人擠到一旁,那些在車上抱怨著腰酸背痛的男人,這會兒一個個變得生龍活虎,爭相往陳年年身邊擠。 田正平率先按捺不住,搓著手走上前,攀著交情道:“妹子,叫啥名啊,是不是專門在這里等著哥哥們呀。” 尖嘴猴腮流里流氣的,一看就不像個好人,都已經下鄉插隊了,居然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 陳年年語氣淡淡,用打發的語氣道:“領導讓我來迎接你們,讓你們感受感受貧下中農的熱情和溫暖。” 這態度一點兒也不像是讓他們感受溫暖,田正平卻仍舊不知趣。 “這大冬天的,確實該給我們暖暖。”說完,后面的幾個男知青也跟著起哄。 陳大壯看不下去,剛想開口罵田正平兩句,他那位說著少管閑事的哥們,卻已經先開了口。 “田正平同志,你是想說這么冷的天氣,還讓我們下鄉插隊,是領導不夠體諒我們嗎?作為新一代的知識分子,我們要不怕苦,不怕累,在廣闊天地里,實現自己的價值,區區嚴寒,哪能將我們打倒。” “說得好,你瞧瞧你們,像群鬧山麻雀似的,無組織,無紀律,你們當這里是什么地方,還以為是讓你們來度假的嗎,主席語錄都背到哪里去了?”陳富國是最不喜歡看別人在自己面前作妖的,他板著臉將知青們訓斥了一頓,狠狠的挫了他們的銳氣。 這會兒,跟著起哄的幾個男知青都低著頭不語,唯恐將這里的干部得罪。 田正平黑著臉,咬著牙,看著罪魁禍首周子渠跟個沒事人似的,眼皮都沒眨一下,心里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進那河里。 “好了好了,年輕人不懂事,可以理解,富國同志你也別這么生氣,都是階級兄弟,沒必要弄得面紅耳赤,先帶著他們去集體宿舍放東西,再讓他們休息一天,明天就開始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