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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孫慧芳歡喜的開口:“年年,快到mama這里來。” “來了。”想到她對自己的維護,陳年年對著孫慧芳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兩步跨到了她身旁。 “鏟雪那活兒太重,我擔心你身體吃不消,你來除草真是再好不過了。”孫慧芳有些激動地拉住了她的手。 孫慧芳的手格外粗糙,手背上的皺紋深得跟樹皮一樣,手心里的繭子不僅厚還伴隨著皸裂,兩只手交疊在一起,扎得陳年年十分難受。 不過她倒沒有嫌棄,還寬慰道:“以后我都和你干一樣的活。” 孫慧芳忙不迭道:“好好好!” 兩人說話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壓著,周圍干活的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其他人意味不明的互相打著眼色,一個拿著鋤頭的圓臉胖女人笑瞇瞇道:“我說慧芳妹子,陳家溝的人誰不知道你們家陳年年干活厲害,鏟雪對于我們這些女人來說是重活,對你們家年年可不是。” 胖女人叫許美麗,是陳家灣村民陳安/邦的媳婦兒,也是陳貴財家的隔壁鄰居。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可陳貴財和陳安/邦兩家人的關系并不是很好,陳貴財脾氣暴躁,性格強勢,吃不得虧,經(jīng)常為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和陳安/邦一家發(fā)生齟齬。 陳安/邦他們深知陳貴財是條逮著人就咬的瘋狗,所以平日里都不太愛搭理他。 許美麗笑得十分喜慶,這話乍一聽也沒什么特別的意思,若不是陳年年知道原主克夫的名頭大部分都是由許美麗添油加醋傳出去的,恐怕陳年年還會以為這位嬸子是在真心實意夸她能干。 話音剛落,另一個短發(fā)的女人又接嘴道:“可不是厲害,我們這些女人都只能得8個工分,最高不過才10個,你們陳年年能得12個,可真是羨慕死個人哦。” 這酸溜溜的語氣,陳年年都快懷疑她是不是檸檬吃多了。 孫慧芳聽到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陰陽怪氣自己的女兒,心里很不舒服。 但她嘴笨,也不太會和別人爭論,只得軟趴趴地說道:“這有啥羨慕的,你要是覺得自己做得了,你也可以去試試,隊長肯定也會給你那么多工分。” “嗨,我可不行,還是你們年年厲害,長得漂亮,還會干活。”李蘭花一邊說著,一邊揮動著鋤頭翻地,一會兒她又直起身子,惋惜似的嘆口氣:“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沒說出來,可在場的人哪個不懂她的意思。 孫慧芳氣得臉都紅了,陳年年捏了捏她的手,一邊安撫她,一邊回道:“有些事情是羨慕不來的,有這羨慕我的功夫,李嬸還不如好好干活,多掙點工分,掙多了,心里自然就平衡了。” 李蘭花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心中暗暗罵道:一個嫁不出去的克夫女人,也不知道在神氣什么。 “唉呀,你李嬸是在跟你開玩笑呢,你這孩子咋這么較真。”許美麗嗔怪著道。 “就是,就是,年年你可真是太往心里去了。” 許美麗人緣好,她一開口,周圍的人也跟著七嘴八舌的附和著。 陳年年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自然是不適合和這樣一群中年婦女吵嘴,她也并不想在嘴上逞能。 看著遠處的某個人影,陳年年捏了捏孫慧芳的手示意她干活。 見陳年年一言不發(fā)的彎下身子開始拔草,許美麗和李蘭花更是得意。 李蘭花干脆停下手里的活道:“年年這話說得也對,這事真的沒什么好羨慕的,我們家閨女以前也說過想去干漢子的活,可我沒同意,家里又不缺那兩個工分,我可舍不得我女兒干那么重的活。” 這話一出好多人都在心里嗤笑,就她那女兒,做事偷jian耍滑,拈輕怕重的,還去干漢子的活,不給漢子拖后腿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也是,雖然陳家灣大部分的人都喜歡男娃,可像陳貴財那樣磋磨閨女的人也不多,他們也真沒狠心到讓自家的閨女去干重活,這般想著,這些人看著陳年年的目光又添了幾分同情。 陳年年沒說話,只似笑非笑的側頭看了一眼李蘭花,手上的活兒卻半點沒有落下。 李蘭花有些莫名其妙,剛想問她笑什么,陳富國就不知從哪里冒出來,逮著她就是一頓罵。 “好你個李蘭花,你說你這是第幾次偷懶被我逮住了,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把我這個隊長放在眼里是不是,人人都在勞動,就你李蘭花跟個大爺似的站在這里,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陳富國臉黑得跟鍋底一樣,李蘭花發(fā)怵的解釋道:“隊長,你這可就冤枉我了,今天我一到地里就開始干活,就剛才歇了一會兒,你要是不信,美麗可以給我作證。” “啥?你叫她給你作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倆一個鼻孔出氣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讓她給你作證,我敢信嘛我,你個懶婆娘,人人都在干,就你愛偷懶,孫慧芳,你和陳年年去除草,你手上那塊地讓李蘭花來挖,工分還記在你頭上。” 老實巴交的孫慧芳沒想到這等好事居然會落到她頭頂上,嘴上說著使不得,心里卻高興得不得了。 李蘭花平時也是個吃不得虧的,可陳富國這個新上任的大隊長不像以前那個隊長那么好說話,黑臉的時候還挺能唬人的,以至于她都不敢再狡辯。 也不知道她怎么這么倒霉,每次偷懶都剛好被陳富國逮到,今天這事她還真是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