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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掃過來的視線都帶著不加掩飾的鄙夷,梁遠面色漲紅,心內也氣急,對那害自己丟臉的罪魁禍首也越發(fā)嫉恨,不就是個不敢露出真容的丑八怪嗎?有什么了不起。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這會,他哪里還記得自己才剛丟了次臉,甩開左右拉著他的張萬富和青衣書生,直接就朝樓梯的方向沖過去,嘴里還罵罵咧咧的,什么臟話都往外冒,你奶奶的,不要臉的丑八怪!上輩子 看到梁遠手上閃著寒光,并且往紅衣男人身上招呼的碎瓷片,眾人心里都不由揪緊了,明擺著就是張萬富和梁遠心生嫉妒,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來詆毀人家,還一口一個丑八怪,換了自己肯定也不能忍啊。 梁遠拿瓷片其實只是嚇唬嚇唬對方,存了心想把紗帽扯落,讓對方也丟次臉,反正他是不相信這男人真像周圍人議論的那樣是個大美男。 這般遮遮掩掩,肯定是因為太丑不敢見人,說不定就是個綠豆眼,香腸嘴,滿臉膿包的丑八怪而已,也好意思擺出這么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顧安爵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梁遠的小動作,也大致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無非是哪個姑娘往自己身上多看了幾眼,心生嫉妒,現在又純粹憋了一口氣,想找回點臉面而已。 但不想惹事并不代表要一味忍讓,原主身上早就已經背負了幾百條人命,甚至連屠殺滿門這樣的事做起來都毫不手軟,就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仁慈心善的。 咔擦這是腕骨被折斷的聲音。 梁遠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右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他本來想拿另一只手去拍打對方,結果直接被掐住脖子,整個人都被懸空提了起來,腳下沒有任何支點。 放放放手。呼吸越來越困難,臉色也變得青紫,梁遠費了好大勁,才從齒縫間斷斷續(xù)續(xù)擠出一句話來,甚至眼淚都飆出來了。 見對方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又趕緊屈辱地加了兩個字,求求你。聲音微弱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 求我?顧安爵輕哧一聲,嘴角微揚,梁遠以為他是要放過自己,忙又重復了幾遍,眼里也露出希冀的亮光,不叫我丑八怪了? 梁遠腦袋渾渾噩噩的,只聽清丑八怪三個字,根本不知道對方具體說了什么,先是本能點頭,然后又搖頭,不不敢了。 脖頸上的力度果然慢慢變輕,還沒等他松一口氣,那只看起來十分纖細的手又猛然將他往上一提,狠狠掐住收緊。 梁遠能清晰地感覺到指甲陷入rou里的尖銳刺痛感,甚至可以聽到骨頭碎裂的脆響聲,腦門上大滴的汗珠滾落下來,幾乎快在地上匯成小水洼。 他已經開始翻白眼了,連話也說不出,只胡亂地晃動身體掙扎,哪里還有空去管對方說的什么,腦海里現在就只剩下活命兩個字。 等欣賞夠了梁遠的丑態(tài),顧安爵眼里的血色也已經褪得差不多,慢慢恢復成正常的墨黑。 他這才緩緩開口,早這么聽話也不至于受苦了,不是嗎?聲音輕柔卻讓人不寒而栗,就像吐著信子的美人蛇,有種撲面而來的危險感。 梁遠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在他側臉輕拍的那只手滑膩異常,又帶著股不似常人的冰冷,凍得人渾身都打顫,不由自主就冒出大片的雞皮疙瘩。 現在,滾下去吧。顧安爵松了手,梁遠頓時狼狽地跌坐在地,并且不住咳嗽,眼淚也飆了出來。 盡管四肢虛軟,根本沒有什么力氣,他卻半刻不敢多留,掙扎著站了起來,扶住樓梯就要往下走。 身后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帶著些微的寒意和不滿,沒聽清我剛才說的話嗎?讓你滾下去,不是走。 梁遠心里咯噔一下,兩人站的位置并不算高,下面有六七級階梯,倒也不是怕受傷,重點就是丟人,畢竟這么多人看著,要真滾了,自己日后還怎么在京城混下去? 他心內頓時生出抵觸的情緒,但回想起對方剛才的恐怖手段,只感覺脖頸處隱隱作痛,手腕也早就沒了知覺,喉嚨更是干澀得擠不出一點聲音。 顧安爵斜依著欄桿,雙手交叉在身前,姿勢看起來十分慵懶愜意,說話的聲音也輕飄飄的,怎么?還要我親自教你嗎? 梁遠臉色煞白,嘴唇也被咬出了血絲,最終還是認命地蹲下身子,盡量將臉遮住了,然后閉眼往下滾去。 等在下面的張萬富和另外一個穿藍衣的瘦高個兒趕緊將他扶起來,也顧不得多說話,或者檢查傷口什么的,就飛快地朝門口走去,幾乎是用小跑的,活像背后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顧安爵盯著幾個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唇間溢出一聲微不可查的輕笑,眼底也帶了些諷刺意味。 他其實并不后悔這么對待梁遠,應該說,比起以前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今天已經算是溫柔了許多。 畢竟闌尋的嗜殺之名無人不知也無人不曉,生平最忌諱三件事:一為討論他的容貌,二為不經允許就觸碰他,三為對他表達愛慕之意。 而梁遠恰好把前兩件事都占全了,只是丟了次臉而已,至少命還在,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若是被江湖上那些人看見,準得驚掉大牙,什么時候闌尋竟也學會手下留情了? 等他背影慢慢消失在二樓,下面才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有為梁遠抱不平的,也有擔心顧安爵攤上事兒的。 這人誰啊?看起來挺有氣質的,怎么這么歹毒,折斷了人家手腕還不算,還這樣侮辱人。 就算說了幾句閑話也沒必要這么狠吧?我看那白衣服的男人都去了半條命。 剛剛架出去那個是梁家大公子吧?聽說梁大人是老來得子,快五十歲才有了這么個寶貝疙瘩,平時對他寵得不得了,要什么給什么,當眼珠子一樣護著。 豈止是寶貝,那梁遠昨日才去了飄香院,拿著他老爹的錢揮霍,豪氣得很,一擲千金,后來還為爭美人跟林尚書家的小公子打了起來,鬧出挺大動靜,怎么?你們沒聽說嗎? 我倒覺得挺解氣,梁遠本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平時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做,今天可算踢到鐵板了,被教訓這么一回,以后說不定還能收斂些。 依照梁遠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更何況他還丟了臉,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現在肯定已經回去搬救兵了。 真是可惜了,那么個大美人。 美還好啊,說不定梁家的家丁憐香惜玉,一下就動了側影之心,萬一要是真像那梁遠說的是個丑八怪,那就真慘了。 哈哈哈,還是杜兄你想得周全。 我怎么越看越覺得他像江湖上盛傳的那個大魔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卻很快淹沒在推杯交盞的聲響里,沒掀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