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對戰另一方退了,西夷大軍自然也是吹響勝利號角,喜笑晏晏地撤回營帳。 甫一交戰晉西軍就潰不成軍,連連敗退,蠻夷方自然是備受鼓舞,士氣大振,甚至大戰剛停歇不到半刻鐘就有幾個士兵臉紅脖子粗地對著晉西軍嚎開了。 顧安爵跟著來報的小兵踱步走到河邊,身上的銀白甲胄還未來得及脫下,在余暉下閃著粼粼白光。 眼帶桃花的俊美少年笑得張揚肆意,高高束起的墨發用一條紅纓絲帶綁著,鬢角散落著幾縷發絲。 這是某叫囂得最厲害的蠻夷士兵眼中的顧安爵,然后,他就發現自己胸口插著一支羽箭的尾端,精準地對準了心臟部位,還未來得及吐出一言,他就已經仰面栽倒在面前湍急的泯河里了。 旁邊嬉笑著的幾個蠻夷士兵皆是滿臉驚懼,眼看著同伴一頭栽入河水,忙手忙腳亂地去撈。 這少年,其實是怪物吧,看起來柔弱得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樣子,隔著一條河的距離不說,那箭矢竟然穿胸而過。 好久不碰弓箭了,有點手生。顧安爵面不改色地將手里弓箭拋給一旁的小兵,頂著眾人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晃回軍帳準備洗個熱水澡了。臨走前視線還輕飄飄地落在蠻夷主將賽格魯的大帳,露出個極漂亮的笑容。 賽魯格得了部下的稟報,說是軍中有人挑釁晉西軍,被祁西泠一箭給射到泯江里去了。 賽魯格本來還認定是士兵夸大其詞了,畢竟隔著一條河的距離便是他也不敢說一定能把箭射到對岸去,況且此時東風盛行,而晉西軍所處的位置正是逆風向。 可當他真正看到了被撈上來的士兵尸體,箭矢穿胸而過,只留了一小撮艷紅的尾羽,色澤紅艷而張揚,透著股諷刺的意味。 賽魯格抬眼看去,似乎那少年就在對岸,頰邊一道血痕,笑顏如花,不由心里一寒,莫名打了個冷戰。 是夜,月黑風高,兩道黑影渡過泯河,避開重重防線,悄無聲息地靠近蠻夷主帳。 將軍,我們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合適啊。壓低的聲線來自祁西泠身邊一名叫趙瑾的小將,黑巾覆蓋下的黝黑面龐透著股憨厚傻氣。 沒有人知道這看似不起眼的人會成為日后祁西泠手中的一把利劍,伴他征戰四方,立下赫赫戰功。 顧安爵最初見到趙瑾是在馬廄,據副將薛麟說眼前這瘦小的青年叫趙瑾,從軍還不到一年,是個飼馬高手,便是極難馴服的烈馬也能被他喂得服服帖帖的。 薛麟說起趙瑾來也頗有些佩服,顧安爵但笑不語,他當然知道了,日后的趙瑾便是與他的那匹白色隱雉被稱為雙煞而聞名軍中。 夜襲,還用顧忌什么道義,你莫不是心軟了?顧安爵穿著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極為惹眼,偏偏警戒的蠻夷士兵卻沒一個發現他,只因他腳程極快,幾個錯落便躍到另一處,像是一縷輕飄飄的白煙,就是有士兵眼尖看見也只以為是自己眼花,揉揉眼便換一處巡邏。 現在的趙瑾遠沒有日后的兇煞,血腥見得少,性子軟,顧安爵不由有些失望,語氣里也帶了絲徹骨的冷意,既如此,你meimei的仇我祁西泠自會替你報,你還是回趁早回京。 將軍,是我太過婦人之仁,趙瑾一定親自摘下蠻夷人的頭顱,以慰我meimei在天之靈。一想到被蠻夷人侮辱而慘死的meimei,趙瑾的心性頓時堅定了,隱隱透露出嗜血的意味,倒是有了幾分日后雙煞的模樣。 顧安爵唇角勾笑,白衣翻飛,只輕飄飄撂下一句跟上。 此時,西夷主賬內,賽魯格正準備脫衣就寢,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少年,一身白衣,氣質翩然。心內吐槽,大晚上穿這么招搖明目張膽跑來敵軍主帥的營帳,這是鬧那樣啊。 賽魯格是吧,有什么遺言要交代嗎?顧安爵姿態自然地在案桌前坐下,隨手拿起酒杯斟了一杯紅艷的葡萄酒,就像是待在自家庭院一樣。 其實我還沒有做好死的準備。 賽魯格心內一緊,忙伸手拔架上的金絲大環刀,還未碰到刀把,脖頸上就已經有了一條極輕的血痕,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 沒有人知道,名震蠻夷,大敗幾員楚國大將素有戰神之稱的蠻夷王麾下大將賽魯格就這樣憋屈無比地死在了自己的軍帳里。 顧安爵扯過賽魯格掛在架上的外衣擦拭了半月狀武器上的血珠,神色平靜,完全不像是剛剛斬殺了敵方主將的樣子。 守在一旁蓄勢待發的趙瑾原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甚至引來巡邏士兵,已經撩袖子準備大殺一場,結果,蠻夷所謂的戰神賽魯格就這樣死了。 其實,這是冒牌貨吧,趙瑾森森懷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嫡女重生復仇文,女主理智聰慧,會用自己的手段復仇,然后還有顧小受和他家忠犬攻君各種甜膩膩的rou~喜歡記得收藏喔~mua~ ☆、嫡女重生復仇文02(捉蟲) 翌日凌晨,賽魯格的頭顱被高懸在西夷帥旗之上,蠻夷軍大驚失色,軍心渙散,成一盤散沙,晉西軍乘勝追擊,以極小傷亡換取了戰役勝利,邊塞之亂得以平定。 時永樂元年,晉西軍大敗蠻夷,主帥祁西泠如殺神附體,立下赫赫戰功,帝大悅,親封其為鎮安將軍,從一品。負責記載的史官在《楚策》上如是撰寫。 永樂元年戌月,京城回報晉西軍開拔,不日便到可抵達京師,百姓們莫不歡欣鼓舞。 以往,楚軍得勝凱旋班師回朝,百姓莫不夾道歡迎,拍掌叫好,抱著瓜果花朵便往將士懷里送。 而這次,晉西軍甫一入城門,便裹挾著一股極濃重的血腥味。那種經過戰場廝殺,浴血奮戰而附在靈魂之上的粘稠味道,熏得人幾欲作嘔。 百姓忍住恐慌歡呼了幾聲,嚇得都想逃,一見了那白衣公子卻又忍不住面露癡迷,再舍不得挪動一步,本已放下簾子的姑娘家也探頭悄悄往少年身上望。 只因那一襲白色混雜在暗沉的軍隊中著實惹眼,纖塵不染,風華無雙,身姿纖細頎長,如松如竹,膚白似玉,一張玉面更是灼灼其華,眼尾微微上挑,顯得極媚,然而通身又帶著清冷疏離的味道。 祁西泠,真真是如他名字一般,清冷似西嶺之雪。直到此時親眼見了,百姓們更是懷疑,眼前這如玉公子一樣的人,真是那個嚇得西夷士兵潰不成軍抱頭鼠竄,有著浴血修羅之稱的鎮安將軍?粗聽了這名號莫不以為是個虎背熊腰的粗獷漢子。 姑娘們忍著對血腥味的恐懼紛紛將手里的繡帕錦囊一股腦地往那白衣公子身上扔,面色羞紅,眸光含情。 將軍,您可真受歡迎啊,從來沒見哪次班師回朝,姑娘家都認準了往一個人身上拋的,托您的福,今兒個倒是見著了。打馬行在中間的趙瑾揮著鞭子追上顧安爵,眼里一片促狹之色。 一旁的副將薛麟也忍不住悶聲笑了起來,粗黑的眉毛活像兩只蜈蚣在抖動,有人帶頭,圍在顧安爵身邊的將士也都跟著笑開了,倒是沖散了不少的血腥味兒,百姓們似乎也適應了,歡呼聲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