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阿伊索特嫫則是激動得朝著山寨快步沖了過去,大聲叫喊了起來:“爺爺,奶奶!阿爸,阿媽!” 她聲音脆亮,宛如山澗的百靈鳥,一下傳遍了整個山寨。 山寨中雖然已經通了電,但當地人都保持著早睡早起的作息習慣,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坐在家門口編著竹篾,做著手工活兒,聽見阿伊索特嫫的聲音后,便朝她看來,當下便有人笑道:“阿伊索特嫫,你回來了?怎么一天都不見你人影,去哪兒野去了?” 阿伊索特嫫見山寨安然無恙,族人們也都安靜祥和,她頓時放下心來,但她猶自有些不放心,大聲問道:“阿姆,我阿爸阿媽在嗎?” 這位老阿姆呵呵笑道:“在在,他們應該還在睡覺呢。” 阿伊索特嫫頓時放下心來,她正要回頭,卻忽然間聽見一聲驚訝的呼喊:“阿伊索特嫫?你終于回來了!” 阿伊索特嫫扭頭一看卻見阿勒阿卓站在一處竹樓上,驚喜的看著自己。 阿勒阿卓領著林天等人在到了佤邦的城鎮后,拿了報酬便自己快速返回了,準備兩天后再去接他們回來。 阿勒阿卓經常出入佤邦,知道這是一個混亂不治的地方,他自幼在城里面上學,早就已經習慣了城市里面雖然受到管束,但同樣也會有安全保障,同時又干凈舒適的生活環境,讓他在佤邦這種一言不合就要拔槍殺人的地方住兩天,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阿伊索特嫫也同樣是如此,她的計劃原本就是要帶郝帥到這里,然后就返回的,但她沒想到郝帥要在這里過夜,她無奈之下也只好呆了下來,如果不是這樣,她也是絕對不會在這里多呆的。 事實上,中國人到佤邦無非幾件事:販毒、賭博、從事軍火生意,以及極少部分的人會自愿來到這里參軍,體驗戰爭的感覺。 但無論是什么理由,幾乎不會有人到這里來旅游,除非是有佤邦的軍方陪同保障,否則一般人在這里旅游,就像是在巴基斯坦的大街上旅游一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子彈從犄角旮旯里面飛出來,直接打爆腦袋。 曼尼山寨雖然貧窮,但安詳而平靜,佤邦雖然比起像原始部落的曼尼山寨起來,稍微進化了那么一點點,但那里卻給人一種更加落后,更加野蠻的感覺。 阿勒阿卓送完林天自己回到山寨后,很是驚訝的發現阿伊索特嫫和那個漢族的小男生都不見了,驚怒之下的他還以為他們兩個私奔了,可等找到阿伊索特嫫的父母一問才知道,原來阿伊索特嫫送郝帥他們去佤邦了。 阿勒阿卓快步沖下竹樓,剛要驚喜的一把抱住阿伊索特嫫,卻見她身后郝帥和姚夢枕悠悠跟了過來,他頓時臉色一垮,有些嚴厲的說道:“阿伊索特嫫,你這次太過分了,怎么能擅自領外人偷渡呢?要是被抓到……” 阿伊索特嫫見到族人沒事后,心中憋著的一股氣頓時松懈下來,她一下軟軟的朝著地上坐去,一晚上的趕路和提心吊膽,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阿勒阿卓一驚,連忙一把扶住了她,說道:“阿伊索特嫫?你怎么了” 阿伊索特嫫坐在地上,累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沒什么,就是腳有點兒痛。” 阿勒阿卓低頭一看,卻見阿伊索特嫫的鞋子已經磨得開口了,里面滴淌出鮮血來。 阿勒阿卓又驚又怒:“怎么會弄成這樣?” 阿伊索特嫫還沒來得及說話,阿勒阿卓便猛的一抬頭,朝著郝帥看去,怒道:“是不是他們?” 阿勒阿卓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撲到郝帥跟前,揮拳便要打。 阿伊索特嫫大急,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力氣,一下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阿勒阿卓的胳膊,大聲道:“別動手!” 郝帥也沒想到一回來居然就有人這樣歡迎自己,他愣了一下,倒也沒有激動得想要還手,在他的眼里,阿勒阿卓雖然比自己高大,但……他不過是一個根本沒法給自己造成威脅的弱者罷了。 阿勒阿卓被阿伊索特嫫抓住揮拳的胳膊,他心中更加的氣憤,醋壇子翻了一地,他扭頭怒喝道:“阿伊索特嫫,你放手,你快放手!” 阿伊索特嫫怒道:“你先住手!你要是敢動手,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阿勒阿卓這不是第一次被威脅了,但偏偏他就吃這一套,聽到這一句話后,阿勒阿卓憤怒的朝著郝帥怒視著,鼻子里面噴著粗氣,仿佛一頭憤怒的公牛。 阿伊索特嫫拉著阿勒阿卓,朝著郝帥說道:“你們快走!” 郝帥也不希望阿伊索特嫫因為自己跟族人鬧翻,他對姚夢枕打了個眼色,兩人很是低調的從阿勒阿卓身邊穿過,在經過鄒銘東和韓姬男身邊的時候,伸腳踢了踢他們,說道:“喂,走了,別呆在礙事了。” 鄒銘東和韓姬男兩人此時對郝帥奉若神明,他們立刻翻身爬了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郝帥身后。 阿勒阿卓看著郝帥他們離開,他憤怒的說道:“阿伊索特嫫,你為什么老護著他?為什么老向著一個外人?” 阿伊索特嫫無比認真的看著阿勒阿卓,緩緩的說道:“不,阿卓,我保護的是你。” 阿勒阿卓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啞然失笑道:“什么?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阿伊索特嫫抓著阿勒阿卓的拳頭,將他的拳頭一點一點的按了下去,她說道:“阿卓,你根本不知道,你揮拳相向的究竟是什么人,你和我……都看錯他了。” 阿勒阿卓從來沒有見過阿伊索特嫫如此說話,他一時間愣住了,驚疑不定的看著阿伊索特嫫,說道:“他對你做了什么事情?難道……” 阿伊索特嫫惱怒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告訴你,他是天神派下來的使者,不是你能冒犯的!” 阿勒阿卓氣得笑了起來:“阿伊索特嫫,我看你是被沖昏了頭了!” 阿伊索特嫫抓著阿勒阿卓的手,語速飛快的將自己所見所聞說了一遍,語氣中帶著深刻的敬畏。 阿勒阿卓如聽天書,嘴巴張得大大的,哪里肯信阿伊索特嫫所說? 等阿伊索特嫫說完后,阿勒阿卓極為震驚的看著她,一邊向后退著,一邊搖著頭,說道:“阿伊索特嫫,你……你瘋了……已經瘋了,你就這么喜歡他嗎?為了他,你甚至不惜編出連三歲小孩都不信的話!” 阿伊索特嫫神色一下變得十分復雜,她瞬間腦海中閃過許多的畫面,從認識這個男生的第一眼起為他的相貌所傾倒,隨著又在佤邦的工廠中他的冷靜與機智,這一切的一切無不讓阿伊索特嫫自慚形穢。 他是一個從大城市來的英俊男孩兒,他機智勇敢,身手過人,還有著無法解釋的力量,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山寨的女孩兒,也許她長得漂亮,性感,野性。 但是去過城市的阿伊索特嫫知道,在外面的世界,有許許多多漂亮的女孩兒,她們當中許多人的相貌、身材要遠勝于她,而像他這樣的男孩兒,一定永遠不缺少追求他的漂亮女孩兒。 她又怎么可能爭得過她們呢? 阿伊索特嫫不是一個喜歡認輸的人,但是……郝帥帶給她的震撼實在是太強烈了,以至于讓她自慚形穢,自卑難言。 阿伊索特嫫低下頭來,有傷心有落寞有悲傷有不甘,她看著阿勒阿卓,緩緩說道:“阿卓,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他……但是……我知道我……我配不上他。” 阿勒阿卓一愣,隨即便憤怒的說道:“阿伊索特嫫,你說什么?你是我們這里最美麗的百靈鳥,是我們這里最漂亮的女孩兒,多少男孩為了你徹夜難眠,多少人為了你的美貌而傾心!你,你怎么能這么說!” 阿伊索特嫫笑了笑,低聲說道:“阿卓,別說了,我知道的。但我真的覺得我配不上他,真的……”說著,阿伊索特嫫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臉,失聲痛哭了起來,轉身快步跑去。 阿勒阿卓跟在她身后追了兩步,大聲喊道:“阿伊索特嫫!” 在西雙版納偏僻的叢林之中,清晨的太陽光披灑在這片綠色蔥蔥的山寨上,熱烈的陽光浸潤著這里的每一片樹葉,每一寸土地,讓這里的一切看起來生機盎然。 可無論是阿伊索特嫫還是阿勒阿卓,他們的心里面都沉寂冰冷如同死灰。 女孩兒一去不回,頭也沒有再會過來一次,阿勒阿卓知道,這一次他永遠的失去了她。 而重新回到木樓,準備出發去西藏的郝帥并不知道,自己又欠下了一次情債,而他,永遠也還不清他這一生所欠下的情債。 第246章 詩人郝帥 郝帥在山寨中休息了一天,便再次啟程這一次他沒有再帶著鄒銘東和韓姬男,雖然他們再三執意的要跟著郝帥,但郝帥還是拒絕了。 畢竟他修行已經延誤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而且往西藏的路上,也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事情出現,到時候他可罩不住這兩個拖油瓶,萬一出了點什么事情,自己于心不忍,也會非常遺憾。 而且,郝帥之前救了他們一次,按理說應該是有功德值算在其中,但是由于功德值數額較大,再加上又有天一真人和趙正國這個大毒梟的功德計算在內,這已經是一筆算不清的糊涂賬,所以郝帥就算想將他們兩人帶在身邊刷救命功德的話,也有“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的嫌疑。 韓姬男雖然由于強烈的不安和恐懼不敢離開郝帥的身邊,但鄒銘東卻是隱隱約約感覺到郝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畢竟他一路過來,也算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為人成熟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咋咋呼呼,張揚狂妄了。 鄒銘東在勸住了韓姬男后,兩人便與郝帥在西雙版納分道揚鑣。 郝帥留給他們一筆回家的路費后,準備在西雙版納乘坐前往西藏的長途大巴車,但是讓他有些郁悶的是,他這一次離開山寨,原本一直粘著他的阿伊索特嫫卻沒有能來送他,這讓他很是費解。 郝帥坐在大巴車上向外張望著,似乎想最后看見阿伊索特嫫趕來相送的情形,可直到汽車開動,他都始終沒有見到。 但郝帥不知道的是,當汽車緩緩開動的時候,在離汽車站不遠處的人群中,阿伊索特嫫正躲在人群中,偷偷的眺望著漸行漸遠的汽車,她神情哀傷,以往的歡快與野性似乎在這一瞬間都不見了,仿佛一只活潑歡快的百靈鳥而被關在了籠子里面。 她雖然身體是自由的,但她的心已經被一個叫郝帥的籠子緊緊的禁錮住了。 阿伊索特嫫知道,自己也許要花一輩子的時間從這個籠子中跳出來,也許一輩子都跳不出來。 郝帥離開西雙版納的時候,心情莫名的惆悵和感慨,既有因為阿伊索特嫫的事情,又有因為在佤邦經歷的一場激戰。 這一場激戰帶給郝帥的幫助是巨大的,不僅僅是心智上的錘煉,更是戰斗經驗上的豐富,同時還帶來了大量的功德值,可謂是無本萬利。 但這些感慨并沒有糾纏郝帥多久,他并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男生,當汽車徹底離開西雙版納,進入高速公路的時候,郝帥便很快沉浸在大好河山的壯麗與奇景之中了。 坐旅游大巴車從西雙版納進入西藏,需要繞遠路經過云南再穿過四川,最后才到西藏的拉薩,而這云南四川兩個地方雖然緊緊相連,有些地方甚至民風習俗都有些類似,但是地理形狀卻絕不相似。 郝帥一路過來,雖然多見山嶺連綿,綠樹青蔥,但這些山脈大多都并不算很高,而且當中間或夾雜著巨大的奇石,有的密集扎堆宛若森林,有的孤立嶙峋宛若鰥寡老人。 而當他們進入四川的時候,卻明顯感覺到氣溫陡然加熱,一開始還隨處可見的綿綿青山此時氣勢陡然一變,變得雄峻陡峭起來。 郝帥一路看著這些起伏落差極大的山峰和山谷,只覺得心潮澎湃,似乎自己體內的氣血也隨著這些忽高忽低的山間山谷而一上一下。 尤其是當長途大巴車奔馳在半山腰上開鑿的公路上時,郝帥往下看去,只見山坡下的深淵深不可測,似乎掉下去就能通往另外一個世界。 郝帥不由自主的感慨道:“以前在地理課本上看到評價四川的文字,說‘峨眉天下秀,夔門天下雄,劍門天下險,青城天下幽’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知道什么叫做天下雄和天下險了。” 由于不用再提心吊膽,一旁的姚夢枕顯得十分的淡然,她可不像郝帥這樣鄉巴佬似的四處張望,在九重天上,什么樣的奇觀奇景她都見過,這樣的人間山水……她可不稀罕。 姚夢枕有些嘲弄的譏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會吟詩。我們還沒到夔門和劍門呢。” 郝帥絲毫不覺的臉紅,他拱了拱手,嘻嘻笑道:“過獎過獎,在下不才,愿為此情此景賦詩一首。” 姚夢枕可是知道郝帥肚子里面有幾斤幾兩,要說他能斗智斗勇,她信,因為他是這方面的天才,可若說是讓郝帥去拽文弄墨,那真是殺了姚夢枕也不信。 姚夢枕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要是能做出詩來,我就跟你姓!” 郝帥哼了一聲,一臉矜持傲氣,說道:“真是門縫里面看人,把人給看扁了!你聽好了!我這首詩驚天地泣鬼神,一吟出來就能嚇尿你呀!”說著,他干咳一聲,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而幽遠 看著窗外的連綿山景。 姚夢枕見他這裝逼犯的模樣,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自然是不肯相信郝帥的話。 這長途汽車最是無聊,車里面的人都十分枯燥的干著自己的事情,聽到郝帥和姚夢枕兩個小孩兒的說話,他們一個個好奇的側耳旁聽著,要看這個男孩兒吟出什么驚天動地的詩來。 在這眾目睽睽下,郝帥一臉的深情專注,緩緩吟道:“遠看高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高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他話沒說完,旁邊的姚夢枕便已經是笑得險些撒手人寰,整個人咕咚一聲從座位上滾落了下來,搶天呼地的大喊了起來。 車上的其他人更是一個個哈哈大笑,就連司機都忍不住一腳踩在了剎車上,將車停在了一旁,笑得直捂肚子。 有的人一邊揉著肚子,一邊抹著眼淚道:“哎喲,這也是詩嗎?笑死我了!” “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好詩好詩!” “張大帥要告你侵權啊!” “嘻嘻嘻,下頭細來上頭粗,這不是那東西嗎?” “呸,你這個老色胚,這都能想到那上面去!” 郝帥卻一臉認真的看著姚夢枕,說道:“改姓吧,郝夢枕同學!” 姚夢枕抹了一把眼淚,爬了起來,嗔道:“你這也算詩呀?你這連打油詩都算不上呀!” 郝帥賴皮道:“你又沒說這詩是好是壞?它是不是詩嗎?” 姚夢枕嗔怒道:“是個屁呀!你不是說驚天地泣鬼神的嗎?” 郝帥驚訝的高呼:“這首詩還不夠驚天地泣鬼神的嗎?” 車上的人聽了又是一陣大笑。 他們正歡騰的時候,這夏季的四川天氣變化多端,遠遠的便見飄來一大片烏云,只一會兒便將車輛遮蓋住了,黑壓壓的像是一下從白天變成了黑夜,嚇得眾人一時間倒是收了笑容,有些擔憂恐懼。 司機連忙發動了汽車,繼續向前行駛,他回頭大聲道:“陣雨,沒事,一會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