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臟可用解毒
有燈火徹夜不滅。 昨夜韓均親自來回稟,說韓烺醉酒太過厲害,歇在了其他院子,讓裴真自行歇息。裴真想了想應下了,今日一早起身,啾啾不知何時早已從窗戶飛進來,立在窗欞上,喚了她,“啾!” 裴真將她捧在手上,剛要同她說說話,就聽見外間有人走動,是夏氏姐妹送了水來。啾啾立在一旁不出聲了,裴真同夏氏姐妹說了兩句話,得知韓烺那邊,金圣手金鳴親自過去看了一次,應該是無虞,暗暗松了口氣。 昨晚實在太晚,裴真沒來得及打發藍姑出府,當下急急將事安排了,夏氏姐妹幫她換了妝,離了去。姐妹兩個剛走,韓烺便來了。 “夫君?”裴真沒想到他一早能來。 “夫人,”韓烺應了一聲,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皺了皺眉,他走過去,“夫人早起還沒洗漱么?” 裴真訝異,“剛洗漱完。” “是么?”韓烺打量著她的臉,“似是未洗干凈。”他說著,拿過一旁的濕巾子。 裴真一下看出了他的意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剛要說不用,手腕就被韓烺捉住,聽他道“夫人莫動,為夫替你擦一擦。” 裴真哪里敢讓他擦臉,可架不住他一只手捉住了自己,另一只手捏著巾子,已經飛快地覆到了她臉上。 “山莊雖是我的,可金鳴和劍孤沈城都在,夫人可不能似在家中一般隨意。” 他說著理由,手下極快地替裴真擦拭了一番,裴真緊張不已,生怕韓烺看出容貌的變化,乍一聽見沈城,更是不由地皺了下眉。 韓烺一錯不錯地都看在了眼里。 “沈城”他心里默念著,手下卻看到了成效。 沒有脂粉的有意遮掩,她本來的面貌露了出來,正是昨日,他在街市上抓住她時,看到的模樣。 她的長相同唐沁完全不同,如畫中所示,她面部線條利落卻非硬朗,鼻梁高挺又見靈巧,眼窩深壓不失精細。 這才是她的樣子,他不想再看到別人的臉。 “凈了。就是”韓烺下打量著裴真,直到裴真被他瞧得眼神不免躲閃,他才又道“似是比之前精神了許多,也好。” 說完并不再一味盯著她看,裴真拿過他手中的帕子放到一旁,抬手擦了一把脖頸的汗,韓烺又開了口。 “先吃飯吧,吃過飯,我帶夫人去見見金鳴,興許,還能見到沈大俠。”韓烺說到此處一頓,“這位沈大俠,夫人可認識?” 裴真當然認識,可沈城不認識唐沁,唐沁自然也不認識沈城。 “天下第一劍客,久聞其名。” 韓烺點頭看了她一眼,“回頭便遞上名帖拜訪一番,想來沈大俠會樂意一見。” 裴真不曉得韓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昨天分明已經見過沈城,今日又說遞上名帖一見,難道是專門為自己遞上名帖? 裴真應下,恍然想到自己已經便回了這副rou身的模樣,不免不安,趁著擺飯的當口,偷偷招來了啾啾,“你同沈城說一聲!” “啊?”啾啾嚇了一跳,“你好歹也寫張紙條!” “沈城知道轉世之事,”裴真道,“若你不放心,我去寫也行。” 可這房里并沒有布置書案和文房四寶,啾啾搖頭嘆氣,“罷了,你最信得過的人,我還有什么不信的?” 裴真笑瞇了眼睛,輕柔地撫了撫她發頂的羽毛。 啾啾不樂意,抖開她,“別撫我發頂的毛,跟我是隨便什么小凡鳥一樣,有損我靈鳥的威嚴!” 說完,還哼了一聲,撲棱著黃絨絨的翅膀飛走了。 裴真失笑,眼見韓烺進到了房中,連忙走過去迎。韓烺掃了一眼窗臺,又見她眉目舒展,似是有什么開心事,不由地問,“夫人方才在作甚?” 裴真連忙搖頭,“沒什么。” 韓烺臉色瞬間沉了幾分,看了她一眼,“那便吃飯吧,想來很快便能見上沈大俠了。” 他說完,著意去看了裴真表情,見她神色如常,不明所以。 沈城院中,金鳴依照平日規矩,早起給他候了一次脈。 黃泉茄葉的毒發作快,即使是殘液也對沈城造成了幾乎致命的傷害,加之就診耽擱許久,毒蔓延全身,金鳴只能一邊給沈城清毒,一邊替他調理。 幾月過去,毒已經清的差不多了,只是沈城身子調理尚未完全,人總是處在一種懶洋洋的狀態。 啾啾飛過去的時候,他剛被兩個侍藥姑娘伺候著穿了衣裳,金鳴負手站在一旁斜看著他,沈城被他瞧得發虛,趕忙謝了兩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沈某自己來。” 啾啾落在窗欞上,半側著身子打量眾人,本想等那金鳴一走便湊過去跟沈城說話,不想她這方剛落定,兩道目光便掃了過來,她來不及躲閃,被看了個正著。 正是那個金鳴。 “天啦,這個人怎么真跟鷹似得”啾啾站著不動,就當自己是個不起眼的小凡鳥,轉動著寶石一樣的大眼睛,左右瞧。 她本以為自己裝憨賣呆,那個金鳴就能別開眼去,沒想到,那人根本一動不動,盯著她看住了。 輸鳥不輸陣,啾啾打定了主意不動,她就看看那金鳴能看多久。 然而她主意剛定,就見那男人開了口,“黃羽紅喙文鳥,心臟可用解毒。” 穿著衣裳的沈城和兩個藥侍都看過去,完全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處這一句,只是啾啾聽了,差點一頭栽進來。那打定的主意瞬間沒了,她掉頭就全速飛沒了影。 她逃得快,自然沒瞧見,金鳴眼中,一閃而過的笑。 啾啾逃到高高的屋頂上頭,翅膀攏住胖胖的自己,回想起剛才金鳴的話,便是一抖。 這人,以后得離遠點,她暗自警醒。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金鳴便帶著兩個藥侍走了,啾啾目送他的背影出了院門,往另一邊轉去,才飛下了屋頂,從窗戶飛到了沈城的躺椅上。 沈城正伸著懶腰,一個長長的懶腰伸完,人終于醒了過來。他轉過身去,這才瞧見躺椅上站了個小鳥,瞧模樣,可不就是方才金鳴說得那個。 他不禁“呦”了一聲。 話音未落,小鳥突然開了口,“不許打我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