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誰的夫君
她手涼涼的,帕子溫溫的,韓烺心里熱熱的。 只是熱過,又躁了起來,韓烺一下甩開了裴真的手,“你是誰?!” 裴真被他甩得一踉蹌,見他瞇著眼睛歪著頭看過來,看樣是酒勁上來了,醉迷糊了,只好道“是我,夫君。” “夫君?”韓烺冷笑,“誰的夫君?” 裴真頓了一下,“我的夫君。” “再說一遍,誰的夫君?”聲音壓了下來,韓烺眼神變得格外凌厲。 裴真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是我的夫君” 話音未落,剛被甩開的手忽的被拉住,力道傳來,她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懷里的味道那么讓她熟悉,在呼吸之間布下天羅地網,臂膀的力道如此大力,幾欲將她的腰身嵌入他的胸膛,他火熱的脖頸蹭在她臉頰,經脈的跳動讓裴真忽的鼻頭一酸。 “夫君!” “夫人!” 韓烺回應了她,緊接著的問話,卻讓裴真眼中淚光一收,“你回來了?” 他問她回來了?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知道夫人已經換了人?! 裴真渾身一緊,韓烺立刻就感受到了。 他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人,終于被他鎖進了懷里,那一刻,他說不出的安心踏實,說不出的心滿意足,尤其當她喊出那聲夫君,他耳中如鞭炮齊鳴,每一寸經脈都炸開了去。 他恍惚了,沉醉了,忘了這是他精心為她編織的夢境。 他問她,“你回來了?” 她的回應,是驀然沉默,是屏氣凝神,是膽戰心驚。 這一切都是假的,韓烺如夢初醒。 他忽然大笑,擎住她的肩頭,將她從懷中狠狠剝離,在她的驚愕失措中,一把推開。 “你不會想回來了!你回杭州,根本就是想遠走高飛!” 裴真猝不及防,差點摔在地上,聽了那話,又醒悟過來,韓烺先前的問話,并不是問她的去留,而是再問那個從前耐心對他的人,還在不在。 眼角的淚還是落了下來,裴真抹去,韓烺突然起了身,并不看她,跌跌撞撞地往內室去。 他步伐極不穩便,碰歪了花架,踢倒了繡墩,差點一頭撞在落地罩上,裴真急急上前扶他,他卻一躍,到了床邊,一頭歪了上去。 夏氏姐妹說,這本是唐沁的床榻,眼下韓烺歪上去,她什么也顧不上了,兩步上前,韓烺已胡亂扯了薄被蓋上,側身向里,睡了起來。 怎么醉的這般厲害? 裴真一絲一毫都不同他計較方才,蹲下身替他脫掉靴子,韓烺翻了個身更往里去了,嘴里還念念有詞,裴真探了身子去聽,聽他斷斷續續地咿呀作唱。 “紂王無道貪色酒,午門外蓋下了摘星樓” 裴真不知這是哪個時下流行的唱詞,只是曲中作悲,又被韓烺這般酩酊大醉地唱了,平添三分悲涼。 她將枕頭給他枕在頭下,回去重新擰了帕子,將手臉又與他擦了,見他衣衫扭在一出,先前被他解開的半截前襟更是壓著扯著,她輕輕拍了拍,見他無有醒的跡象,伸手開始為他寬衣。 韓烺半醒半醉,任由她擺弄,從前都是他上趕著伺候,今日總算也討回些許。 她欠他的,便是伺候他一輩子,也不夠! 韓烺由她伺候著脫了外衣,眼縫里瞟見她要收手,自己胡亂扭著,把中衣也擰成了麻花,也不唱那悲涼曲詞了,嘟囔道“熱!” 這一聲立時把裴真叫了回來,她看著纏成麻花的男人,沒來由地心頭一松,又輕嘆一氣,上前哄著他再翻個身,解了系帶,將中衣替他脫了下來。 目光不小心掃過那道猙獰的傷疤,裴真眼皮一跳。 她親自看過,不過是不深的皮rou傷,撒上藥包扎上,很快就能好了,如何就成了眼前這凹凸不平、黑紅交錯的猙獰模樣? 手指不自覺地觸了上去,剛一觸及,手一下被人攥住。 她看見一雙分明的眼睛,似乎將她釘在了那條疤痕上,“你知道是誰傷我嗎?” 裴真怔怔地點頭又連忙搖了頭,手被攥得生疼,她見韓烺開口,“不知道,那就算了。” 他嘴里說的輕巧,手下去攥著裴真的手,一下戳到了那條傷疤上,那傷疤新長出的粉rou,哪里這般重戳,立時通紅。 裴真急著抽手,韓烺也隨她,張開了手,只是下一息,猛然摟住她的腰,將她拽到了穿上,而他身子一翻,徑直壓了上去。 “夫君?!” “夫人?”韓烺笑起來,貼近了她的耳邊,張口一下含住,只將裴真激得半身酥麻,驚詫不已,他才道“你我成親許久,還未行周公之禮,不如就今日,夫人以為如何?” 話音一落,又將耳珠吸住,手下捻住了她領口的盤扣。 裴真腦中混亂成一團,下意識抵抗,他手下卻越發霸道,連撕帶拽,扯開了她的領口。 “韓烺!” 韓烺手下一頓,半瞇的眼睛看住了她,“叫我什么?” “你醉得太厲害了!” 韓烺卻不理會,又問了一遍,聲音低沉嚴厲,“你叫我什么?” 裴真不知道他這是糾纏什么,要掙脫他的控制,誰知他卻好似發了瘋一樣,徑直抓住她兩只手,扣在她頭頂,嘴唇從她耳畔滑下,扎進剛剝開盤扣的脖頸,便是大力吸吮。 裴真大吃一驚,正要發力掙開,不想瘋魔的人卻猛然一頓,頭埋在她頸窩一動不動。 鼻尖都是她的清香,酒氣也遮不住的清香,多少次在他夢里出現,韓烺每每驚醒,想去尋那味道,卻連任何一件屬于她的東西都找不到。 她就這么走了,狠心從他生活中消失得一干二凈。 這一次,他不許她再離開,他要給她的從頭到腳,都刻上他的印記。 只是他還沒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樣的身份,那厲莫從同她到了何等地步,冷成為何拔刀相助,未英那死小子去了哪里,沈城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她身邊怎么會有這么多男人?! 他與她又算得什么?! 這些問題讓韓烺窒息,像方才他將她從懷里生生剝離一樣,韓烺深吸一口那清香,忽的翻身而起,揚長而去。 門咣當一聲響,裴真坐起身來,看著搖搖欲墜的房門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