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一連幾天,他都跪在學校門口,學校里有一萬多名學生,誰也無法分辨他是不是真的學生,因為他穿著本校的校服,很多不明真相心地善良的學生都施舍零錢。 她跪在停車場附近的一座橋下。 兩個人并不在一起,但雪花如席將兩個人同時覆蓋,雪花讓兩個人白發(fā)蒼蒼。 他們跪在地上,他們的愛從大地深處——墳墓的位置,相互攀援,愛與思念繚繞成一道徐徐上升的豆莢墻,萬花搖曳,美不勝收。相愛的人是自私的,他們只為對方開花。 泥娃哥在校門口一直跪到傍晚,他像是一個雪人,在這個城市的另一個地方,停車場附近的橋下,還有著另一個雪人。 雪地上有一支殘破的玫瑰,那是校門口兜售鮮花的小販扔下的,是別人拋棄不要的。 他悄悄地撿起來,像做賊一樣,很不好意思的將玫瑰放進書包里。 他們甚至從來都沒有向?qū)Ψ秸f過:我愛你。 這三個字,對于來自貧困山村的男女總是難以啟齒的吧。 泥娃哥帶著一只撿來的玫瑰,帶著乞討來的錢,帶著對女孩的想念,他站起來,去找她,她卻不見了。停車場附近的橋下發(fā)生了一起車禍,距離橋五百米的地方,男孩看到了女孩的一顆頭,旁邊停著一輛豪華小車,車邊站著四個女生:蕾蕾、梅子、雪兒、野曼。 泥娃哥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捧起女孩的頭,嚎啕大哭起來。 蕾蕾說:死的是你什么人,和你有什么關系。 泥娃哥哭著回答:她是我幺妹。 蕾蕾說:幺妹?兄妹?兄妹倆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好吧,一百萬夠了吧?我賠錢。 泥娃哥繼續(xù)哭,因為心痛而聲音嘶啞。 梅子說:你穿的這是我們學校的校服吧,咱們是校友? 蕾蕾瞪大眼睛說:再給你十萬,怎么樣,別不知足,鬧大了對你沒好處,我老爸是…… 泥娃哥咆哮著說:不要錢,不要錢,不要錢,要人。 蕾蕾說:人都死了,就剩一個頭了,難不成要我們四個的胳膊腿砍下來,接到她身上? 梅子說:這事還是私了算了。 蕾蕾拿出手機說:咱們先去洗車吧,倒霉,新車呢,明天我再給我爸打電話要錢。 野曼說:蕾蕾姐,我們還是報警吧。 蕾蕾說:警察處理也是私了,賠錢,我賠就是,和你們無關,先去洗車,然后吃飯唱歌。 蕾蕾寫下學校寢室的號碼,還有電話以及自己的名字,要泥娃哥明天去寢室拿錢,將此事私了,泥娃哥情緒失控,接過紙條,拽住蕾蕾的包,他并不放過蕾蕾,一連追問幺妹的身子哪去了,蕾蕾說不知道。事后,警方在路邊的壕溝里找到一具被大雪覆蓋的無頭尸體。 其他女生上前拉住泥娃哥,蕾蕾掙脫開,索性連包也不要了,四名女生上車迅速離開。 那天晚上,除了野曼之外,三個女生都喝得醉醺醺的,她們對于車禍一事并不在意,蕾蕾的爸爸是高官,其他女生都相信蕾蕾有能力擺平此事。 野曼沒有喝酒,最先回到宿舍,蕾蕾和梅子暈乎乎的,走路踉踉蹌蹌,互相攙扶,雪兒因為去找學校附近的飯店老板,耽擱了一會兒才回到宿舍。 對于此案,泥娃哥并沒有做周密的計劃,逃跑路線也是作案之后臨時想到的,他感到心痛和絕望,他的目的只是殺人,并且目的非常明確:殺掉四人或其中一人。他買了把斧子,按照蕾蕾紙條上的內(nèi)容,溜進宿舍樓,在寢室里等待四名女生回來。 他將幺妹的頭和蕾蕾的包一起放進自己的書包里。 四名女生陸續(xù)回到寢室,泥娃哥自己也沒想到會這么輕松殺死四名女生,他只知道心里是多么的恨她們。窗外的雪在下,空無一人的校園里萬籟俱寂,用肢體拼湊雪人也是臨時起意,并不是警方犯罪模擬時推理分析的預謀作案,也許是蕾蕾的那句話起到了提示的作用——“難不成要我們四個的胳膊腿砍下來,接到她身上”。他要給心愛的人一個完整的身體,對他來說,四名女孩才是兇手,所以,他用兇手的肢體作為心上人的賠償。 雪人的頭顱看著教師公寓,那是兩個學生乞丐很想住進去的地方。 賣粽子的人從來都不知道什么是《離sao》,建造高檔商務樓的民工住著的是工棚。 他們一直在流浪,他們乞討,他們也想有一個家! 警方特殊影像研究室以及省廳的畫像專家,根據(jù)監(jiān)控錄像和兩名舉報人的描述,做出了兇手的畫像,全市警力聯(lián)合出動展開搜捕,幾天后,在學校附近的一個簡陋出租屋里將泥娃哥抓獲,在出租屋里發(fā)現(xiàn)了兇器——一把帶血的斧頭,還有蕾蕾的包,以及一束殘缺的玫瑰。 泥娃哥告訴特案組,他想等到春天的時候,一個人再去以前一起跪著的地方跪著討錢。 特案組訊問了一些作案細節(jié),泥娃哥供述,他殺人后,從三樓廁所的通氣窗口跳到樓下的雪堆里,跳下去之前,他沒有看到蕾蕾從寢室爬出來,也沒有看到小妖。 梁教授和學生會的干部將一萬元賞金給了小妖。 蘇眉說:既然現(xiàn)在案子破了,有件事也不妨告訴你,你知道阿嬌的qq網(wǎng)名叫什么嗎? 小妖緊張的搖搖頭說,不知道。 蘇眉說:小妖! 梁教授對小妖說:你夢游的時候,那三分鐘究竟干了什么,沒有人知道,不過…… 小妖驚恐的說:不過,什么啊? 梁教授說:你夢游回來,從兇殺現(xiàn)場回到宿舍,你的室友看到你…… 小妖瞪大眼睛,問道:我怎么了? 梁教授說:你在哭,淚流滿面! 第七卷 骷髏之花 他人即地獄——薩特 2008年3月20日,春分時節(jié),大澤縣四個公安單位門前地上都出現(xiàn)了一些白骨,大澤縣刑警大隊、交警隊、巡警支隊、防爆隊的門前各有一組用白骨拼成的數(shù)字。 每一組人骨拼成的數(shù)字前面都放著一個骷髏頭。 因為前些日連降暴雨,電業(yè)局在當晚檢修電網(wǎng),縣城區(qū)停電,所以四家公安單位門前的電子眼都失去了作用,地上白骨不知是何人所為,更不知是人骨還是動物骨骼。 縣市級的法醫(yī)聯(lián)合成立鑒定小組,經(jīng)過骨粉沉淀檢驗,骨骼組織形態(tài)檢測,鑒定小組一致認為——地上的白骨均為人骨,顱骨也是人的顱骨! 地上白骨由多人骨骼混合在一起,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兒童,死亡時間各不形同。 一個刑偵專家分析認為,這四組數(shù)字可能是一個坐標。刑警大隊長對白骨拼成的四組數(shù)字進行了研究,經(jīng)過各種組合以及人骨拼圖的方位分析,坐標指向該縣的看守所! 2008年3月24日,大澤縣看守所所長失蹤,次日凌晨,人們在看守所附近的一片竹林里發(fā)現(xiàn)了所長的尸體,尸體雙手反銬,嘴巴被堵,屁股坐在一根竹筍上面,尸體已經(jīng)被雨后春筍頂?shù)搅税肟罩校袔资四慷昧诉@一恐怖的情景。 第三十一章 穿尸之竹 白景玉:出個測試題考考你們特案組。 畫龍:老大,有啥獎勵沒。 白景玉:答上來,我請客吃飯,答不上來,你們請我吃飯。 蘇眉說:好。 白景玉:看守所所長有個兒子,十歲,有一次,小家伙跑進看守所,對所長說道“快回家吧,你爸爸和我爸爸打起來啦”,誰能說出這是怎么回事? 蘇眉:孩子的爸爸和爺爺打架?爺爺在家里,爸爸在看守所,怎么又會在家里打起來。 畫龍:我猜,小孩有兩個爸爸,看守所所長是后爹。 梁教授:這個問題讓我的徒弟小包來回答吧。 包斬想了一會,說道:看守所所長是個女的! 大澤縣看守所所長名叫彭彩虹,案發(fā)前患有婦科炎癥,因病情羞于啟齒,所以她謊稱感冒請假幾天,在家休息。23日,連日陰雨,地表多處沉陷,看守所圍墻倒塌,彭所長帶病參與圍墻修建工程,此后失蹤,家人以為她在看守所,看守所同事以為她在家休息,直到25日早晨,幾個挖竹筍的小學生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死者褲子被脫下,下身赤裸,竹筍從陰部貫穿進腹腔,雨后春筍生長速度奇快,尸體被頂?shù)搅税肟罩校瑧K不忍睹,對一個女性來說,這種死法極其殘忍。 白景玉說:大澤縣刑警大隊牛隊長勘察現(xiàn)場認為,兇手把死者反銬,嘴巴里塞上一團草,扛在肩上,將死者下陰對準竹筍的尖,重重拋下,導致受害人死亡。 梁教授說:一種就地取材的作案方式,殺人手段慘無人道,兇手心理素質(zhì)極強。 包斬說:兇手和死者應該相識,知道死者患有婦科炎癥,以這種方式來羞辱她。 畫龍說:什么婦科病這么嚴重,還要請假。 白景玉說:病例上寫的是yindao炎,灼熱瘙癢,有腥臭味。 梁教授看著案卷說:這一組人骨拼成的數(shù)字很詭異,判斷出是坐標并不難,難的是數(shù)字并沒有先后順序,當?shù)鼐绞窃趺捶直娉鼋?jīng)緯度坐標系數(shù)值,這報告是誰寫的? 白景玉說:牛隊長,他通過骷髏面向的方位,以及對比笛卡爾坐標、平面坐標加上地圖比例尺測繪,認定該坐標指向看守所。 蘇眉說:大澤縣牛隊長,這個名字很熟悉呢,我想起來了,他差點成為咱們特案組成員! 蘇眉打開電腦,大家饒有興趣的湊過來,電腦中的履歷顯示,牛隊長叫牛寶山,一級警司, 32次獲市級以上表彰,榮獲三等功以上榮譽5次,從警二十年,屢破奇案,其中不乏有轟動全國世界聞名的大案要案,戰(zhàn)功赫赫,非同小可。梁教授挑選特案組成員時,蘇眉曾經(jīng)整理出各省優(yōu)秀警察的資料,牛隊長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白景玉說:這個牛隊長有點牛脾氣,我倒是見過一次。 特案組趕到大澤縣之后,開始真正領教到牛隊長的牛脾氣。當時,牛隊長正在和縣公安局長吵架,特案組四人很尷尬的站在旁邊看著,倆人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牛隊長認為,他們無需向特案組請求協(xié)助,局長應該立即撤消申請,局長感到很沒面子,大吼著說,我是局長,你是局長啊? 牛隊長指著局長說:少拿官帽子壓我,你縣公安局長是正科級,我一級警司也是正科級。 局長說:好好,我不和你爭這個,人家特案組大老遠的都來了,咱們好好商量。 牛隊長說:那我不管,我不和特案組合作,這是我的案子,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助。 局長說:你知道你為啥升不了官嗎,你看你這狗熊脾氣,誰的面子都不給,是吧。 場面很尷尬,梁教授咳了一聲,欲言又止。牛隊長將特案組四人當成空氣,根本就無視他們。縣公安局長一臉賠笑,向特案組表示歉意。牛隊長抱著胳膊,看著窗外說道: 特案組,多了不起啊,上一起肢體雪人案,甚至還不如一個在校的小女生,幾個廢物。 畫龍也是火爆脾氣,對此羞辱怎能忍受,怒火中燒,沖上去就要和牛隊長理論,包斬將其攔住,畫龍面紅脖子粗,說道,哎,你這人怎么說話呢,說誰是廢物呢。 縣公安局長也上前好言相勸,他并不想得罪特案組,心里還希望特案組能協(xié)助偵破此案。因為此案案情重大,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如果不能破案,公安局長的仕途肯定也受影響。多年的組織工作和豐富經(jīng)驗發(fā)揮了作用,縣公安局長急中生智,充分調(diào)動了特案組和牛隊長的積極性。局長提議,牛隊長成立重案組,和特案組分開偵破,兩個組展開競爭一決高下。 牛隊長說:競爭,沒意思,咱們不如打賭。 畫龍說:怎么個賭法? 牛隊長說:我成立重案組,如果重案組先抓到兇手,就算重案組贏了。 梁教授說:要是特案組先偵破此案,抓獲兇手,就算特案組贏了? 畫龍說:贏了又怎樣,輸了又怎么樣? 牛隊長說:如果我先抓到兇手,你們就輸了,你們特案組四人在縣公安局門口,跪下向我磕三個頭,喊三聲老師,要是你們特案組贏了,我也跪下磕頭喊老師,爽快點,敢不敢賭? 縣公安局長生氣的說:住口,身為警察,怎能把破案當成兒戲,太胡鬧了。 畫龍說:看你牛的吧,真是大言不慚。 蘇眉也氣憤的叉著腰說:磕頭,你休想,我們不會和你打賭的。 畫龍沖動的說:梁叔,和他賭,我就不信,這家伙真是狂妄,我要看他磕頭的丟人樣子。 梁教授說:我腿有疾患,并且已過花甲之年,不如將磕頭改為鞠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