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你是誰?”本來我還懷疑是錢老頭,但他的聲音我聽過,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個聲音不但低沉,而且生硬,就跟喉頭不靈便似的。 “可惜啊可惜!如果你們早來半個小時,我還真就不一定能熬過今晚。不過這就是命!到明早,只要到明早,百足陣的威力就能完全發揮。到時候,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們的!哈哈哈哈……” “你是張海濤!?”我震驚極了,聽話中的意思的確應該是他,可這并不是他本來的聲音啊! “你究竟是怎么活過來的?”我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嘿嘿……告訴你也聽不懂,簡單點說,借尸還魂你總聽過吧?”電話那頭聲音越發地邪惡。 “錢老頭教你的?” “他?哼!他只不過是我的一塊墊腳石!哈哈哈,只要我練成了百足陣,第一個殺的就是他!這個老東西竟敢騙我!放心,你們倆就是第二第三個!誰敢攔著我,我就要誰的命!啊哈哈哈哈……嘟~”電話在那邊被掛斷了。 屋里很靜,而且我并沒有把話筒貼在耳朵上,張山和劉云龍基本上都能聽個一清二楚。 劉云龍更多地還是搞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兒。但張山卻越聽臉色越白。 “這不是張海濤的聲音吧?”我放下聽筒,問張山道。 “這家伙……竟然是他在練百足陣!”張山喃喃地道:“我說昨晚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百足陣這么難練的一個陣法,他走時為什么不把玄門帶走?時間上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感情是入了這家伙的套兒了!他故意留下一個假的玄門,好讓我們放松警惕……” “但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咱們今天也要去找錢老頭,剛好被撞上。一路跟蹤,最后反而要了他的命。”我接著張山的話茬說道。 “嗯,理是這個理兒,不過對他來說,死不死都一樣。死了,說不定更有利于這家伙辦事兒。”張山表情嚴肅。 “那照你們這么說,市醫院的陷阱,是他放的了?要不要我想辦法追蹤這個來電?”劉云龍插進來問道。 “應該是十有**。追蹤就算了,不用問也是公用電話。借尸還魂,借的是尸體,你見誰死了兜里還揣著個手機?”我見張山正想事情,搶著答道。 “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看不出來那個陣法有什么特殊作用啊!”劉云龍站在局外,倒是能發現一些我們倆想不到的層面。 是啊?他究竟有什么目的?百足陣到底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張山也沒細說,只說是一種很厲害的陣法。 “對了”我又從褲兜中摸出昨晚張山塞給我的那顆雞血石,問道:“既然是假玄門,那這顆石頭難不成也是假的?” 張山看著石頭,說道:“石頭是真的。不然咱們就出不來,他那是故意給咱們留了一條路。” “為什么?把咱們困死在里面不好么?要不然這家伙今天也不至于會死。”我又迷惑了。 “那是因為你,你是掌印人,他不是。說到底他沒信心困住你。為了防止魚死網破、前功盡棄,他寧可放棄殺掉咱們的這個絕佳機會,也不敢貿然一拼!”結合前后的一系列情況,張山此時思路越來越清晰。“如果他那時已經死了,恐怕咱們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那他丟掉了這顆雞血石,說到底還是賠了。”我看著手中的血紅色石頭說道。 “不一定,你沒聽他說只要到了明早,百足陣就能夠練成了?一進一出,他這筆買賣不虧!”張山可不那么認為。 “沒了這塊石頭,他還能催動百足陣?”我印象中,好像催動法陣,必須要這塊石頭。不然張海濤也不會在最后關頭留下它。 “我問你,如果咱們今晚都死了,石頭會落在誰手里?”張山不等我回答,說道:“在他看來,剛才已經在跟一個死人講話了。他認為只不過是把石頭臨時在咱們這兒放一放。現在只要他想,隨時都能取回來。” “你記住一點,這塊轉陰雞血石只要在陣中,就能催動整個陣法的運轉,不一定非要鑲在陣譜上!”張山想了想,又補充道。 第四十一章 黑暗來臨 我沉默了,這家伙竟然如此能算計!他就這么有信心?一定能再次把我們困在陣中? 只要我不入陣,他還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張山看著天花板上的女尸,無力地說道:“如果我的判斷都是真的,那么今晚必定還要有人遭毒手,在他看來,也包括咱們!我真希望自己都是錯的!” “那……咱們就這么等死?”劉云龍似乎聽出了事態的嚴重性,小聲問張山道。 “哼!那只是他一廂情愿的想法!聽話里的意思,錢老頭兒他倆至少并不是咱們想象般那么親密。如果找到老頭兒,憑著你們兩個掌印人和我的舍利血,我還就真不信能輸給那個兔崽子!”張山咬牙切齒地說道。 現在看來,這個張海濤已經徹徹底底地從根兒上壞掉了。 既然他已經放話出來,我就算是想躲也沒地兒躲了。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們。不說別的,單就這么多人冤死在他的手上,也要找這家伙討個說法! 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正義感了? “劉,你留在這里吧!通知你們同事,我倆去找一趟錢老頭。”張山既然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只要找到錢老頭,興許都能問個明白。 “不行!你倆別想把我丟這兒!我跟你們一起去!”劉云龍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非要湊熱鬧,死活不愿意留下來。 沒辦法,我們只能給楊隊打了個電話,說這里又發生了命案,這才亮著燈關上門離開。 這二半夜的,出租車司機聽說我們仨要去北閘口,都很默契地一概不拉。那里雖然地處市中心區域,但晚上既沒人也沒住家戶。誰會閑著沒事往哪跑?興許他們把我仨當劫道的了。 好在張海濤家離那里并不遠,走快點十幾分鐘就能到。 自從兩個月前那次夜闖訪北閘口后,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我再也沒從這兒走過。 不是不敢來,是不想來。 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就在這里被擊得粉碎。 既然是鬼集,對于我來說,還是越少接觸越好。 我們從南邊一路走來,只要過了鐵路橋,金水河上還駕著一座專供行人和自行車走的“彩虹橋”。當年這座橋修建時,從側面看就像一條橫架在金水河上的彩虹,因此得名彩虹橋。建成后政府也干脆把拱形的橋引給漆成了一條彩虹,更加形象生動。 我們只要從下面穿過三架鐵路橋,就能從彩虹橋上過到河對岸,用不著再拼著命沿鐵路線旁過去。 連著過了兩道鐵路橋,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正當我偷偷慶幸今晚走鬼集沒遇鬼時,轉過彎來,卻看到第三條鐵路下的橋洞中,似乎站著一個人。 隨著越走越近,我竟然發現這個人有點眼熟:一頂破破爛爛的棒球帽,一身皺皺巴巴的中山裝,身后擺著輛自行車,前面的地下,一尺白布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東西。 這不就是上次來時,站在張山前面的那個老頭么?! 就是他,那天用一顆瞳璽,換了我一根煙。 但是……不對啊!剛才我從張海濤家出來后,就已經把靈眼關上了,為什么還能看見他?他不應該是鬼魂么? 我正要檢查自己是否關上了靈眼,旁邊的劉云龍小聲嘀咕道:“這個點了還有人擺地攤,讓我過去瞧瞧去!要賣的不是正經玩意兒,你倆可別怪我耽誤事兒啊!” “你也能看到?”我驚奇地問他道。 “為什么看不到?我眼又沒瘸沒瞎,沒青光眼沒白內障!”劉云龍瞥了我一眼,加速向前走去。 “二半夜的,在這里擺攤賣東西,是有點可疑。”張山停了下來,瞇眼瞧著橋下的老頭說道。 “這是……這是咱們上次來,塞給我玻璃眼珠的那個人!”他倆居然都能看到,太讓我意外了,都有些結巴,難道我們仨都走陰了? 顯然,我更愿意相信靈眼的確是關掉了。 那這個老頭兒的身份,絕對不一般! “……什么?!那你還不攔住那個家伙!”張山愣了一下,顯然第一時間沒能想起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我順著他抬起的胳膊看去,劉云龍已經走到了攤子前,正蹲下身子去看那老頭前面擺的東西。 “不要動!”我吼了一聲,就馬上和張山沖橋下跑去。 雖然這老頭給過我一枚瞳璽,至今沒出什么特別情況。可這老頭不但身份神秘,而且瞳璽根本不屬于陽間之物,劉云龍還是不要碰為好。 這家伙聽見我石破天驚的一聲大吼,嚇了一跳,也顧不上檢查,蹲在那里朝我倆看來。 但我卻清晰地看到,那個老頭又在故技重施。他趁劉云龍注意力在我們這兒,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就往劉云龍搭在膝蓋上的手里塞去。 其實在跑了幾步后,我們已經離得很近,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但此時老頭的手距劉云龍連一尺也不到了。 劉云龍依然呆呆地看著我跑過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眼看等我趕到了,老頭也把手里的東西塞給了他。 無奈之下,我直接跳了起來,向前飛去,同時伸出一條腿。 劉云龍見這架勢,想躲也來不及。他畢竟是在地上蹲著,行動很受限制。 一聲悶響,我充分體現出了格斗中“穩、準、狠”的精髓,不偏不倚,剛好踹在劉云龍對著我的這半邊肩膀上。 “你干……”劉云龍話還沒喊出來,就被我這個標準的鏟人動作給橫著踹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灰頭土臉地停在了兩米外。 我當然沒用全力,只是為了推開他,不要接手那個老頭兒的東西,只是……力氣稍大了點。 踹走了劉云龍,我就仰面躺在他原來蹲著的地方。一抬頭,那個帶棒球帽的老頭已經拿著個東西伸到了臉前。 我趕忙抬起右手擋去。 一個圓不溜丟的東西被抓到了手中,趕忙撤開一瞧,又是一枚瞳璽! “老王八!你有病吧?踹我干嗎?”劉云龍緩過勁來,一邊拍著渾身上下的土,一邊要過來找我理論。 “哎呦!我的娃娃喂!”這幾個動作只發生在一瞬間,當老頭發現竟然又把瞳璽塞到我手中的時候,拍著大腿也叫了起來,搞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說你這個娃娃怎么凈壞我的好事兒啊!上次你倆過來,我認倒霉白送你個玩意兒也就罷了。你怎么今天又要搶我的生意啊!” “生意?害人也叫生意?”張山攔住了要過來找我算賬的劉云龍,走上前說道:“今天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恐怕您老是別想那么容易走。” 說完,張山從兜中拿出一個瓶子,開始圍著我們轉圈。一邊轉還一邊從瓶子里不時倒一些粉末出來。 第四十二章 三個問題 老頭兒似乎對張山從瓶中灑出來的東西十分懼怕,但無奈被我們仨圍著,他幾次試圖沖出來,都無功而返。 “你們這幾個娃娃!難不成要趁著月黑風高殺人越貨嗎?殺人是要償命的!”老頭兒眼見出不去,干脆蹲在地上,指著我們三個人說道。 “問題是,你是人么?”我一直很想問他到底是什么。剛好,這時候問出來,正經也算,諷刺也罷,看他怎么回答。 “我不是人能是什么?你們仨可都看到了!三個年輕人深夜里欺負我這么個糟老頭子,你們當心遭天譴啊!”老頭兒說得義正言辭,完事兒還不忘把帽檐正一正。 “好了!我們也不難為您老。”張山這時已經揣起了瓶子,示意我倆退出圈外,接著對老頭笑嘻嘻地說道:“給您開個玩笑,您老別介意,這就請走吧!” 退出來我才發現,張山這片刻功夫在地上竟撒了一個有四五平方的形狀出來。 說實話,他這里點一下,那里劃一道,我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到底是什么。 但奇怪的就是,自打我們退出來后,老頭兒就獨自一人站在里面,可他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張山可是明明說了放他走的啊! 看著老頭一副欲哭無淚的臉,我開始有點明白了。正是張山看似無規則地撒了這些東西,把老頭兒給困住了。 “我說娃兒,我認栽!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放我出去,大家今后各走各的路還不行么?”老頭緊張地朝著地上瞧了半天,還是一臉無奈地超張山說道。 “這個……恐怕此時不是您老說了算的吧?”張山依然笑呵呵地,蹲在老頭側前方四十五度角的地方。 老頭見張山蹲下,臉色立刻就變了,連忙說道:“哎呦!我的大兄弟!你想知道什么你也劃個道道兒出來啊!老這樣,你不會真想要我老頭子的命吧?” “嘿嘿,您老可別!這兩句話我就長了兩輩兒,消受不起。”張山見老頭服軟,又站了起來,接著說道:“既然您發話了,我們當晚輩的也沒有不聽的道理,這樣吧,問您三件事兒,您答上了,答得好,答得對,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怎么樣?” 老頭氣得坐在地上,一生也不吭,看樣子是默認了。 “好,第一個問題!”張山見他不說話,指著我問老頭兒道:“兩個月前我倆來這里,你為什么要給他一枚瞳璽?” 老頭抬頭瞧了我一眼,答道:“……你的身份,我一眼就能瞧出來。本以為你們來這里是追什么東西的?沒想到這娃娃空有一身好本事,卻不會用,還差點被一個迷糊鬼給拽進去。我老人家見此情景,怎能不發發善心?于是就給了你這么個玩意兒,希望你將來能大有所為啊!”說到最后,老頭竟是越來越得意,頗有幾分雪中送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