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我不置可否。 審訊室終于安靜下來,胖警察也知道我在得知張山情況前什么也不會說,很自覺地選擇了閉嘴。 大約10分鐘后,先前出去那人拿著兩張紙,走了進來,先遞給了我,才走回自己位上坐下。 這是兩張傳真過來的黑白照片,雖然不是很清晰,但也看得出大致情況。 第一張是張山帶著呼吸機躺在手術(shù)臺上,**著上身,右臂已經(jīng)明顯接到了斷口處,還沒來得及包扎和固定,我甚至能看到那一排整齊的縫合線。 第二張角度放低了許多,是在張山腳邊拍攝的,鏡頭內(nèi)除了張山,還有他頭枕邊的一堆儀器。顯示著他還有生命跡象,雖然數(shù)值都極低,但這家伙至少還在堅持。 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了,我的職業(yè)就是設(shè)計師,這兩張照片是否ps出來的,自然逃不過我的眼睛。 松了這口氣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居然都在不停地顫抖。 “他平安了嗎?”我問道。 “至少胳膊是沒有問題,你這會兒可以說了吧?”胖警察看到我明顯放松,扔了一支煙過來,示意我控制一下情緒,好交代問題。 抽完這支煙,我就從三個月前的那次上山說起,直到燒掉扶尸咒,一路回到地面。 我說得很細致,甚至連有時候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一并說了出來。 其實打心底來說我還是對警察比較懼怕的,只不過先前為了急于知道張山的情況,不得已才拒絕交代,好換來和他們交易的籌碼。 現(xiàn)在提著的心落了地,自然有多少交代多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生怕漏過了哪怕一點,讓他們逮到機會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聽完了我的敘述,對面的兩個警察愣了好半天。給我送照片的那個,伸舌頭舔了舔嘴唇,問我道:“你是寫小說的?” 我無語。 胖警察無奈地笑了笑,對我說道:“你這么說,讓我們怎么相信?” 我聳了聳肩膀:“那沒辦法,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愛信不信,什么時候放我出去?” “對不起,由于此案牽扯到人命,恐怕你要多呆一些日子了?!迸赃吥侨舜鸬?。 “我給你們說過了!那個被燒掉的人,三個月前就已經(jīng)死了!”我一聽他們還要繼續(xù)扣押我,就急了起來。 “我們已經(jīng)搜索了被焚燒的物資庫,的確是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胖警察說到這里,故意頓了一頓。 “什么樣?有沒有被燒化?”我其實更關(guān)心這具趙有德的尸體,如果破壞沒有想象中的徹底,恐怕它還有站起來的可能,那我們這么玩命的一晚就白費了,張山的血,自然也就白流了。 胖警察盯著我看了好久,似乎在判斷我的行為究竟是否符合自己剛才說的情況。 在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任何可疑表現(xiàn)后,他邊說,邊比劃著一個大約二尺左右的長度:“只剩下這么一點兒了。” 我這次是真的沒了后顧之憂,緊繃的身體頓時軟了下來,斜靠在椅背上。 “你可以去查一下尸體的dna,看是否感染有艾滋病,再聯(lián)系一下板巖村,就清楚了,那怪物跑掉,他們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對胖警察還是很有好感的,說話自然也客氣許多。 “呵呵,這我自然知道,假設(shè)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可查驗和求證也是需要時間的。”胖警察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道。 “那沒關(guān)系,等結(jié)果出來,你們通知我不就得了?!蔽壹庇谌ヌ酵麖埳?,想盡快出去。 “哼~哪有那么簡單!你們燒毀了物資庫,這件事就不說了?”旁邊那人一聲冷笑,說道。 “不就是賠錢么?你說個數(shù)?”我已經(jīng)開始討厭這人了,不客氣地沖他說道。 “說個數(shù)?哼,說個數(shù)你賠得起嗎?”那人依然一臉皮笑rou不笑的欠揍表情。 “那怎么著?幾件破棉襖,你還想訛我不成?”我都有點懶得搭理他。 “六百萬!你們燒掉了六百萬的國家應(yīng)急儲備物資!你賠一個我看看!”那人估計也受不了了我的態(tài)度,站起來,拍著桌子沖我嚷道。 “什么?六百……萬!”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竟然有這么多么? 我望向胖警察,他也很無奈地沖我點了點頭,證實了自己同事的說法。 “你……不要騙我!”我無力地對著那人說道。 “二十萬件軍用棉襖、十萬條棉被、十萬頂棉帽、十五萬雙棉鞋,這些東西哪一件成本不得個十塊八塊,你自己算吧!這還不帶那些備用汽油和一些其他少量物資?!蹦莻€人一口氣說完,氣也消了不少,坐回位上,點了一支煙瞧著我。 我徹底癱在椅子上。六百萬,把我們公司賣了也值不了這么多啊,何況我還不是老板。 第三十五章 舍利血(2) 胖警察似乎覺得自己的同事做得有些過了,示意旁邊那人先不要說話,他自己正要張嘴。房間天花板上的一個圓形盒子卻不合時宜,“嘟”地響了一下。他們兩人聽后,無奈站起來,轉(zhuǎn)身開門走了出去。 我一個人呆在審訊室里,手腳都被拷在一個固定在地面的鐵椅子上,動彈不得。 我甚至開始計算以自己一個月1200元的工資,要多少年才能還清這筆賬,還有張山的醫(yī)療費,對我來說也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找老媽要,肯定是不現(xiàn)實的,我們就是普通人家,傾家蕩產(chǎn)能填平張山住院這個小坑就算不錯了。那個六百萬的大坑想都別想。 我正想得渾身冒汗。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了,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看樣子也就比我稍大一點。他并沒有穿制服,一身上下西裝革履,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頭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一寸長的頭發(fā)都一根根地豎著,看著到挺精神。 “你好!”年輕人沖我作出了一個陽光般的微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東風(fēng)。” “我請不起律師?!蔽艺沐X算得頭大,這又來一個想掙我錢的,自然不愿意搭理他。 “呵呵,我不是律師?!蹦贻p人毫不介意,依然一臉的微笑,朝我走來。 “那你是?”我抬起頭,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我是來幫你的?!蹦贻p人客氣地答道。 “得,還是律師!”我記得那些電視劇里,律師主動去見自己的代理人,第一句總是這么說。 年輕人不再說話,把一直插在褲兜中的手掏了出來,手中攥著兩把鑰匙,走上前來,三兩下就打開了我的手銬和腳銬。 “如果是律師,恐怕沒有這個本事吧?”年輕人再度向我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你是……”我又迷惑了起來 “好吧,重新認(rèn)識一下,我叫宋東風(fēng)!”他說著,向我伸出了右手。 “哦……”我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和他握了一下。聽說過借東風(fēng),真沒聽說過送東風(fēng)的。 直到現(xiàn)在,我也摸不透這個人的路數(sh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如果說他是律師,的確沒有權(quán)利打開我的手銬。說他是警察吧,他又穿著便衣。 “你一定想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的?”年輕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接著說道:“我是代表國家來的。而且我代表國家,相信你剛才交代的事情,完全都是真實的。” “……”我聽到這句話,反而并有表現(xiàn)出應(yīng)該有的高興。 因為我知道自己說出的事情有多離譜,多難以置信。剛才說給那兩個警察聽,我壓根也不指望他們能信,這種事情,他們一聽就信了,那才叫怪事! 可事實的確如此,我又不能不說。 年輕人看到我的表情,明顯有些意外。問我道:“你不想說些什么嗎?” “哦……替我謝謝國家,感謝黨和政府對我們的信任。”我還在判斷著他的來歷,心不在蔫地冒出來這么一句。 “哈哈”年輕人爽朗地笑了起來,說道:“沒關(guān)系,你想到什么盡管說,我保證你所說的話,只有咱們倆人知道。對了,我還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燒毀的物資,和你朋友的醫(yī)療費用,國家將替你們買單!”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個人果然不簡單,年紀(jì)輕輕居然就能夠隨口就應(yīng)承下六百萬的現(xiàn)金擔(dān)保。他究竟該有多大的權(quán)利啊! 年輕人見我不說話,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這樣做也是有條件的,我們希望你為國家工作。” “我?”我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年輕人睹了一下我暴露在外的右手腕,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我沒看錯,你應(yīng)該是屬于一個比較神秘的人群——掌印人吧?”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我越來越費解了,國家難道也需要我們這種所謂的宣揚迷信的人?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我很自然地把自己和張山張老頭都歸為一類了。 “我隸屬國家保密事件調(diào)查局,暫時只能告訴你這么多?!蹦贻p人說著,從西裝內(nèi)衣口袋中掏出一個小本子,漆黑的皮質(zhì)外表面除了一個大大的國徽,什么也沒有。 “保密局?” “呵呵,不是保密局,是保密事件調(diào)查局?!蹦贻p人并沒有給我看他小本子的想法,只是亮了一下就馬上收了回去,接著說道:“保密局管的是人的事情,我們管那些不是人的事情。” “不是人的事情……”我終于明白,他為什么一進來就表示完全相信我的話,因為他就是專門管這類事情的。 “可是我什么也不會??!”我躊躇著。 按理說六百萬這個天大的人情,既然收了,就不應(yīng)該拒絕人家的要求,何況還是為國家工作。不過想到一旦加入,恐怕一輩子都要和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各種怪物打交道,我就不寒而栗。 年輕人正要開口,他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舉起來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并沒有避開我,直接按下了接聽鍵,放在耳邊。 “恩,目前情況有所好轉(zhuǎn)么?……什么?為什么不早說?……本地沒有庫存?……四百不夠用么?……至少兩千?……那哪里還有儲備的?……”他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還順帶瞄了我一眼?!八陌倌軋猿侄嗑??……好吧,聯(lián)系當(dāng)?shù)剀妳^(qū),馬上派戰(zhàn)斗機空運過來,一定要快!爭取早到一秒是一秒!調(diào)一架本地的直升機,立刻去機場待命!” 放下電話,年輕人臉色稍緩和了一些,對我說道:“你朋友的情況恐怕不太好。” “什么?!你們不是說沒事了么?”我一下就跳了起來,有一種上當(dāng)受騙的感覺。 “你先別急,你朋友的胳膊是怎么斷的??”年輕人馬上用手按著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 “為了救我……他自己砍斷的。”我回憶起那一幕,依然傷感。 “他為什么要砍斷胳膊才能救你?”年輕人接著問道。 “應(yīng)該是……他的血能夠抑制住那個怪物!”我又記起了張山師傅的話。 “恩,這就對了,你知不知道你朋友是什么血型?” “什么血型?”我被問住了,停止了動作。 “他是rh陰性血?!?/br> “rh陰性血……熊貓血?!”我恍然大悟。 第三十六章 艱難抉擇 “對,rh血型與a、b、o、ab血型不同,后者血型的人群分布較為平均,幾種血型的血源都容易尋找到。在我國,99%以上人群屬普通血型,而rh陰性血型是一種更為稀有的血型,僅占rh血型者的不到1%??梢曰\統(tǒng)地說,平均每一萬個人中,僅有一個rh陰性血型攜帶者。而正因為rh陰性血型如此稀有,被人們俗稱為熊貓血。” 年輕人一口氣解釋完,又補充了一句:“對于你們通陰者來說,也就是極為難得的舍利血。” “那到底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對我來說,什么血哪個型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山有沒有救。 “本地的rh陰性血庫存只有400cc不到,而你的朋友因斷臂導(dǎo)致大量失血,至少需要2000cc,才能熬過今晚。”年輕人如實相告。 “那快去找??!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我扳著他的肩頭,不停地?fù)u晃。 “你冷靜!聽我說!”年輕人抓住了我的手腕。“北京有大量庫存,我已經(jīng)通知軍區(qū)以最快的速度送來了。” “哦……”我已經(jīng)明白了他剛才電話中的內(nèi)容,派戰(zhàn)斗機送來,這個面子給的更大了。 “你就放心好了,新鮮的血液一個小時內(nèi)就能送到。我剛才之所以告訴你這么多,只是為了表示一下誠意,國家是很希望你們這些特殊人才加入的,也包括你的朋友。所以,我們會不惜一切力量和代價,保住他的命?!蹦贻p人重新把我按在了椅子上。 “現(xiàn)在,是否可以考慮一下咱們的合作事宜呢?”他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