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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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一開始,他先寫洛城林家那邊已經開始運糧救濟趕回家鄉的難民,接著就提了提菩提教,說想要讓皇上下道口諭,或者圣旨,賦予他追查捉拿菩提教的權力。 寫到這里后,林敬之便筆鋒一轉,提及了自己遭遇黑衣人行刺的事情,因為想著皇太后的好,所以他到是沒有過份宣染遇刺時的緊張與危險。 到了最后邊,他又把和侯光耀程威商量設計捉拿季長風的事情,詳細的寫了一遍。 并把其中的厲害關系,一一標明,讓皇太后知道,這個陷害朝廷官員的計策雖然與大乾律法不合,卻是目前能保住侯光耀這個并洲知洲這個官位的最好辦法,并且還能借機打壓七皇子的勢力。 他覺得這么一件大好事,皇太后應該不會反對。 待匆匆寫好了奏折,林敬之就讓玉姨娘下樓快點給楊威送去,等玉姨娘親自把奏折交給楊威,折返回來的時候,突聽客棧的樓下傳來一陣急匆的腳步聲。聽到聲音,玉姨娘心中一緊,而那些受了輕傷的內廠廠衛們,也抽出鋼刀,守在了林敬之臥房的門前。 “蹬,蹬,蹬……” 樓梯間響起的腳步聲非常雜亂,可見人數不少,過了一會后,就見一群腰間挎著鋼刀的衙役沖上樓來。 帶頭的衙役捕頭打扮,身材魁梧,官服上還沾染著大片的血跡。 見樓上一副抽著鋼刀,嚴加戒備的模樣,這個捕頭連忙停下腳步,然后單膝跪道,開口道:“屬下乃是源泉城六扇門的總捕頭關大海,因為季長風與其手下的親兵全部被捕,所以侯大人讓屬下前來請忠義伯前往獄牢方向商議事情。” 關大海的身后跟著十余名衙役捕頭,也嘩啦一聲,全部單膝跪在了地上。 一名內廠廠衛聞言,又隔著屋門,小聲給林敬之回稟了一遍,林敬之才讓玉姨娘打開屋門,走了出來。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關大海一番,見其身上沾染著不少血跡,便問道:“難道侯大人要捉拿季長風,此人還敢反抗不成?” “回忠義伯,那季長風膽大包天,不但公然反抗,還依仗高明的身手,殺了十余名捕快!不過他也受傷不輕,而且跟隨季長風身旁的二十余名親兵,全部被屬下等人殺了!”關大海大聲回道。 林敬之見此人神色正常,不像是在說假話,便相信他的確是聽從侯光耀的命令前來尋找自己,便讓他們當先下樓,自己隨后跟著。 那十余名內廠廠衛只留下一人看押菩提教的麻臉護法,其余的人全部跟在林敬之身前護衛。 待來到樓下,林敬之翻身上馬,然后就直奔源泉城牢獄的方向。 源泉城的大牢在府衙附近,還隔著老遠,林敬之就見侯光耀立在府衙門口,給手底下一位官員說著些什么。聽到馬蹄聲,侯光耀抬頭望了過來,見是林敬之到了,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然后擺了擺手,示意那個官員按著吩咐去辦事了。 “侯大人,那個季長風此刻可是在大牢之中?”騎著白馬來到近前,林敬之還未下馬,就當先開口問道。 侯光耀微微彎下腰身,臉上掛著一絲喜色,回道:“不錯,此刻本官已經讓衙役給他用刑了!這個姓季的先前殺了不少捕快,衙役們心中有火,這下手么,自然會重一些。” “重便重了,只要不死就行。”林敬之翻身跳下馬背,然后招了招手,示意胡安與李強上前,“你們現在就拿著搜集到的證據,去審問季長風,記得,一定要盡快讓他招認參與了行刺本伯爺與程大人的案件!” “是!” 胡安與李強懷中各自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看來這個季長風不是什么好東西,以前犯了不少事。 “有內廠的廠衛幫忙審訊,本官就放心了。”侯光耀客氣的對胡安與李強抱了抱拳。 雖然他是并洲的知洲,但見到內廠廠衛,卻也不敢擺什么架子,更何況李強與胡安還是內廠廠衛中的百戶。 李強與胡安見林敬之與侯光耀有些交情,自然不敢擺譜,客氣的回了一禮后,就匆匆的走進了源泉城的大牢。 “忠義伯,要不我們也進去瞧瞧?”侯光耀輕聲問了一句。 林敬之本人是對牢獄沒什么好感的,不過他以前沒見過季長風,總得進去認認人吧?便點頭應了一聲,然后由一名獄卒帶路,踏步走進了源泉城的大牢。 剛剛踏進大牢,眼前光線一黑的瞬間,迎面也是吹來一陣徹骨的陰風,使得林敬之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以前林敬之曾進過自家暗自挖掘的牢房,那里也同樣是陰風陣陣,膽小的人根本不敢進去。 向前走了十幾步,就聽到了一陣鐵鏈嘩啦啦的響聲,還有一些囚牢大聲的求饒聲。林敬之輕輕搖了搖頭,甩去心中的不適,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源泉城的牢獄很大,如果關滿犯人,至少可以裝下三千人! 在拐了六七個彎角后,那個獄卒終于停在了一扇鐵門前,轉過身來小聲道:“忠義伯,那個季長風就關押在這里邊,聽侯審訊。” “把門打開。” “是!” 隨著那個獄卒打開沉重的鐵門,一聲慘叫也是突然響起,傳入了眾人的耳畔。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真是個老狐貍 “啊~” 一聲凄厲至極的痛呼聲自鐵門內傳來,直聽的林敬之心中一寒,他在鐵門打開的瞬間,就抬眼望去,只見里邊爐火跳動,把整間刑房映成了昏黃顏色,一件件沾染著血跡的刑具,讓人篸得骨頭發寒,頭皮發麻。 “忠義伯,此人就是季長風。”侯光耀緊走幾步,與林敬之一起進入鐵門之內的刑房,指著一個肌rou發達,身形極其魁梧的中年人,開口說道。 林敬之點了點頭,心中暗自可惜,單憑季長風高大的身形,就知道此人定是員少有的殺場悍將! 季長風此刻被獄卒用粗重的鐵鏈綁在一根刑架上,渾身上下布滿了鞭痕。聽到侯光耀的聲音,他猛然抬起頭來,一雙充斥著殘暴怒火的眼神如刀一般,釘在了侯光耀的臉上,“姓侯的,你好大的膽子,無緣無故,你居然敢私自捉我入獄!待此事傳入京城,皇上一道圣旨下來,定要你腦袋搬家!” “哼!”侯光耀也是見過世面的,絲毫不懼季長風瞪過來的那雙殺人般的目光,“死到臨頭,你還在做黃梁美夢!你以為踏進這個大牢,還能再完好無缺的走出去? 皇上? 皇上會為了你這個投靠了想要叛逆篡位的七皇子的jian佞,讓本官腦袋搬家?當真是笑話!” “放你奶奶的屁,誰投靠七皇子了?而且七皇子乃是皇子殿下,你居然敢誣蔑他要篡位?”季長風瞪圓了眼神,一臉暴怒之色。 侯光耀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微微欠身,用右手一指林敬之,開口道:“季長風,你知道此人是誰么?” 季長風此刻雖然渾身上下鞭痕累累,但精神頭明顯還很足,可見此人是個真正的血性漢子。他順著侯光耀的手看向了林敬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這位可是忠義伯林伯爺?” “不錯。”林敬之點了點頭的同時,侯光耀再次接口,“既然你知道他是忠義伯,那么也應該曉得他此次來并洲,身邊帶著不少內廠廠衛吧?而且皇太后與皇上還下了口諭,讓并洲與東方三大洲的內廠廠衛,全部統歸忠義伯調遣!” 聽到內廠廠衛四個大字,季長風臉色一變,隨即不服氣的吼道:“那又怎么樣?忠義伯,您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難道就這樣看著這個姓侯的枉顧朝廷律法,隨意捉拿軍中將領?本官乃是守衛過北方邊關,殺突刺人無數,為大乾王朝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的堂堂五品昭武校尉,豈是他一個地方官員,說拿就能捉拿的?” 大乾王朝文武分開,一般情況下,若是沒有軍符或者圣旨,地方官員是無權鎖拿軍中將領的。就是有普通軍士犯了事,地方官員也不能私自扣押審理,如果捉到,必須送往軍營,讓其長官按軍規處理,而非是安律法懲戒。 而季長風乃是一個從五品的昭武校尉,到了這個官階,已經遠不是地方官員可以捉拿入獄的了。 他的頂頭上司程威也一樣沒有權力將之拿下。 侯光耀聞聽季長風如此喝問,一雙略顯昏黃的雙眸微微一轉,突然計上心頭,板下臉來喝道:“誰說本官枉顧律法了?不錯,本官是沒有權力捉你,受了重傷的程將軍也沒有權力把你押入大牢。 但有一個人,卻是可以明正言順的把你鎖拿歸案的!” “誰?”季長風不服氣的偏頭瞪向了侯光耀,一雙牛眼瞪的老大。 “他不就站在你的面前么?”侯光耀突然伸手指向了林敬之。 季長風先是一怔,隨即放聲笑道:“他?就算他是忠義伯,是伯爵大人,但也只是身份地位比本官高一些而已!皇上又沒有賦予他權力,他憑什么拿下本官?” 林敬之到是沒想到侯光耀居然玩心眼,把捉拿季長風的事情,扣在了自己的身上,不過此時侯光耀已經把話說出了口,而且他們又是同伙,所以想要反駁,也是不可能的了。 這個狡猾的老狐貍! 林敬之臉上不動聲色,卻是心中暗罵。 “季大人,你說的不錯,原本忠義伯沒有領圣旨,的確不能鎖拿于你!不過你暗中派遣刺客行刺忠義伯與程大人,這件事情卻是牽扯到了林伯爺的身上。而林伯爺離京之前,皇太后與皇上又曾發過話,讓忠義伯到了地方上之后,可以便宜行事,你說,現在忠義伯有沒有權力鎖拿你?” 侯光耀挺直了腰板,說的理直氣壯! 聞言林敬之臉色一愕,隨即又是暗罵這個老家伙當真狡猾,這么一番解說,就把鎖拿季長風之事,全部扣在他一人身上了 而且那個皇太后與皇上曾發過話,讓他到了地方上之后可以便宜行事,更是理由充分! 便宜行事是什么?就是遇到事情可以隨機應變! 這樣一來,那他的權力可以就大了,只要是招惹到,甚至是讓他親眼看到的事情,他都可以插手管管! “放你奶奶的屁,本官何時派人行刺忠義伯與程將軍了?”季長風雖然站在七皇子的陣營,但他還真不曉得昨晚那次行刺事件,是不是七皇子暗中布局的, 此時聞聽侯光耀平白往自己腦袋上扣罪責,頓時大怒! 當然,他雖然粗魯,卻也不是個沒有半點腦子的,聽到這里,也是暗叫不妙,原來侯光耀與這位忠義伯是想要給自己栽贓! 還有那個程威,親自寫了一封書信把自己誆騙而來,說什么要讓自己暫代管理軍營,結果自己剛剛騎馬進入城門,就被衙役與守城軍士埋伏,定然也逃脫不了干系。 “有沒有行刺忠義伯與程大人,你說了不算!”侯光耀一聲冷哼,便不再言語。 雖然林敬之猜測此次行刺事件,是七皇子一手策劃,但眼前這個季長風是否參與了,還真不好說。此人是員殺場悍將,在軍中頗有威信,所以七皇子必定很重視他。按理說他身在并洲,如果讓他參與,那么行刺的成功率會大副度上升。 但是同樣反之,如果真讓他參與了,即便行刺成功,那么朝廷也很有可能依著現場的珠絲馬跡,查到季長風的頭上。到時若是被查到,然后皇上將之除去,那么七皇子這邊的勢力同樣損失不小。 這其中的厲害關系,就看七皇子本人如何看待了。 不過既然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季長風是效忠于七皇子的,那么就算把此次行刺案件栽贓到他的身上,也是屬下替主人頂缸,所以林敬之心中沒什么抵觸情緒,覺得這也算是理所應當。 “季大人,本伯爺曉得你是戰場名將,手中一把鬼頭大刀,不知道殺死了多少突刺軍士。不過今天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別仗著骨頭硬就咬牙死撐,這罪你就認了吧!”林敬之不與季長風分辯什么道理,他只想要抓緊時間,盡快翹開季長風的嘴,讓他伏罪,并且說出有關七皇子叛逆篡位的事情。 季長風與侯光耀理論了半天,又何嘗不是想要盡可能的拖延時間?此刻見長相俊逸,顯得文質彬彬的林敬之一開口就要讓伏罪,并且也不講什么是是非非,不由的心中大罵!此人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卻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此事不是本官做的,本官為何要認罪?” “因為審訊你的人,是他們!”林敬之抬起右手,指向了一眾內廠廠衛! 第五百二十三章 非常手段 季長風順著林敬之的右手望去,原本不忿的臉色一僵,那幾個腰挎鋼刀的男子比林敬之早進來一會,已經告訴過他,他們都是內廠廠衛! 他瞬間明了,林敬之這是要屈打成招! 在大乾王朝,上至官員,下達百姓,有誰不知道臭名昭著的內廠廠衛?在鄉鄰之間,內廠廠衛這四個大字,是可以嚇止嬰孩啼哭的! 而季長風乃是朝廷官員,自然更加了解內廠廠衛的可怕,據說只要進了內廠廠衛的大牢,那數百種嚴酷的刑罰不用每樣來上一遍,就是鐵打的漢子,不管有罪還是沒罪,也會招認畫押。 “忠義伯,你好歹也是堂堂的三等伯爵,難道還想要對我屈打成招!”待回過神來,季長風放聲大叫。 林敬之聞言輕輕搖了搖頭,身形緩緩轉向了鐵門的方向,“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招是不招?” “這根本就不是本官做的,本官為何要招?……” 季長風話未吼完,林敬之便抬腿朝外行去,然后背對著身子,給那幾位內廠廠衛揚了揚手,示意他們可以開始審訊了。 侯光耀原本聽季長風不服,還想要多說幾句的,見林敬之直接下令讓內廠的廠衛開始挎問,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季長風分辯了半天,是想要盡量的拖延時間! 而這一點,已經被林敬之給看破了。到這個時候,他才曉得林敬之能在短短時間內,被皇上提拔為三等伯爵,并非運氣好,而是有真本事的。 想到這里,他突然心是一緊,先前自己耍了個小心眼,把三人合議捉拿季長風的事情,全部推到了林敬之的身上,此人不會記仇吧? “季大人,本官只說一句,如果你想你的家人無事,就痛痛快快的招認吧!” 留下最后一句話,侯光耀也不聽季長風如何回答,就加快腳步追了出去。 “吱呀,吱呀……” 隨著侯光耀走出鐵門,獄卒再次把門關上,同時那雙眼睛看到一名內廠廠衛,正一手拿著鐵錘,一手拿著鋼簽,滿臉獰笑的走向了季長風。 他心底一寒,連忙在內廠廠衛動手前,把鐵門關嚴。 大牢里的空氣實在太差,而且還陰森森的讓人心里篸得慌,所以林敬之一直快步走出牢門,這才停下腳步,深深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