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jié)
廟中大殿開放只有六座,除開巡按、緝察、司天等廟宇外,最大的正殿中人流最多、香火極旺,楊南入得廟中,只見怒目猙獰的神兵鬼將造像并列道旁,寬廣的大殿廣場上無數(shù)香爐中煙云正裊裊上升,如一片廣大仙云籠著真君廟頂。 ‘世有真君廟,再無他神,百姓可能一勞永逸、永享太平?’ 自設(shè)真君廟以來,什么山神水神、土地神道盡數(shù)廢去,世間神廟只存真君觀,就是青顏入世,也要托名真君廟下,但世間有神仙真的好么? 楊南心中淡淡閃過這個念頭,身旁老螃卻望著人來人往、洶涌不絕的廣場皺眉道:“區(qū)區(qū)一縣,怎的有這么多人?這下可如何進去?” 魚娘微微一笑,道:“我適才打聽過了,真君大帝車駕只在魚肚縣呆上一日,你們看,大殿之頂可不是昔日那輛天尊乘?” “咦,還是魚夫人眼力精明啊!”老螃抬眼望去,果見真君廟大殿飄渺煙云之中珠光玉光、無數(shù)瑞虹映成一片彩霞,那絢麗璀璨的光芒之中,赫然便是一輛八乘馬車,可不就是天尊乘? 楊南笑道:“廟前進不去,我們便從后門長驅(qū)直入,只要找到靈圣、蕭儒即可。” 真君廟后高墻林立,楊南拉著魚娘、老螃二人,棄了香燭等物,四顧無人之際只是往青石高墻一穿,一股靈光過處,瞬間便到了真君廟后殿之中! 老螃進得廟內(nèi),像是在自家庭院中行走,不僅大搖大擺,還弄出了巨大聲響,廟內(nèi)神兵鬼差聞得有人闖入后殿,立聲喝道:“來者何人?竟敢闖我道廟重地?” 老螃嘿嘿一笑,喝道:“大膽!還不去稟報你們廟主、靈圣真君一干人等,就說通天教主法駕已臨,還不速速出來迎接?” 身為真君鬼差,哪里還不知道通天教主是誰?數(shù)百鬼差愕然相對,望著打扮如凡人一般的三人疑聲道:“教主何在?” 老螃搖頭笑道:“枉你們身為真君弟子,居然還是這等rou眼凡胎!你們看,這不是小爺還是誰來?” 說話聲落下之際,楊南淡淡一笑,搖身化為本相,他身著七色道衣、腰系先天靈妙一氣葫蘆,頭懸造化珠、手執(zhí)拂塵,面容俊美無雙,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這模樣哪里是尋常妖怪能夠變化得出來? 眾鬼差見得楊南真身,齊齊拜伏于地,連聲叫道:“不知老爺駕到,小的等人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楊南淡然一笑,道:“靈圣又在何處?” 一名青面鬼差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回老爺?shù)脑挘婢诖蟮钪袨轸~肚百姓講**道,已有一個時辰,料來也快結(jié)束了。” 楊南微微點頭,道:“既如此,便等他講完道法戒律之后再喚他來見我!” 青面鬼差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殷勤的將楊南迎進寬廣后殿之中歇息,魚肚縣真君廟上上下下各司其職的掌筆、掌刑等執(zhí)事弟子聽得教主老爺居然也來了此處,頓時慌了手腳,一連串的奔進后殿參見,楊南不耐煩一一對答,只叫老螃站在殿外傳命不必多禮就是。 小小魚肚縣,一日之內(nèi)居然迎來了真君大帝和通天教主,魚肚廟主心中是又驚又喜,又愁又憂,生怕一個侍候不好,萬事休矣! 楊南與魚娘靜坐后殿上首處,隨意品嘗著鬼差流水價般送上的各式菜點,魚娘嘻嘻一笑,道:“夫君,枉那老螃大贊酒樓魚鮮味美,依我看,真正的大廚應(yīng)是在這真君廟內(nèi)才對。” 楊南笑道:“魚娘若是喜歡,便多吃一些也無妨,這些妖怪別的本事沒有,制些菜式倒還算中用。” 魚娘搖頭笑道:“我只想學幾個菜式,好烹制出來獻于夫君,我生平只是素食,萬般美味也于我無用。” 兩人說笑聲中,隨侍一旁的眾鬼差、各職官員暗自吁了一口長氣,上頭這位小爺雖說向來溫聲和容,但赫赫威名之下豈有虛士? 休管好壞,禮多人不怪,只要盡心服侍,必然無錯…… 眾小鬼正各自肚腸思量之際,后殿之中涌來一群道裝打扮之人,為首之人金面玉容、目露神光,腰間懸著一柄金色法劍,那模樣、那身姿卻與楊南一般無二,此人可不就是赫赫靈圣、巍巍真君、楊南的化身之一? 事隔多年,靈圣真君法力越發(fā)增長,雖及不得楊南如今圣人境界,卻也是大尊者的造化! 靈圣真君一見楊南昂然上座,頓時領(lǐng)著身后眾鬼差、衛(wèi)士、香童、侍女跪了一地,口中恭聲道:“靈圣拜見主人!” 世間能令靈圣真君一拜者,非通天教主莫屬,他這一拜,身后所有人俱都同聲道:“弟子拜見教主。” 楊南揮了揮手,笑道:“好了好了,講這些虛禮作甚?靈圣,多年不見,法力倒是突飛猛進,蕭兄也是功德圓滿、大有所成,咦……那是……???” 楊南望見下方人群之中一個白袍男子,不禁愕然一呆,那白袍男子急奔上前,口中只是笑道:“姐夫,你莫不是不認得阿玄了?” 第四章節(jié) 神游萬里! 這白袍男子面容清俊,頜下三縷長須,看起來年紀足有六十多歲,而且,他已不是人身,而是鬼身! 此時,他望著上首的楊南,露出又悲又喜的神情來,這面目前宛然便是昔日小小少年、儒家第二任教主方玄是也! 楊南心中一動,隨即知道了怎么一回事,他立起身來,走到方玄面前嘆息道:“百多年不見,阿玄你也老了……” 一入道門,前緣盡消。 楊南回山之后,人間之事與他再無關(guān)系,如今見到方玄垂垂老矣的模樣,更感到天道、歲月之無情。 方玄收住悲色,輕撫長須搖頭笑道:“姐夫,不是我老了,而是六道輪回乃凡人命數(shù),我歲滿九十而終,乃是善緣,若非養(yǎng)氣功夫,此刻只怕更老。” 楊南疑聲道:“阿玄既是功德已滿,為何不入冥府重新輪回?鬼身留存世間,終是不妥。” 方玄未及回答,一旁蕭儒卻上前拱手道:“教主容稟,蕭某任真君廟總執(zhí)掌已有百多年,罪孽已滿,前緣盡消,故而留下方玄接替我職,此事靈圣真君亦允,方玄也要積累功德,正是兩相情愿之事。” 楊南呵呵笑道:“原來蕭兄有意重入輪回,真是可喜可賀,這般說來,阿玄倒是好造化,此等好事,我自是樂于促成。” 蕭儒等人見楊南并無異色,當即放下心來,說起了這次靈圣真君巡游天下的緣故來。 百多年中,真君廟統(tǒng)管世間,可謂權(quán)柄赫赫、無人能比,上至朝庭,下至庶民無不是交口稱贊,真君戒律聞名天下,天下諸廟各自鎮(zhèn)守其地,天下遂得大治。 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的真君廟其實也頗為不易,九洲大地屢有魔人行兇,真君廟主也非個個善類,若是有半分差池,這顯赫地位便不復(fù)存在。 靈圣真君分身無暇,只好領(lǐng)著蕭儒等總廟官員巡游天下,一面查找魔人行蹤,一面整肅戒律,這一路行來,妖魔鬼怪降伏了不少,但門內(nèi)惡徒卻也不在少數(shù)! 楊南聽得如此,不禁皺起眉頭,道:“僅僅百年方過,我門下弟子居然干起了欺男霸女、橫行一方的勾當!人心似鐵、官法如爐,再森嚴的戒律若無人監(jiān)管也是無用,如此一來,倒要想個妥當法子……” 蕭儒苦笑道:“教主有所不知,能成一廟之主之人,皆是教主昔日舊部,他們個個倚仗資歷,故而才敢胡作非為,每座廟宇中的真君法相乃是泥胎石雕,哪里會管得到他們?有的更是上下勾結(jié)、瞞天過海,弄得一地百姓怨聲載道,不施惡懲,實不足以平民憤。” 楊南心中默然,絕對的權(quán)力使人絕對腐化,這句話從古至今都是名言,小小廟主自然不是圣人境界的出塵道心,手握生殺大權(quán)、威行一方之時,自然慢慢會變得狂妄大膽起來,真君廟雖立意極善,卻未必多行善事! 他思量至此,忽然展顏笑道:“我之律令,可不管他是什么王公貴族、舊部昔友,他們?nèi)羰且詾檎婢ㄏ嘀皇悄嗵ナ瘢阋箦e特錯了!” 靈圣真君正為此頭疼不已,聞言喜笑道:“主人莫非有辦法了?” 楊南微微一點頭,正容道:“靈圣,你乃萬民心念集成之神,既受萬民之念,為何不能身化萬念?這一身化千萬、分念歸無窮之道正是你應(yīng)有之神通,如今我們便一起聯(lián)手施展天聽分神大法,將天下每座真君廟都附上一縷神念,看看何人還敢胡來?” 靈圣真君生來特異,他本是尋常一枝紫竹所化身軀,受了萬民香火之后竟一發(fā)不可收拾,才有如今這般造化! 靈圣真君最強之處,便是神魂念頭,如今的他與昔日那滿身雜念大不相同,以正道心訣煉化萬民之念,這念頭不再是雜念、亂念,而是堂堂正正的善念、正念! 生而為神,公正無私! 換做旁人,自然做不到身化千萬、分念無窮的無上妙境,但對靈圣真君來說,卻不是難事。 楊南此刻想要做的,正是將靈圣真君體內(nèi)所蘊之億萬念頭分附于各處真君神像之上,若是每座神像上皆有靈圣真君念頭,若是哪處廟主多行不義,自可相應(yīng)制之! 楊南略一凝神,頭頂三尺空中躍出一尊身隨白芒祥云元神,這元神青衣怒目、威凌天下,一道白光過處,傾刻間與靈圣真君合二為一! 轟!!! 兩人同是一人,化身真身傾刻間凝結(jié)一處,兩人法力合在一處,顯露出一股恐怖無比的氣勢來! 靈圣真君身軀微微一顫,天靈迸出萬點金光,躍出真君大殿,向四面八方而去! 以我之身,一化千萬! 這千萬個念頭在楊南白芒祥云護持之下,若流星雨落、長虹經(jīng)天,在天際劃過道道唯美絢爛軌跡,每一個光點,經(jīng)過一處地界,便落該處真君廟神像內(nèi),千萬個光點,便是千萬座泥胎神像! 神游萬里,玄妙難名! 人身飛遁,一息不過千里,神念飛掠,卻傾刻間可入冥冥! 這一番玄妙之極的經(jīng)歷對靈圣真君和楊南來說都是一種錘煉無上法力之道! 楊南元神晉入至純至凈之境,借著靈圣真君萬點金光念頭,他如生就一雙通天徹地之法眼妙耳,一瞬間聆聽到了眾生的禱告之聲! 某處真君廟內(nèi),一名姿容秀美的宮裝女子正盈盈拜倒在神像之下,口中禱告道:“真君大帝在上,弟子柳荷受李家恩澤,千年修成人身,如今李家破敗在即,弟子大膽,欲要前去還他一段水露,此行吉兇難測,還請真君慈悲,為弟子指明方向……” 楊南挾靈圣真君一縷念頭附在神像之上,聞言睜開三生法眼看去,一瞬間便看透了她所說的前因后果! 一株柳樹,亭亭玉立,自然生長在天地中,歷經(jīng)風雷雨箭,忽有一日,衰敗枯萎,該處主人家見這青翠嬌美的柳樹垂垂欲死,不禁心痛之極。 于是主人家便將柳樹移往自己家院中,施以甘霖、細心照顧,千年過去,人事皆非,此樹得主人家照顧、靈氣滋養(yǎng),終是修成人身。 這柳樹修成人身之后,頗有法力,眼見施恩于自己的主人家風光不再、人丁零落,只剩一個困苦書生維持香火,于是便起了報恩之念。 但人妖不得結(jié)成眷屬,此乃真君戒律,若是相犯,不僅那書生會被妖氣襲心而死,神兵鬼將更是難以饒恕,所以,這柳荷才惶惶拜地相詢。 楊南略一沉吟,神像睜開雙眸,口吐真言,道:“有恩當償、其心可嘉,因果循環(huán)、正是天道,柳荷,念你一心向善,持身嚴謹,吾賜你靈葉一片,可護李家子弟性命,以全你償還甘露恩德之情,此番入凡,乃是報恩,而非叫你貪戀紅塵,切記切記……” 楊南眼中迸開一道金光,大殿廣場中一株靈樹應(yīng)聲落下一片紅色葉子,這葉子飄飄蕩蕩落到柳荷面前,葉面上‘和光同塵’四字熠熠生光,散發(fā)出一股勃勃生機。 柳荷開口求允,本來沒有指望真君大帝能有響應(yīng),如今耳中所聽、眼中所見俱是真君宏大法力,哪里還不喜出望外,她連連叩首道:“大帝慈悲寬廣,弟子感激不盡,弟子萬萬不敢貪戀紅塵,百年之后,定當再入門下,以求正道。” 楊南呵呵一笑,道:“千年修行,成道不易,望你好自警惕,你且去吧……” 這一縷念頭處置了一樁尋常廟主不敢定斷之事,不提此處廟主欣喜異常,楊南法耳之中卻又傳來嗚嗚哭聲,他睜開眼睛望去,卻見某處真君廟內(nèi),自己腳下跪著一個衣裳襤褸的男子,這男子對著神像連連叩首,口中泣道:“真君大帝在上,信男吳興一向樂善好施、多行正道,雖擁萬貫家財卻從不敢胡作非為,哪知短短數(shù)月,我竟然淪落到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境地,聽聞天道乃善,信男究竟做何惡業(yè),竟然遭此惡報?” 這吳興哭聲不絕,一股郁郁憂憤之氣沖天而起,楊南定眸看去,已將他前世今生看在眼中,這吳興說得半點不錯,他乃是本地大戶,一向積德行善、多行正事,可惜,他前世乃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強賊! 前世所殺之人,正是今世他施恩相報之人,就連他的妻兒老小也是因果之人,他縱有萬貫家財、一顆善心,卻改不了這種循環(huán)相報的因果! 楊南見他怨憤無地、郁郁莫名的模樣,只是手指一點,一股靈光如鏡般在他面前展開,他前生所造之殺業(yè)盡現(xiàn)人前,吳興眼見那惡賊強奪人財、刀逼人命、無惡不作、罪行累累的可怕模樣,不禁駭然止住哭聲,一時間再也說不出話來。 楊南微微嘆息,道:“前世之因,今世之果,輪回因果,眾生難逃,吳興,你今世累積功德,雖是家破人亡,但前生罪孽卻已償還,何必還如此憤怨難平?從此之后,再無磨難,你且好自為之吧……” 吳興眼見真君大帝顯現(xiàn)神通,望透前世今生,心中豁然開朗,只是連連叩首道:“大帝法力無邊,弟子再也不敢忿怨難平,從今往后,當一如既往、多行善事!” 楊南心中一笑,神念卻隨著靈圣那萬千念頭,一瞬間不知游遍了多少處地界,每處地界附了真君純凈念頭之后,終是真正應(yīng)了有求必應(yīng)、顯赫威靈的名頭…… 第五章節(jié) 蝶影何在? 天視地聽、無所不聞! 眾生禱告之聲、喜怒哀樂盡入眼中耳中,萬千紅塵氣象,皆入三丈道眼,這一番游歷,與往昔大是不同。 千萬個神像,如千萬雙眼睛耳朵,一齊望向世間、面對紅塵,這功德比起一城一地,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靈圣真君以身化為萬念,種種神妙情形實不可言盡,楊南神念一瞬間掠過千里萬里,游遍玄洲多少處山山水水,到得回過神來,依舊站在魚肚真君廟內(nèi)與靈圣真君攜手哈哈大笑,心中欣喜實不可言盡。 這身化萬念、一心如一妙法,除了靈圣真君,再也無人能夠辦到,楊南只是稍運神通,便將玄洲一洲真君廟盡皆附上神念,玄洲但有異狀,靈圣真君傾刻便知,處置起人間事來,自然手到擒來。 楊南將分念附像之法傳給了靈圣真君,正色道:“我將遠行海外,你替我鎮(zhèn)守人間,當多懷慎意,萬不可疏忽,待到功成圓滿之際,自然就是成仙得道之時。” 靈圣真君與凡人修仙不同,他修的是功德、煉的是念頭,往日借助眾生之力修煉正念善念,今日卻突出奇法,分散萬千念頭各自修行,待到每個念頭都強大無比之時,自然就是他成仙得道之日。 靈圣真君得了這身化萬念妙法,自然不需再辛苦的巡游天下,如今玄洲一洲已不必再去,其余九洲也可依樣畫葫蘆行事,他拱手笑道:“主人法力通天徹地,靈圣自當心向正道、力求圓滿。” 化身越強,真身法力更強,楊南有了彼岸真身這種可怕神通之后,更是看重三個化身的神通法力,兩人直如一人,此際自也不必多說,他拂袖一笑,道:“如此便好,你等明日便回南洲真君廟,我也該去了斷一番因果去矣。” 蕭儒拱手笑道:“教主法力無邊,我等佩服之至,不知什么因果,卻要你親自去了斷?” 楊南見得蕭儒,卻也不多隱瞞,將來尋蝶衣的緣故隨意說了一說,只是笑道:“蕭兄過獎,我尚未成仙,法力無邊卻不敢當,此番神游之間,正見一處地界名為花家溪,離此不過三十里地,遇花乃停,遇水則止,我落下沉江地界時正離花家溪不遠,怎料卻先到了這魚肚縣來見你們。” 楊南神游萬里,早已看遍玄洲一洲之地,其實,他那日落下之處便是沉江與花家溪交匯之處,花家溪、水家、水云清便是蝶衣! 只不過,這一世的蝶衣再非妖怪模樣,而是一個滿縣盡知的花癡! 生而癡花,戀戀難舍,這水云清愛花戀花、心地柔善,她年不過十六,卻在滿屋滿院之中栽種花草樹木,極少與人來往,大有與花終老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