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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總算有了讓司徒越高興的事。 秦五裹著斗篷進宮了,把今年的賬冊裝在匣子里,裝了十幾個匣子。 “親娘嘞,這就是金鑾殿啊?!?/br> “不是,金鑾殿在前面呢,這是朕寢宮的偏殿。把你嘴閉上,哈喇子流出來了。” “就是哈喇子把小的淹了,小的也高興。主子,您看看這地磚上的花紋,這柱子上的盤龍,干嘛把花瓶嵌進墻里面?里面能插花嗎?” 司徒越沒理他,左手翻著賬單,右手打著算盤,看了一會,對秦五說“把蠟燭撥亮一點。瞪的眼珠子就快出來了?!?/br> 秦五趕緊管住自己的眼珠子不在亂看,用一只銀針撥著蠟燭芯,“主子,小的估算了一下,您這屋子啊,花費了最少三萬兩銀子。這地磚要磨出來這種花,需要熟練的工匠干上一年,耗時費事,自然工價就高......怎么說也要工價五百兩,主要是因為地方大啊......” “耗時不是一年,是精通的工匠花了七年,用的是大理石和漢白玉,中間嵌著真金,在侍衛(wèi)的監(jiān)工下,二十人不分晝夜的干完的。就這么一個偏殿,外邊是的漆水是年年刷新,里面的東西十年不修一次,原因就在這兒。” “小的能問是什么時候鋪的地磚嗎?” “朕爺爺的爺爺那輩鋪的。” “您爺爺是老圣人,老圣人的爺爺是太祖他老人家,一百年了。小的能看看看帳子嗎?就摸摸是什么料子的?!?/br> “混著金絲編得,垂墜十足,一匹布百兩金。是朕叔父當皇帝那會換上的。你要敢摸,剁了你爪子?!?/br> “好東西,小的不摸了,件件不便宜,小的不敢摸了。話說回來,主子,地磚是您祖宗鋪的,簾子是您叔叔換的,這屋子里您置辦了什么?” “窮成朕這樣,還置辦什么?” “您不窮啊,看看賬本,您看看,多少銀子,照著您打成了人,能把你所有的寢宮擺滿,不是,是堆滿。今年因著您休養(yǎng)生息這回事,咱們的生意特別的好,沒有酷吏盤剝,沒有貴人勒索,這次咱們的銀子,光是分給東宮太子那邊,送了十五輛銀馬車,就地熔成水,全部流進模子,成了銀磚,放在菜窖里了。” “主子,咱們今年發(fā)了,不過,兄弟們老實交稅了。您能看到嗎?今年戶部送到國庫的銀子特別的多?!?/br> “銀子多,不夠花啊。再說,銀子多糧食不多啊。你讓商隊留意,在各地,看到了什么高產的野物,只要沒毒,帶回去種,能種就推廣開來。這事費心思一些,干成了,朕重重有賞?!?/br> “成。賬本給您放著了,小的這就回去,把您說的這件事傳給兄弟們,大家這是今年最后一次走商了,聚在一起喝個酒,完事了大家都各回各家了?!?/br> 司徒越揮了揮手,秦五披上斗篷,問司徒越,“您手里有錢啊,你打算置辦點什么擺在這兒,以后您子孫要是說起來,地磚是哪一朝的,柱子是那一朝的,說了一遍,就沒提到您這一朝,也怪沒意思的?!?/br> “哼,在寢宮置辦個物件算什么,要是朕的子孫在金鑾殿上說起來,哪一片地是朕打下來的,哪一種糧食是朕推廣的,哪一任官吏考核是從朕這兒開始的,比提起這些俗物更震撼人心,更能讓子孫記住?!?/br> 第132章 過年之前, 開始祭陵,上皇年紀大了,長途奔波就不適合他去,夠資格的就是司徒越和承岳, 承岳還是半瞎, 司徒越只好認命的穿上厚衣服, 也不讓人備馬車,直接帶上侍衛(wèi)一日三百里趕往孝慈縣。 祭品當地守陵的士卒已經準備好, 司徒越只需要去祭拜就可以了。第一日先去太祖陵,這附近陪葬著很多的開國功臣, 附葬皇陵對于臣子來說是一種榮幸。 司徒越順便在灑祭酒的時候多灑了幾杯, 還特意說明了是給諸位老大人的。 在哪兒停留了一天,第二日去了太宗陵,前不久這里駐蹕過上皇圣駕, 此時痕跡猶在, 司徒越整理了衣冠上前祭拜, 重點是給上皇的生母太宗生前親封的最后一任皇后和上皇追封的皇后額外多上了一炷香。 “求您二位保佑祖父長命百歲, 無病無災?!?/br> 接著是上皇的皇陵,這處皇陵的地宮還沒封上,但是元后已經在此處長眠很多年了。皇陵的后面是先敏太子一家的陵寢, 司徒越在先敏太子這兒耗了兩天的時間。 晚上,司徒越一個人跪在大殿里,徹夜燒紙, 因著是晚上,周圍陰森森的,幾只蠟燭,也不能照亮這一片地方。 “父王放心, 兒總有辦法查出當日真兇的。咱們全家不能白白的認了這個倒霉?!?/br> 說完再不說話,外邊開始下起了雪,洋洋灑灑飄了滿地,只覺得貢緞也抵不住這股寒冷。 可是司徒越想和先敏太子說說這些年的感想和心路歷程,但是話到了嘴邊才想起來,有些事就是夜半無人也不能出口。 先敏太子去世之后,他的形象在司徒越的心理變成了理想的父親形象,實際上,先敏太子并沒有司徒越想的那么高大光明,就是如今懦弱的承岳,也比先敏太子在性格上優(yōu)秀很多。先敏太子性格霸道。這一點從沒人懷疑司徒越是不是先敏太子兒子這件事就能看出來,司徒越的霸道是有淵源的。在司徒越的記憶里,似乎秦可卿的生母就是先敏太子奪回來的。 先敏太子和上皇也時常爭吵,那個時候,年輕的先敏太子知道大位在望,自己帶著一股藐視天下的氣概,上皇也疼愛他,一些不傷大雅的要求盡量滿足他,也養(yǎng)成了他跋扈的性格。但是做了很多年的儲君,對著臣下的時候,不自覺的給自己套上禮賢下士的殼子,東宮那天的大火,是發(fā)生在他和上皇爭吵之后,他氣呼呼的回到東宮,上皇隨即讓人傳旨禁足。據上皇回憶,父子爭吵不過是一件小事,但是上皇在爭執(zhí)的過程中想起了往日舊事,怒火升騰,因著幾件貢品,就對著兒子發(fā)了火趕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