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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伊拉里氏已是紅了眼圈,語帶哽咽,“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爺也不同我說,但我和側福晉私下猜著,怕是跟早些時候,爺受了汗阿瑪訓斥有關。爺犯了錯,心里不好受,我跟側福晉心里理解,勸不動的情況下,只好盼著過些時間,事情淡了便好了。” “可這么久過去,情況非但沒有好轉,甚至越來越糟了。爺整日整日的不說話,飯也不好好吃,只呆在書房里發呆,如今已經瘦得不成人樣,我們想叫太醫來給爺看看,但爺卻拒絕讓太醫診脈……” 伊拉里氏情緒激動起來,又跪到了云梧身前,“娘娘,按理說我這個做福晉的萬不該詛咒丈夫不好,但大阿哥的模樣,真的像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會去了……我和側福晉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厚顏求到娘娘您面前……求娘娘勸勸他吧!” 第53章 聽了伊拉里氏的話,云梧這才想起來,永璜在孝賢喪儀上被乾隆痛斥不懂禮數不知孝悌,之后他便郁郁寡歡,很快在憂懼之中去世了。 想到這,云梧心里一緊,她要管這件事嗎? 云梧有些猶豫,雖然她跟永璜不親近,但也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她還記得當年剛進宮,拜見福晉時見到的只有六七歲的永璜。而且若是沒記錯,永璜過世之后,乾隆將他追封為親王,顯然對長子的早早過世,乾隆應該也是痛心后悔的。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伊拉里氏,伸手想將人拉起來,“好孩子,我知道了,明日我便叫永璜進宮,問問怎么回事。” 伊拉里氏這才破涕為笑,她沒起身,而是給云梧磕了個頭,“謝娘娘!” 將伊拉里氏送走,云梧琢磨著這事要怎么管。直說肯定是不行的,說得太多也不好,畢竟事涉孝賢,還波及到儲位,以后乾隆許是會后悔,但如今孝賢剛走不過一年,誰知道乾隆是不是還在生永璜的氣? 他們父子之間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云梧心里有了主意,第二天便將永璜叫進了宮。 永璜早已成年分府出宮,之前云梧作為庶母自然需要避嫌,故而她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永璜了。如今一見,哪怕有了心理準備,云梧還是不由大吃一驚,“你媳婦兒進宮來與我說我還不信,你如今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永璜雖然因為要入宮覲見收拾了一番,但他雙眼無神,面色青黃,氣色極差,辮子里竟有了白絲,身體更是瘦得快要脫相,像是一陣風便能吹跑一般。 云梧總算是明白為什么伊拉里氏說得這樣嚴重了,她心驚不已,厲聲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就這樣子糟蹋自己的身子嗎!?” 永璜低頭不說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他的父親都厭惡了他…… 云梧見他這個樣子,不再多說,她早早請來了邵太醫候在一旁,此時趕緊讓邵太醫進來給永璜號脈。永璜不敢違逆以后的嫡母,只好老老實實讓邵太醫診脈,配合著回答邵太醫的問題。 看完診,邵太醫躬身回話,帶著幾分和顏悅色對永璜道:“大阿哥身子有些 虛弱,須得好生將養才是。” 云梧心中剛有疑惑,便見邵太醫暗中給云梧使了個眼色,云梧微一怔,將話咽了下去,對永璜道:“聽見沒有!?我這就叫邵太醫去你府里為你調養身體,你可不許再不將自己的身子當回事了!” 見永璜只是訥訥點頭,并不說話,云梧知道他這是心結難解,便只好道:“你也為你額娘想想!她沒得早,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你這樣不愛惜自己,這是讓她九泉之下都不安寧嗎?” 哲憫皇貴妃走時永璜已經記事,想起記憶中的總是念著他的額娘,心有觸動,他嘴唇動了動,終是應了下來,“……是。” 云梧稍松了口氣,“行了,你回去吧,若是你媳婦兒再進宮告狀你不好好,我可就要帶著你到你額娘靈前謝罪了!” 永璜雖是點了頭,但云梧知道,拿哲憫皇貴妃說事怕是只頂一時之用,癥結還在乾隆。等永璜離開,云梧才轉向邵太醫,“說吧,大阿哥究竟怎么樣?” 永璜一走,邵太醫神色才變得嚴肅,他對云梧說了實話,“若是大阿哥不再將養身體,壽數怕是剩不了一年了。” 饒是云梧早有心理準備,聽聞這樣的話還是不由心里一沉。她定了定神,“好,我知道了。還請太醫寫份脈案,跟我去見一趟皇上。” 邵太醫應下,“娘娘太客氣了。” 養心殿,乾隆正在批折子,聽見外頭通報說皇貴妃求見,不由有些詫異,這個點兒她來養心殿作甚? “你這是有事?”等云梧進來,乾隆免了云梧的禮,讓她坐下,想起了什么,“對了,養心殿西耳房的裝修,朕已經叫人挪到東耳房了,回頭你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不喜歡的。” 嬪妃侍寢時候不能留宿,云梧之前身為貴妃的時候會歇在養心殿西耳房,貴妃之下的妃嬪住后殿的東西圍房,東耳房則是皇后的地兒。云梧身份變了,住處自然也要換,她對乾隆笑笑,“多謝皇上,只是我今兒卻不是為著這事來的。” 乾隆見她神色不對,不由好奇,“出什么事了?” 云梧低聲答道:“早先永璜福晉進宮來見我,說永璜身子不適,卻忌諱行醫,托我勸勸永璜。我今兒 將永璜逮進宮里,一見著便嚇了一跳——人已是瘦得不成樣子,看著都叫人害怕。我連忙叫太醫瞧了瞧,結果情況著實不太好……”她停頓了一下,“太醫就在外頭候著,皇上叫人進來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