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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她回宮的時候,心不在焉,下了步輦跨過宮門門檻時絆了一下,差點摔倒。怡嬪剛剛在純妃面前受了憋屈,本就攢了一肚子氣,這時怒從心起,回頭一看陳貴人竟然嘴角帶笑,更是惱羞成怒——純妃也就罷了,現在一個貴人都不將她放在眼里敢笑話她了?當即便找借口以陳貴人不敬主位為由,要將陳貴人罰跪兩個時辰。扶著怡嬪的小宮女自然也沒能幸免,被賞了一個巴掌不說,還要被拉下去杖刑。 怡嬪心知自己不能說是沒事找事,但也是小事化大,嫻妃和陳貴人走得近,自然不會坐視陳貴人受罰,她迅速衡量利弊,避重就輕道:“勞嫻妃娘娘垂詢,是我身邊的宮女 犯了錯,我正打算略施懲戒,陳貴人心地善良,正給她求情呢。” 陳貴人瞪大了眼,顯然是被怡嬪睜眼說瞎話的功夫震驚了。云梧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將事情經過猜了個七八分,不過是怡嬪在純妃那受了氣,現在撒出來罷了,陳貴人大概率不是求情,而是被借機發作的其中一個。且看那個小宮女的表情,定然不是怡嬪輕松的一句“略施懲戒”,她轉過頭問陳貴人,“陳貴人,你怎么說?” 陳貴人張了張嘴,“……是,怡嬪娘娘要將鶯兒拉去杖刑……”她雖然不聰慧,也知道自己這時不該把怡嬪為難自己的事情再扯出來求公道,但她到底是沒怡嬪那個面皮謊說自己是給鶯兒求情,索性略去不言。 “杖刑?”云梧意義不明地看了怡嬪一眼,“meimei氣性不小,這還真是小懲大誡。” 怡嬪被云梧譏諷,心中憋氣,“嫻妃娘娘心善,想為鶯兒求情,妾自然不敢不給嫻妃娘娘面子,只是鶯兒伺候我出了差錯,若是不加以懲戒,這宮中豈不是沒有規矩可言?” “怡嬪meimei說的是,”云梧微微一笑,“只是皇后娘娘素來以‘賢德寬仁’治后宮,宮里的宮女也都是包衣家的好女兒,若是娘娘知道meimei動輒便要動用杖刑這種致人傷殘甚至傷人性命的刑罰,想來對meimei也是不利呢。” 怡嬪暗自咬牙,這是拿皇后威脅她呢! 她擠出笑來,“jiejie教訓的是,meimei謹記。” 陳貴人知道今天是逃過一劫了,松了口氣。也怪她自己不謹慎,剛剛她是想到了別的事才面露笑意,還真沒有笑話怡嬪的意思。宮女鶯兒更是撿了半條命回來,不住給云梧和怡嬪磕頭,“多謝嫻妃娘娘,多謝怡嬪娘娘……” 云梧低頭瞧著鶯兒,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就要在宮里受這份罪。不過如今的清宮還算好的,前朝那些民間選出的宮女才叫命如草芥,就是嬪妃,運氣不好也要給皇帝殉葬,到了姓愛新覺羅的當家,順治時也還有貞妃從殉,直到康熙十二年起,清廷嚴禁奴仆殉主,才算基本廢除了活人殉葬的習俗。云梧暗自嘆了口氣,每次這種時候,她都要慶幸自己沒穿成個命不好的。 未免怡嬪 回過頭再找鶯兒的麻煩,云梧對怡嬪道:“鶯兒既是不會伺候,那不如meimei將她予了我吧。我身邊這幾個不成器的,meimei若是有看得上的,便送予meimei,就當是我的補償了。” 怡嬪聞言嘴角一扯,若真是把嫻妃的人放在身邊,豈不是平白多了眼線?“jiejie這話太客氣了,jiejie調/教人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身邊的人哪有不好的,meimei可是眼饞得緊,只是meimei怎能奪您所愛呢?至于鶯兒,您能看上這丫頭,那是她上輩子的福分,meimei替她高興還來不及。” “那便多謝meimei割愛了。”云梧也自然知道怡嬪不會答應換人的請求,不過都是客氣話罷了,“放心,回頭我便讓內務府給meimei補上鶯兒的缺,定不會讓meimei吃虧的。” “那便謝過嫻妃jiejie了。”怡嬪面上恭敬笑著道謝,心中卻是狠狠記下了這一筆,嫻妃可真是愛多管閑事,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不成!不過是占了早早入宮的便宜,她可早就打聽的清楚,她一入宮,分的便是嫻妃的寵。自己早晚也是要封妃的,到時候再看她怎么教訓這個老女人! 怡嬪到底年紀輕,閱歷自然比不過云梧,云梧將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便把她的心思猜了個十成十。但云梧并不放在心上,這后宮里等級規矩森嚴,怡嬪想靠著圣寵壓過她這個先帝親賜的側福晉,先指望乾隆變成戀愛腦吧。 將行禮恭送儀仗的怡嬪放在腦后,云梧讓棗兒先帶鶯兒回到翊坤宮,自己則往寧壽宮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加油的評論都看到啦,真的特別感謝大家~鞠躬~ 第32章 寧壽宮一如既往的安靜,一進殿便聞到了永遠不變的檀香味道。皇貴太妃身邊的英嬤嬤迎了出來,“嫻主兒來了。” “英嬤嬤,”云梧笑著沖她點頭示意不必多禮,“我來看望皇貴太妃。” 英嬤嬤低聲回道:“皇貴太妃午歇還未醒呢,嫻主兒是在偏殿等等,還是等會兒再來?” 云梧知道皇貴太妃是有午睡的習慣,可是若是按照平時入睡的時間算,到現在還沒醒,未免也睡得太久了。她有些奇怪,也壓低了聲音問英嬤嬤:“如今已經是這個時辰,皇貴太妃還未醒?這幾日都是如此?” 英嬤嬤點頭,“近來皇貴太妃精神頭似乎不太好……” 云梧眉頭皺了起來,“請平安脈的太醫怎么說?” 英嬤嬤同樣露出了擔憂無奈的表情,“這旬日請脈的日子還沒到,不過兩日后便是了,皇貴太妃總說等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