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李杜康的故人
在等待的同時,沐朝久的感知已經繞過了靜,悄悄摸到了街道的盡頭。 街道盡頭的馬車比普通的馬車要巨大許多,那簡直就是一輛攻城的戰車——兩匹被馴化的重踏矮馬被皮質的馬籠頭束縛著,從黑色獸皮中露出的材質推斷,那馬籠頭的內部是由鋼條鞏固而成型的。 使用鋼條是為了防止重踏矮馬將馬籠頭撐破,它們的力量一旦爆發出來,可以輕易沖破十頭森林狼的包圍圈。 也不知道鋼條做成的馬籠頭能不能限制住它們,不過用上較為結實的材料,也總會讓車上的人比較放心。 王都中的富貴人家在出門的時候,乘坐的馬車一般會有兩種種類,如果是用作代步短程路途的工具,那么車廂上拴的應該是威風堂堂的純種高原馬。 重踏矮馬是另一種選擇,它雖然外貌猙獰,四肢粗短壯實,速度硬傷,觀賞性不如純種高原馬有排場,但是重踏矮馬的耐力、力量和穩定性是遠遠高于純種高原馬的。 所以,很多富人在出遠門時,會選擇用重踏矮馬拉上像是房間大小的車廂。重踏矮馬在前進時穩定有力,很少有顛簸,車廂上的人們在其中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受到影響。 但是,靜的馬車還不只是擁有這些。 車廂的輪子布滿了鋼釘,輪子厚重,厚度應該是普通馬車車輪的兩到三倍。車輪加大加重可以讓馬車重心下降,在高速行駛時不容易側翻。但是一旦翻了,也很難恢復原樣。 車廂外部上有些一層圖騰式的花紋,那是一個定裝在馬車上的防護魔法,至少可以抵擋泥石流從懸崖上墜落程度的撞擊。 沐朝久之所以能在黑夜中判斷那魔法陣的紋路走向,是因為車廂的花紋上有用一層金箔包裹著。 裝飾那馬車的手藝人一定是當之無愧的大師,魔法陣的紋路被覆蓋后,金箔又將紋路給用凹陷的痕跡展現了出來,而且這并沒有影響魔法陣在運行時的魔力流動。 沐朝久感知到魔法陣可以正常運行后,驚訝不已。除非在貼上金箔時憑著記憶力重新勾畫紋路,并且在貼合金箔與車廂的縫隙時,留下魔法流動的空間,否則作為裝飾品的金箔會把魔法陣全部堵住。 也就是說,金箔是在馬車外表凸出部位緊密結合,而在凹處虛貼,給魔法流動留下了足夠的通道。 這輛馬車得多值錢啊? 沐朝久很輕易就判斷出來,靜不是來純白鎮中尋找旅店的,她在車廂上就可以住得很舒適安全,沒有必要在大晚上的到處溜達找一個消費住宿的地方。 和預料中的無差,靜拒絕了沐朝久的幫助。 她的禮節與眼睛里的高傲不成正比,一板一眼地說“麻煩你費心了,但是我并不打算在鎮子里過夜。游玩在下午已經結束了,我必須加快速度,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沐朝久尷尬地笑著“原來靜女士是已經要離開了嗎?真是讓您見笑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耽誤了您的時間。真是抱歉,在下并沒有看出您急著離開的意圖,請原諒我的魯莽。” 沐朝久正在瘋狂暗示,暗示對方“閑情雅致地待在深夜而空靜的街道中”這件事情的詭異性。或許靜會自己把緣由說出來。 沐朝久也不好去直接了當地問“你大晚上在這干啥呢”,被拒絕回答后就不太好了。 然而沐朝久還是沒有得到自己的答案。 “哼。”靜不做回應,她轉移視線,顯然是對沐朝久失去了興趣,于是繼續去凝視杜康酒館。 像是沐朝久這種小角色,她早已經見怪不怪,見到她一身的繁華富貴而上來套近乎的,在哪個地方都不會少。對付這種人,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去理睬,知趣的就會離開。 小角色一般都會精確地去觀察她那種人的臉色。 的確如此,沐朝久正在思考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么。是當即告辭,蹲在暗處觀察,還是說繼續死皮賴臉地套話呢? 正在糾結的時候,靜突然問沐朝久“喂,我問你,這個地方剛剛發生了火災嗎?有沒有出現傷者?” 沐朝久驚呼,就差沒把“哇嗚”一聲給浮夸地表達出來了“您居然知道這里發生了火災,我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準確信息。雖然內部火焰很大,但是卻沒有驚擾到街道上的居民,這場火災簡直就是奇跡一類的東西了。” 沐朝久微笑,瞇著眼,不讓對方從自己的表情中看出太多東西“您的消息很快呢。” 靜回答道“我白天有在鎮子上逛過一圈,當時還在酒館中休息來著。僅僅是幾個小時后,它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發生了什么。” 邏輯上倒是沒什么問題,事情是真是假,就要繼續去判斷了。沐朝久很傷腦筋,他不太想去動腦,畢竟會傷頭發。 沐朝久有時會覺得,當個傻子挺好的,頭發烏黑濃密,不加任何特效。 “原來如此。”沐朝久點點頭,“看來是多虧了您的福分,火勢最后被控制了下來,傷者已經送到了距離最近的大都市里,現在應該在接受治療吧。” “他不會有事吧?” “您指的他是誰?傷者有好幾名呢,您在指哪一位?”沐朝久相當于在問——喂,女人,你怎么知道傷者只是一個“他”,而不是“他們”。 名為“靜”的女人身上都是破綻,沐朝久必須要想辦法觸碰她的身體——當然,不是什么邪惡目的的觸碰——試探出藏在她身體里的東西。 她或許是一名結界師,也可能是一名劍圣。 沐朝久猜測,襲擊者至少有兩人。無法確定是否有火屬性魔法師加入,但是結界師絕對有在襲擊者的列表里。 “別人和我沒關系,我問的他指的是杜康酒館的老板。李杜康對吧,我和他是老相識了。”靜的話讓沐朝久在原地呆了好久,“我是他的女兒。” 沐朝久收回剛才的話,眼前的女人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破綻。她所說的邏輯合情合理,沐朝久的理論邏輯全部成了笑話。 李老頭,你不是說你沒有子女,打了幾十年老光棍了嗎? 現在女兒出現在了這里,不會是什么時候欠下的風流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