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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乾默然看著那琉璃毫,半晌問道:“不是批命人?” “世人皆說批命人是上天的寵兒,是能將名字刻在長夜星罡上的人。”晏君行轉了轉手上的琉璃毫,不屑嗤笑道,“違背自己的誓言,背叛了賦予他們降生的意義,批命人有什么高貴的,還不如我淵族來得坦蕩。” 見傅斯乾長久不語,只看著琉璃毫,像是頗有興趣的模樣,晏君行便不怎么在意地把那琉璃毫往他的方向一扔:“不是批命人,這玩意兒我用不了,所以什么逆天改命推算命格,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傅斯乾的記憶中有關于琉璃毫的片段,那時他身邊也跟著一個批命人,一個真正的批命人,好像是叫千攸梧,時間太長,他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那人是一眾批命人中極為出色的一位,享有絕對的話語權。 傅斯乾端詳了一會兒,沒看出什么名堂,又把這玩意兒拋給了晏君行:“不是在說你怎么知道上古時期的事嗎,怎么扯到琉璃毫上了。” “這不是北海戰神您先提起琉璃毫的嗎?”晏君行攤攤手。 傅斯乾一滯,這“北海戰神”的名號聽起來略微中二,總讓他覺得和晏君行那“三公子”稱號有的一拼,一聽就渾身別扭。 沒等他說話,晏君行又道:“不過也確實與琉璃毫有關,雖然沒辦法使用,但我從上面看到了上古時我的老祖宗留存的記憶,其中就有關于北海戰神,也就是你,和無垢城混世魔頭的事。” 傅斯乾狀似無意地問:“什么事?人間有情人的□□?” 晏君行:“……” 你特娘的能不能少秀一下?還沒完沒了了。 “我能看到的不多,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拼湊起來大抵就是封淵之戰后,你不知怎么發了瘋,又掀起了誅神之戰,把漫天神佛都殺光——” 傅斯乾打斷他的話:“停停,這些不用看都知道,記載的流傳的少說也得有幾百個版本,直接說重點吧。” 晏君行:“……” 傳說北海戰神高貴冷漠,面前這玩意兒是誰?! 晏君行咽下這口氣,順著他的意思說起來:“誅神之戰不久后,封止淵就復活了,將批命人都殺光了,然后去了榣山渡滄書齋,把化名為霂書先生的千攸梧給——” “等下!”傅斯乾突然出聲,“你說千攸梧?” 被打斷話的不悅煙消云散,晏君行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趣:“怎么,你認識這人?” 傅斯乾擰著眉點點頭:“千攸梧好像是我麾下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晏君行撫掌大笑,眉目間盡是一股看透荒唐的唏噓,“虧你作為北海戰神,也是一個被人擺布的棋子,我今日才知,那封止淵喜歡上你真是瞎了眼了,那封淵之戰真應該是封‘冤’之戰!” 傅斯乾臉黑了一層,他現在最不能忍的就是被人質疑他和封止淵之間的感情,但晏君行明顯知道一些他想知道卻不知道的事,他只能壓著怒氣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晏君行看向他的目光滿是同情,聳了聳肩,惡劣道:“沒什么意思,只是這戲太有意思,我突然不想和你聊下去了。” 一直都是主動切斷話題的傅斯乾:“……” 見他吃癟,晏君行心情更好,還好心好意地安慰他:“別太在意,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你都做完了,都是千百年前的舊事,現在翻出來也補救不了了。” 傅斯乾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要補救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這三公子可真是安慰人的一把好手! 過了會兒,晏君行突然開口:“我想了一下,有件事還是可以說出來叫你開心一下的,當初封止淵找到我老祖宗,不知怎么幫他取得了使用琉璃毫的能力,還要他寫個故事。” 傅斯乾支起耳朵:“什么故事?” “琉璃毫大概真有撰寫生靈萬物命途的強大力量吧。”晏君行不無可惜地感嘆道,“還能是什么故事,當然是給你世世輪回,然后殺你個千八百遍。” 傅斯乾表情一僵,腦海里冒出一個片段:他站在高樓大廈上被封止淵掐住脖子,那人惡狠狠地說著“你永遠都逃不掉,這是你欠我的”。 晏君行驚奇道:“你怎么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樣,后半句我隨口胡謅的,難不成是真的?他真的殺了你千八百遍?” “……” 傅斯乾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殺過千八百遍,但從那片段推測,十有八九是殺過的,至于殺了多少次也不確定。 晏君行像聽到了什么笑話般,笑得前仰后合,活像要抽過去一般。 傅斯乾重重哼了聲:“笑一會兒得了,別把自己笑死,不過你今兒個是吃錯藥了嗎?怎么會這么好心,把這些事告訴我。” 笑聲漸漸停下,只剩下短促的喘氣聲,晏君行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就當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兩廂無言,傅斯乾想起晏君行策劃這一切的動機,大抵眼前這人,已經做好了用生命去復活珍愛之人的打算。 這樣看來,他倒是極為幸運的,雖然正邪大戰與封止淵因誤會交手,但好歹他們兩個都好好活著,不必陰陽兩隔,還能一起在世間走下去。 一想起這個,傅斯乾心里就酸澀得難受,一抽一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