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臭小子，可真是個死性子。

    *

    晚上七點半，梁寒準時到家，先用手機控制打開內鎖，再用鑰匙開了門。

    沒在客廳看到俞木，梁寒心里一涼，急忙喊了一聲，“老師？”

    他下意識掏手機看監控，聽到廚房門打開的聲音又趕緊把手機按黑藏起來，見到俞木人之后，才松了口氣。

    “回來了。”俞木幫他把大衣脫下來，拿過梁寒手里的包放在玄關的柜子上，狀似無意地說，“剛才我想下樓倒垃圾，可這門就是打不開，我還以為鎖壞了。”

    他對梁寒說，“我本來要給你打電話問問怎么回事，結果你一回來，這門又能打開了，真奇怪。”

    梁寒渾身一僵，而后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回他，“這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在門里設置了內鎖，今天出去的時候把內鎖鎖上了，所以你才打不開。”

    他這樣說，便算是有意在強調他是故意不允許俞木出去了。

    俞木手上頓了頓，抬眼看梁寒，笑了，“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不找開鎖公司了。”

    他拉梁寒進來，“先換身衣服吧，我煮了冰箱里的餃子，待會一起吃。”

    梁寒愣愣地被他拉著，又聽俞木問，“要吃蒜嗎？我搗點兒蒜。”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沒處使，梁寒只能被俞木牽著鼻子走。

    他悶悶回了一聲“吃”，就進屋換衣服去了。

    等到出來的時候，俞木已經把煮好的餃子端上了桌，正抱著蒜罐子搗蒜。

    梁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眼看向俞木，發現對方也正在看他，目光溫柔，滿含了情意和包容，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厭惡和責備。

    然而就是這樣的目光，叫梁寒感到越發自卑和內疚。

    他抿了抿唇，別過視線，手也蜷縮在桌子底下，像做錯事的小朋友，不說話。

    俞木把蒜末分別倒進兩個人的醋碟里，拿起筷子，伸過去輕輕敲了敲梁寒的碗邊，哄小孩一樣笑道，“喂——梁小寒，回神了，吃飯了，再不吃飯就要被偷糧食的小老鼠吃光了。”

    梁寒這才回神，聽清俞木話里的調侃，冷白的臉迅速爬上紅暈，一直紅到耳朵尖兒。

    他這才拿起筷子開始吃餃子，一個接一個囫圇吃下去，都沒嘗出什么味道。

    “慢點吃。”俞木盯著梁寒的模樣，直發愁。

    他說，“小寒，你心里有什么話都可以和我說，我以前是你的老師，現在是你的愛人，我們兩個人不需要有藏著掖著的事兒，很多事情說開了就好了，沒什么是過不去的。”

    因為一天沒吃飯，現在驟然吃了這么多，梁寒的胃里一個勁兒地翻騰，聽到俞木的話，他停了筷子，面上紅暈褪去，只余蒼白和慘淡。

    “老師，我吃飽了。”他起身，“今天有點累，我去洗個澡，先睡了。”

    回到臥室，梁寒倚著門呼出一口氣，頹然地捂住自己的臉。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

    老師表現的太平靜了。

    明明看了那種血腥的視頻，明明應該清楚了他是個怎樣的人，可從昨天到現在卻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對他說過。

    而且剛才他的話已經說得那么明白了。

    是因為我鎖了門，所以你才出不去。

    ——我想把你關起來。

    可是老師對他的態度卻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依舊在包容他，關心他。

    為什么不發火？

    為什么一直隱忍？

    為什么不像凌然那樣歇斯底里地指責他是個殺人犯，是個人渣？

    懷疑和焦慮的情緒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致使梁寒整個人都處在巨大的矛盾中，幾乎夜夜難眠。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梁寒從一開始的鎖著俞木，到后來把他的手機沒收，電腦斷網，一步一步地試探俞木的底線。可俞木還是從來都沒有表現出過任何不耐的情緒，也沒有說過要逃走，要離開他的話。

    有這樣的結果，梁寒本該是高興的。

    可相反，他的精神越來越衰弱，臉色越來越差，胃口也越來越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俞木看著這樣的他，越發心疼，但他也知道，離著梁寒爆發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他最近已經在樓下看到了民警，表面上是在調查這棟樓的住戶，實則應該是過來調查梁寒。

    與此同時，梁寒的公司內部也出現了問題，還有曾經雇傭他的人被政、府查處，連帶著把他做的那些事也翻了出來。

    就像整個世界都在加速崩壞一樣，劇情逐漸被推向了既定的結局。

    時間推向冬至，B市下了第一場雪。

    梁寒故意把車停在了小區外，自己一路迎著雪走到了四號樓樓下，瘦削的臉凍得沒有血色。

    上了六樓，他用手機開了內鎖，卻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用手敲響了防盜門。

    俞木打開門，見著梁寒單薄的穿著和被雪水浸濕的烏發，埋怨道，“你怎么穿的這么少？外面那么冷，要是凍感冒了……”

    整個人被擁進冰冷的懷抱，俞木愣了一下，心臟瞬間揪緊了。

    他關上防盜門，回抱住梁寒，嘆了口氣，時隔一個多月，再次提出了那個請求。

    “小寒，我們談談吧。”

    第167章 被家暴的小可憐　重啟25（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