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無情應似我》 作者:哀藍 文案 大魏的鐵騎踏破皇城那日,到處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暴君戾將皇室盡數屠 殺,卻唯獨留下了那身嬌體弱雪膚花貌的小皇后。 注: 1年齡差大,男主比女主大二十歲; 2完全架空,男主是真暴君; 3謝絕人身及ky。 內容標簽:情有獨鐘 因緣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溫離慢,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她是暴君一生摯愛。 立意:愛和給予都是快樂的。 ========== 第1章 (初遇。) * 狼煙滾滾,殺聲震天,大趙皇宮中人人自危,宮人們收拾了細軟瘋狂逃竄,只盼著能在大魏鐵騎踏破都城前逃出去,后宮的妃子們一片尖叫哭喊,卻再得不到宮人們的畏懼,往日伺候她們任她們生殺予奪的宮人們,此時都化作了貪婪的餓狼,什么尊卑什么貴賤,此時都是喪家之犬,分不出個高低。 “大魏殺進來了!大魏殺進來了!” “快逃啊!” 有幾個抱著裝滿金銀首飾的妃子還被宮人們推倒,大家蜂擁而上,將那些寶貝搜刮一空,那妃子哭得涕淚橫流,也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跟著人潮向著宮門口方向奔跑。時不時有人摔倒在地,也無人去扶,都卯足了勁兒往外逃竄,只怕自己落入大魏鐵騎手中,連命都保不住。 至于趙帝……為了自己活命,宮人侍衛們都在四處搜尋他的蹤跡,想要將他擒了獻給魏帝,以換取自己的活路,誰知這位平日里驕奢yin逸貪圖享樂的皇帝,此時已嚇得瑟瑟發抖,竟是換上了個小太監的衣服狼狽逃竄,慌不擇路之下,竟闖入了皇后寢宮,此時正躲在皇后的床下抖得體似篩糠。 “女郎,宮里的人都逃了,咱們也逃吧!” 一個圓臉蛋的宮女面露焦急道。 坐在殿中正在讀書的女郎身上并未著與她皇后身份相符的皇后朝服,而是簡簡單單一身鴉青色衣裙,烏發雪膚,瞧著比其他美人兒,膚色更要雪白一些,簡直宛如冬日的冰雪,純潔干凈。她聽見圓臉宮女這樣說,慢慢抬起頭來:“逃去哪兒呢?” 那圓臉宮女叫主子這樣一問,頓時卡殼。是啊,天下如此之大,能逃去哪兒呢?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再去另一個牢籠罷了。“可是女郎,聽聞那魏帝,性情暴虐嗜殺,無情殘酷,先頭被吞并的齊、燕、陳、宋等國,幾乎叫他把城都給屠了!皇室中人更是一個都不得存活,女郎若是不逃,豈不是、豈不是……” 她說著,眼淚都要落下來,在她瞧來,女郎是世間最好的女子,奈何一生凄苦,被困在這趙國皇宮,皇宮金碧輝煌,于女郎而言卻是牢籠,女郎一天快活日子都沒有過,若是就此香消玉殞,她怎能不心痛? “沒事的,青雀,不要怕。”女郎沖圓臉宮女輕聲說,“趙帝比之魏帝更不堪,魏帝驍勇善戰,殺伐決斷,叫他一統天下,也不見得便是壞事。至于我,我本就是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只是苦了你,要陪我留在這里,若是你怕,便自己逃命去吧,無需管我。” “女郎這說得是什么話!青雀就是死也要陪著女郎!”青雀抹了把眼淚,恨恨道,“女郎說得是,趙帝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若不是他,女郎也不會——” 女郎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書本上,她想,若是待會兒難逃一死,總得先將這本書讀完,免得到了地底下還要掛念。 青雀嘴上說著不怕,實則還是怕的,她今年也不過才十八歲,對傳聞中的暴君魏帝更是畏懼無比,其實又何止是她,便是民間小兒,提及魏帝名頭也會嚇得不敢哭泣,那位可真真是個嗜血好戰的暴君,手頭過的人命怕是比常人吃的米都要多。 青雀開始四處尋找有沒有能當武器的家伙,她們這金鳳宮并沒有什么寶貝,布置的清冷簡單,宮人們也大抵知道,因此去各宮搜刮寶物時,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金鳳宮,誰都知道住在這里的皇后娘娘是個不知道有幾天好活的病秧子,又不得趙帝寵愛,如今金鳳宮的宮人們已經逃得差不多了,惟獨青雀忠心耿耿,不肯離去。 至于那個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的趙帝,無論青雀還是女郎,都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趙帝撅著腚抱著頭,宛如縮頭烏龜,城破前一秒他還在左擁右抱欣賞一群裸著身子的美人兒縱情歌舞,下一秒城破,美人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他勒著嗓子喊也無人應答,甚至還有狗膽包天的宮人想要將他捉起來獻給魏帝求功,趙帝也是腦子轉得快,殺了一個小太監,扒了對方的衣服換上,奈何他腦滿腸肥,終年沉浸于酒色,體型足足有那小太監三個大,是以這太監服穿在他身上漏洞百出,只他也不以為意。 如今一路逃至皇后所住的金鳳宮,趙帝才逐漸緩過來。 他趴在床底,貪婪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坐在桌邊讀書的女郎。 女郎姓溫,閨名離慢,乃是大趙世家溫家嫡長女,自幼生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連天仙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只可惜她打娘胎里帶著病,生有心疾,也正因此,她的膚色比尋常的美人更加雪白,又飽讀詩書,氣質出塵。 趙帝只見了一眼,便把人給弄進了宮,這仙女般的人物,自然是要捧在手心的,奈何這位女郎,生得宛如天山上的冰雪清麗絕俗,性情亦是冷若冰霜,入宮兩年,趙帝不曾見過她一個笑臉,又不會逢迎討好,再美又有何用?終究比不得嬌軟嫵媚的解語花,是以熱乎了一陣子后,趙帝便不再來金鳳宮。 連帶著宮人們也捧高踩低,不將她這個掛名皇后當回事。 說起來,自她入宮,趙帝還未曾幸過她,他雖是能做她父親的年紀,卻與溫家那位剛過而立之年不久卻仍然保持俊秀外表的國公爺不一樣,趙帝懶惰好色,恣睢貪婪,一雙眼睛更是因為縱欲過度而顯得渾濁泛黃,常年布滿血絲,大婚當晚,他便要幸這個比自己小了二十歲的女郎,誰知她卻淡然平靜,絲毫不為所動,喜怒哀樂全無,宛如畫上的人像,不是石女,勝似石女。 趙帝便命人給她灌了藥,以在她身上取樂,誰知那藥剛灌下去,她便發了病,險些死去,這才知曉她天生便有心疾,根本碰不得這烈性藥物,沒辦法,趙帝只得眼不見為凈,將她關在這金鳳宮中,不許她出去,也不許外人進來。 但這女郎卻絲毫不在意,算起來,趙帝也有快兩年不曾見她了,兩年前的女郎十五歲,容貌略微有些稚嫩,如今十七歲的女郎,愈發出落的盡態極妍,稱一句絕世美人也不為過,他眼瞧著今日是要死了,可這樣的美人,還是自己的皇后,難道要她落入魏帝之手?! 趙帝從床下爬了出來,青雀正找到一根掃帚,過來就瞧見那喪家犬般的趙帝從床底爬出,氣勢洶洶地朝女郎撲來! 口中還說:“你是寡人的女人,寡人總不能便宜了那魏帝!今日便是死,寡人也要做個風流鬼!溫氏,還不過來伺候寡人!” 青雀氣得滿臉通紅:“不許靠近我家女郎!” 趙帝體型肥胖,又是成年男子,青雀如何招架得住?登時被趙帝一腳踹開,腦袋磕到了柱子,瞬間暈厥過去。 正在讀書的女郎仿佛這會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她用極為平淡的眼神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雀,又看向朝自己撲來的趙帝,平靜道:“你看起來很可憐。” 趙帝猛地停了下來。 “橫豎要死,死得有尊嚴一點不好么?”女郎淡淡地說,又將手上的書翻過一頁。 趙帝看著她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對生死毫無畏懼,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你不怕?那魏帝可不是什么憐香惜玉的人,你若是想靠這副容貌得他憐惜茍活性命,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那魏帝,可是個手刃親父與兄弟的惡鬼!” 女郎突然抬起了頭,半晌,道:“你好吵。” 趙帝見無論自己說什么都無法激起她一絲一毫的情緒,愈發惱怒,刷的一下拔出了鑲嵌了無數寶石的匕首,這匕首是他帶在身邊,本來決定自裁免得受辱用的,可他高估了自己,因他根本怕死得很。“不管怎么說,你都是寡人的女人,雖然寡人與你并無夫妻之實,卻終究有著夫妻名分,寡人今日注定要命喪于此,也不舍得你活著受辱!寡人先殺了你,再自殺!” 女郎終于有了點情緒上的波動,她微微蹙起眉頭:“你真的很吵。” 她的這本書還差幾頁就讀完了,為何此人一直吵鬧不休? 趙帝見自己舉著匕首威脅要殺她,她都波瀾不驚,那個如此忠心于她的宮女倒在地上生死未知,她也無動于衷,難不成這女郎當真是如傳言所說,天生不懂七情六欲,是冰雪做的人兒? 若真不是人間應有的人物,那更是要陪著自己一起死才是! 他高高地舉起匕首,朝女郎刺去,因為這心中殺意,面色也顯得格外猙獰可怖,配合著他這張滿是肥rou的臉,令人作嘔。 而女郎仍舊讀著書,似是絲毫不曾察覺,眼見便要上演一場紅顏薄命的戲碼,說時遲那時快,自雕花窗棱外射入一支弩,那弩破空而來,帶著凌厲的血腥氣味,正中紅心,一擊爆頭! 污濁的血濺了女郎一身,甚至還有些許滴到了書本上。 第2章 (驚奇。) * 女郎微微皺眉,她的書被弄臟了。 宮門被人一腳踢開,自外面走進來一群高大魁梧訓練有素的男人,帶著冰冷的血腥氣與殺機,尤其是為首的那一位,身長八尺有余,身形頎長偉健,頭戴玉冠,身著甲胄,手中提著一把長劍,劍尖滴滴拉拉的都是血,他身側的人則捧著一把鑲嵌了許多寶石的□□,顯然方才那支破窗而入的弩,便出自此人之手。 女郎平靜地與他四目對視。 男人生得極為俊美,只是第一眼見到他的人,是決不會看到他容貌的俊美的,而是他那雙微微泛著血紅的眼眸,以及眉宇間抹煞不去的戾氣,女郎即便久居深宮不得自由,也常聽宮人談論那位令人毛骨悚然的暴君——即嗜殺成性的大魏皇帝。 其單名一個戾字,據說生而長齒,是為鬼子,為先魏帝所不喜,連帶生母亦遭其連累,遂為其取名為戾。 戾者,罪也。 以罪子之身于十六歲手刃先魏帝,同年誅殺十七名兄弟。此后更是親自率兵攻打諸國,諸國王室無論婦孺盡皆斬殺,所到之處哀鴻遍野,從不留活口,常令士兵屠城以取樂,嗜血好戰,偏又用兵如神,擅使奇謀,賬下又有一眾驍勇善戰的大將與多智近妖的謀士,仿佛此人天生為戰爭而生。 趙國,是最后一個被滅亡的國家。 天下中原分七國,齊、燕、陳、宋、楚、趙、魏,其中趙為主國,余下六國附屬,奈何百年過去,作為主國的趙國早已滿目瘡痍,趙帝荒yin無道,窮奢極欲,民間怨聲載道,彼時六屬國中,魏國并不強大,甚至隱隱有為楚所吞并之勢,直到戾即位。 他花了十幾年修生養息,讓幾要淪為他國奴隸的大魏脫胎換骨,兵強馬壯。而今年他已三十又七,僅僅花了七年,便吞并六國,統一天下。 可謂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蓋世梟雄。 “官家,想不到那趙帝宮中,竟還藏著這般絕色美人!”一個虬髯漢子大聲道,“他娘的,這老不死的還真會享受!” 女郎卻想,魏帝同趙帝,不是差不多的年歲么? 這想法也只在她腦海中轉了一圈,隨后便趨于平靜。 別說那虬髯漢子,便是其他諸將,也為女郎絕世的美貌所迷,這女郎著實是世間難見的絕色,男人見了哪有不駐足的?只是眾人也知曉,這樣的絕色,也只有官家才受用得起,因此并不敢多看,不過這女郎也是稀奇,他們一路殺進來,所見到的人無不體似篩糠跪地求饒,惟獨她,竟還能安心讀書,仿佛比起性命,那頁沒讀完的書更重要些。 這些年跟著官家南征北戰,見過的各國佳麗不勝其數,什么小家碧玉金枝玉葉,見了官家,都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份兒,沒人能不懼怕這位史上最可怕也最嗜血好戰的帝王,他有著驚世之才,卻又自負傲慢,從不將他人的死活放在眼中,天生以殺戮為樂,仿佛他降臨到這個世上,便是為了鮮血而生。 也不是沒有故作堅強的美人做出寧死不屈的架勢,奈何官家并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美人的血和普通人的血一樣,都是溫熱的鮮紅色,看到過官家殺人的人,絕不可能不畏懼。便是他們這些跟隨關鍵多年的將士,與不怒自威的官家說話時,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別見虬髯漢子敢這樣開玩笑,實則官家若是瞧他一眼,他都能嚇得兩股戰戰。 可眼前這絕色女郎,卻是當真一點也不怕。 或者說她是完完全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唯一叫她情緒有了些許波動的,是那弄臟了她衣裙與書本的污血。 能止小兒夜啼的暴君,滴滴拉拉鮮血不停的長劍,都不能叫她動容。 原本還算熱鬧的大殿,瞬間鴉雀無聲,此時此刻,倘若有人頭發掉了一根,興許都能被聽得清楚,周圍的人都失去了聲音,大氣不敢喘,只看著那高大魁梧的魏帝將劍尖緩緩指向姿容絕色的女郎——正如她不怕他,他也不為這美色所惑。 長劍閃耀著尖銳的光,女郎甚至能夠聞到那長劍沾染了數不盡的鮮血后所散發出的血腥味,她不喜歡過于濃烈的事物與氣味,血的味道自然不討女郎歡心,因此她伸出手,將劍尖稍微往遠處撥動一些。 眾將皆以“此乃勇士也”的眼神看著她,這一刻,女郎這份勇氣,比她的美貌更勝。 魏帝顯然也沒有想要立即殺了她,畢竟這樣的美麗,若是立刻殺了,見不到這張美麗的面容露出恐懼、悲傷的神色,那上天叫她生得這樣絕色,又有什么意義? 但她并非標新立異,甚至于從大破宮門到現在,她臉上,自始至終,也僅有一開始因為書本與衣裙被弄臟所露出的淡淡惋惜。 然這惋惜也不算什么,對女郎而言,惋惜也好,遺憾也好,都不是不能接受的,就像是當初她被搶走了未婚夫,又被家族送入宮中,做趙帝的皇后,她同樣也很平靜地接受了。 此時被暴君以劍指喉,她仍舊沒有太大的情緒。 今天死去,還是明天死去,又有什么分別呢?人總是要死的。 魏帝那雙微微泛著血紅的眼眸瞇起來,他分得清虛實,那些假裝不怕的女子,哪怕佯作大膽與他說話,聲音與身體也在顫抖,她們自恃美貌,以為能將他鐵石心腸打動,殊不知他更愛看她們那貌美臉上露出的恐懼與絕望,養在閨閣的女子,哪怕成日勾心斗角的算計,也不過為的夫主寵愛或蠅頭小利,真見了血,比老鼠膽子都小。 他隨手將長劍收回劍鞘,朝女郎伸出大手,靠近了才發覺她的臉蛋竟比他的手掌都要小,下巴被他攫住,她也不怕不慌,看他與看路邊草木無異。 魏帝厭惡有人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