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你跟他說什么了?”江珣問唐九寧,他知道這兩日顧子言一直找她幫忙看招數(shù)。 “我、我我……”唐九寧半日說不出話,她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高高建起的小臺子,上面坐了一排各門各派的長老,臉上皆是精彩紛呈,才確信這個軒轅臺確實是比武,而不是拿來唱戲用的。 “今日明明是他的一個極其重要的日子。”江珣看向顧子言,這位貴公子眼里少見的出現(xiàn)了一絲憐憫。 “什么日子?”唐九寧心下一緊張,到底有多重要? 江珣下顎微抬,點了一個方向。 唐九寧順著那方向看過去,只見人群中,站著一位握著劍的清冷美人,她的五官清秀端正,長得和謝南靖有點相似,正是其胞妹——謝南蓁。 謝南蓁此刻正抬首看著臺上的那人,秀眉深深地蹙起。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也不麋鹿、愛吃西藍(lán)花1個;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閑5瓶;萛伴*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1章 一劍穿喉 唐九寧覺得這事她有責(zé)任。所以她打算請顧子言下山去吃喝玩樂一番,借的是江珣的錢。 薄川這地靠西,不僅天氣干燥,時常沙塵漫天,就連人也少得可憐。 尤其是在今日這般黃沙彌漫的天氣里,街上的店鋪與攤子開門的寥寥無幾,一眼望去,樹葉打著卷兒在塵土間滾過,蕭條的氣息從街的這頭溢到了那一頭。 但唐九寧興致盎然,如今她錢包鼓鼓,走路也帶風(fēng),在街頭大手一揮,對顧子言說道:“顧二哥,想買什么,想吃什么,直接說,小妹我有錢!” 顧子言整個人怏怏的,隨手指了一家酒樓便走了進(jìn)去,屁股一坐下便喊小二上酒。 唐九寧跟著落座,瞅了瞅顧子言的臉色,眼下烏青,大概是一夜未眠。 整日笑呵呵的顧子言竟這般垂頭喪氣,看來謝南蓁僅僅是蹙眉的一個神情,對他來說便是致命的打擊。 “顧二哥,你別氣餒。”唐九寧開口勸道,“昨天的比賽你表現(xiàn)得很好,兩招就把人家劍給打飛了。” “劍術(shù)耍得好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臉。”顧子言悶頭灌酒,嘆了口氣,“我定是被她討厭了。” “不會的,我也看見了你昨日的扮相,你看我對你有什么改觀嗎?” 顧子言狐疑地看了唐九寧一眼,繼而又重重地垂下了頭:“唉,你和她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不都是——”唐九寧眼睛一瞥,看見了一樓街上,何家兄妹正往這家酒樓走來,她連忙站起身從二樓窗戶探出個腦袋并招手。 “何公子,何姑娘——” 那兩人聽到聲音抬首,隨即一笑,不一會兒果然尋著唐九寧這桌上了樓。 “顧二公子。”何凌松一拱手,“在下是蒼海派何凌松,這位是舍妹卉敏。” 顧子言興致索然,隨意拱手道:“幸會幸會。” 何凌松掃了一眼桌面:“怎么只吃酒不點菜?”他又看向唐九寧,笑道,“這頓由我來請二位罷。” 唐九寧眼珠一動,嘗試客套了一下:“哎,那怎么好意思。” “就當(dāng)是答謝那日捕匪大賽,趙姑娘助我蒼海派取得復(fù)賽資格。” 有人請客,豈不美哉?唐九寧聞言一笑,也不客氣了,拉開一張椅子道:“還有位置,那便一起吃?” “也好。” 何凌松點點頭將椅子拉開了些,示意何卉敏先入座。何卉敏稍稍提著裙擺,邁著小步,輕巧地坐下,像一只落于鮮花上的蝴蝶。 唐九寧看著何卉敏這番大家閨秀的優(yōu)雅姿態(tài),心下一動,轉(zhuǎn)過頭對顧子言說道:“顧二哥,你若不信我,不如問問卉敏meimei,對你昨日的表現(xiàn)有何看法。” 顧子言抬頭看向何卉敏,何卉敏則不明所以地看唐九寧。 “卉敏昨日可有看顧二哥那一場比試?”唐九寧朝何卉敏擠眉弄眼,“感覺如何?” 直到唐九寧眨得眼睛都抽搐了,何卉敏終于露出了一個了然于心的表情,向顧子言說道:“卉敏覺得,顧二哥哥不僅在武學(xué)上造詣極高,那扮相也是別具一格。” 顧子言聽罷渾身一僵,拿著酒杯的手就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唐九寧連忙沖何卉敏瞪眼搖頭,打住!卉敏meimei,是夸!要夸他! 何卉敏微微一笑,又說道:“我看了只覺得顧二哥哥和旁人不一樣,真是個有趣的人,想必性情也豁達(dá)得很罷?” 顧子言的眼皮終于掀起來了,里面隱隱有光被點燃。 何卉敏朝唐九寧眨了一下眼,明媚靈動,像蝴蝶動了一下翅膀。 唐九寧在心中給何卉敏豎了個大拇指,這招先抑后揚著實高超,既不會讓人覺得刻意,其贊美之意又點到為止,聽了仿佛真是那么一回事。 樂天派的顧子言果然十分受用,他臉上的灰頭喪氣一消散,立馬便是神采奕奕。 “小二,把好酒好菜都拿上來!今日我要與這位何兄弟暢飲一番。” 顧子言口中說的暢飲一番實際上是不醉不歸。 他四處游歷,逸聞趣事聽得多了,便在飯桌上大顯嘴上功夫,那一個個有趣的故事說得何卉敏咯咯直笑。 這邊逗人笑的同時,另一邊還不忘和何凌松你一杯我一杯地拼酒。 “你知道嗎?結(jié)果那根本不是什么祥瑞神獸——”他舉著杯子,臉上泛著酒后的潮/紅,伸出一根手指在何卉敏面前晃過,轉(zhuǎn)而指向了已經(jīng)喝醉而趴在酒桌上的何凌松,“而是一只千年老鱉哈哈哈哈——” 何凌松醉成一灘爛泥,毫無反應(yīng)。 “咦,卉敏meimei,你、你怎么趴下了?”顧子言大著舌頭念了兩句,也“砰”的一聲倒在了桌子上。 唐九寧看著醉倒的兩個高大男人,心里犯愁,倒了一個還能勉強運回山上,這兩個都倒下了該怎么回去? 何卉敏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她作勢要起身:“我去買點醒酒藥罷。” “哎。”唐九寧拉住她,“還是我去吧。” 外頭夜色已深,眼下因為百門大會,各門各派聚集于薄川,魚龍混雜。唐九寧不放心讓何卉敏單獨出門。 她拿著雪引下了樓,問了小二藥房地址便出了門。 月色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直直拐入了一條小巷,四周靜得只有她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她沒有想到,在這種偏僻的小巷子里還能碰到人。 她的腳步隨即一頓,看向那個面朝地面趴著的男人。 男人身上血跡斑斑,但顯然還沒死,他喘著氣,掙扎了兩下卻起不了身。 唐九寧遲疑著走了過去,天太黑,她嘗試看清男人的長相,步子剛停在男人跟前,一只手便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救、救命……”男人抬頭,卻在看見唐九寧的臉時,神情一頓。 那地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在七星峰捕匪大賽上和唐九寧結(jié)下梁子的洪承昊。 洪承昊異常狼狽,不僅面上淌著血,前排牙齒也掉落了幾顆,張嘴之下血又沿著嘴角流了下來,好像一個兜不住口水的幼兒。 他見到來人是唐九寧的時候,明顯一怔,握著唐九寧腳腕的手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你這是……”唐九寧微微俯下身子,盯著他面部的傷細(xì)看。 不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 噠、噠。 洪承昊整個人猛地一抖,他用兩只手緊緊抓著唐九寧的腳,喊道:“救我,求你救救我!” 唐九寧略一皺眉。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人影顯現(xiàn)在巷子的另一頭。 唐九寧抬頭一看,那人身材高挑,一襲黑衣。右手拎著一把劍,只抓住劍穗,來回晃蕩著。他走姿散漫,像半夜出來買酒的過路人,可那劍上沾著的、隨著他手的晃動而胡亂滴落的血,證明他不僅僅是路過。 那人長得五官周正,眉眼細(xì)長似含情,與顧子言有幾分相似。 唐九寧心中有了一個猜想,來人應(yīng)該就是顧子言的大哥——顧子翌。 “我認(rèn)得你。”顧子翌勾著唇,笑得頗為親昵,“你是江珣的表妹。” 唐九寧點點頭:“見過顧大公子。” “你知道我?” “久仰大名。” “哈哈。”顧子翌仰頭一笑,晃著劍走了過來。 唐九寧垂眸看了一眼抖如篩糠的洪承昊,不動聲色地問道:“顧大公子,你這是?” “哦,我看他不順眼。”顧子翌在唐九寧兩步外停下了腳步,偏過頭看向地上的洪承昊。 唐九寧聞言一笑:“這么巧,我也看他不順眼。”說罷她抬腳掙開洪承昊的手,腿上發(fā)力當(dāng)胸一腳將洪承昊踢了出去。 洪承昊哀嚎一聲,翻滾著身子飛出去幾步遠(yuǎn),他仰面躺著,手捂上血流滿面的臉,絕望地嗚咽起來。 唐九寧不著痕跡地側(cè)了下身子,隔開洪承昊和顧子翌,繼而抬眼看向顧子翌,笑道:“既然這么巧,我請顧大哥喝杯酒如何?顧二哥在吉祥樓喝醉了,我正愁怎么送他回去呢,有顧大哥在,正好省了我買醒酒藥的錢。” 唐九寧說完,顧子翌沒急著答話,只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看,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她等顧子翌的回答等得心里發(fā)慌,一瞬一息都像碾著心臟而過,緊張得很。 顧子翌的丹鳳眼笑成微彎的弧線。 “讓開。” 他的答案讓唐九寧心下一嘆,她刻意踢開洪承昊,和顧子翌嘮嗑,卻被他一眼看穿企圖,又或者說,無論遇不遇上唐九寧,洪承昊今日本就在劫難逃。 唐九寧還想嘗試著勸一勸,洪承昊卻奮力翻起身爬了過來,撲在唐九寧跟前,抓著她的衣擺,哭喊道:“求姑娘救救我啊!” 洪承昊也是個聰明人,顧子翌的那句“讓開”讓他看到了一線生機,他現(xiàn)在將身份、地位與面子都拋之腦后,止不住地朝唐九寧磕頭。 但,洪承昊若想磕頭也該朝著顧子翌,如今這般求救于唐九寧,只能說明一種情況。 洪承昊在顧子翌眼里已是死路一條,他打不過顧子翌,向其求饒也無果,只能抓著唐九寧這點微乎其微的希望。 唐九寧瞥了一眼把頭磕得“砰砰”響的洪承昊,將目光轉(zhuǎn)回:“顧大哥,我看他也受到教訓(xùn)了——” “唰——” “鐺!” 劍破風(fēng)而來,又被突然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