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他一聲怒喝,指點著秦嬤嬤與夏薇,威脅著道:“你們從實招來,院子里究竟藏了誰,若是敢撒謊,我要你們的狗命!” 秦嬤嬤與夏薇皆臉色發白,忙垂齊聲答道;“回國公爺,院子里并無他人。” 曾退之瞇縫著眼死死盯著她們,像是要找出她們撒謊的破綻,趙姨娘卻輕笑起來:“瞧這整齊的,先前早就準備好了,哪會怕問話。國公爺,你這般問肯定問不出什么名堂,有些人就是賤骨頭,得吃點苦頭,打一頓就老老實實了。” “趙姨娘,你究竟想說什么?”明令儀將秦嬤嬤她們喚到了身后,淡淡地開了口。 “夫人真是,我哪能哪敢說什么,國公爺也在,國公爺英明神武,心里斷比我更清楚。”趙姨娘神情尷尬,不時偷瞄黑著臉的曾退之,見他神色狠戾,額頭青筋暴起,終是在滾油中添了那一瓢水。 她輕飄飄地道:“任誰看了這種情形,都會以為你屋子里藏了男人呢。” 曾退之被趙姨娘的話點醒,盛怒之下,全身都止不住發抖,厲聲道:“來人,把明氏給我捆起來!” 明令儀始終處變不驚,神色淡定,眼神堅定毫不躲閃,直視著前方。 突然,她長長的眼睫毛顫動了下,瞳孔猛縮,神情痛苦,五官皺成一團又很快松開。 侯著的下人涌上來,長平在最前,他先是一愣,硬著頭皮正要走向明令儀時,又停下了腳步,難以置信看著眼前的情形。 電光火石間,明令儀高高揚起了手,紅色的血珠在空中劃過一道血線,落在了趙姨娘那張幸災樂禍的臉上,打得她站立不穩,耳朵直嗡嗡作響。 “啊!”趙姨娘回過神,尖叫哭喊起來,手撫著自己的臉頰,手上摸到溫熱的觸感,怔怔拿到眼前一看,手上鮮紅的血跡,讓她又張大嘴,凄厲喊叫穿透云霄。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趙姨娘像是被點了啞xue,哭喊噎在了嗓子里。她頭暈腦脹,臉上血跡斑斑,又痛又燙,清晰的巴掌印浮現了出來。 后窗邊,那抹淡淡的暗影終于在停頓片刻后,慢慢消失。明令儀長長松了口氣,抽出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然后將臟污帕子扔在了趙姨娘的臉上。 “趙姨娘,原來我以為,趙家雖然低賤,可既然你做了國公爺的小妾,進門也這么多年,該學到些府里的規矩禮法。” 她神色冷清,不疾不徐地道:“可上不得臺面的,永遠上不得臺面。哪怕你穿著綾羅綢緞,耀武揚威吆三喝四,你終究是妾。 妾是什么呢,妾通買賣,就是主子拿來取樂的玩意,所以你才會以己度人,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樣靠著身體逗男人開心,為家里掙來榮華富貴。” “國公爺,國公爺救命呀,夫人.....,夫人聽到自己的jian情被挑破,就要殺人滅口啊。”趙姨娘恨極,口齒不清哭喊著,向呆愣在旁邊的曾退之撲去,仰著頭揪著他衣衫前襟,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曾退之也被眼前突發情形鎮住,趙姨娘身子貼上來,對他又搓又揉,他回過神低頭看去,見趙姨娘臉頰紅腫臟污,眼睛哭得腫泡成一條縫,哪有半點風情可言? 他眼里閃過嫌棄之色,伸手將趙姨娘推開,沉聲道:“明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沒事。先前我只是不小心傷了手,準備包扎一下,我正要告訴你時,趙姨娘就沒規矩闖了進來,一直在這里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明令儀目光沉靜,舉起左手掌,掌心赫然橫著一道血rou模糊的長傷口:“正好國公爺也在,趙姨娘說院子里為什么看不見伺候的下人,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因為院子里都是你派來的下人,故意偷jian耍滑,想要處處找我麻煩。國公爺,這些人我都不要了,讓他們隨趙姨娘回去吧,我伺候不起,也再禁受不住他們一再的污蔑冤枉了。” “你撒謊!”趙姨娘臉頰火辣辣地疼,鼻尖是怎么都驅散不去的血腥味,又被曾退之嫌棄推開,她理智盡失,厲聲喊道:“你的手怎么會受傷,你有嬤嬤丫鬟伺候,什么事會讓你手受傷?再說這么深的傷口,你居然一聲不吭......” “國公爺,讓趙姨娘滾吧。”明令儀根本不理會發瘋的趙姨娘,轉頭朝曾退之平靜地道:“她在這里,我怕臟了我的地。” 曾退之回府之后,李老夫人成日瘋瘋癲癲吵個不停,那是他的親娘所以只得咬牙死忍,可是趙姨娘如明令儀所說,不過是個通買賣的小妾,如此沒有規矩大吵大鬧,直讓他討厭至極。 他皺眉揚聲道:“將趙姨娘帶回去,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趙姨娘的貼身嬤嬤丫鬟忙上前,半攙扶半拖,將還不住掙扎哭喊的她強帶了出去。 曾退之也揮手斥退下人,屋里安靜下來。明令儀嘆了口氣,淡淡地道:“國公爺,你還是四處搜一下吧,我只怕你信了趙姨娘的話,心里仍然存有懷疑。” 曾退之見她神情坦然不卑不亢,又見到她手上的傷口,原本的那點疑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神復雜看著她的手掌:“不用了,都是趙姨娘故意在挑撥離間,你手上的傷要緊,還是傳王大夫來幫你包扎一下吧。” 明令儀搖搖頭道:“國公爺,我的這點子小傷,與你在邊疆打仗所受的傷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想著你又升了官,京城里不知多少人眼紅,加之府里老夫人還病著,所以我才沒想著聲張,不想讓人閑言閑語看笑話,說國公府里盡是些糟心事。” 她神色嚴肅起來,認真地道:“趙姨娘出身低賤,我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真跟她計較過不去,只是苦了晉哥兒。他是你親生的兒子,能有什么不是,還不是被趙姨娘養壞了,才這么大了連大字都不識幾個。 晉哥兒是嫡子,以后要繼承偌大的國公府,就該多為他考慮幾分。我想著吧,府里也沒有幾個孩子,干脆把晉哥兒與泰哥兒養在一起,兄弟倆不但有個比較,也能增進感情,長大后也互相有個倚靠。” 曾退之就這么兩個兒子,任誰都是他的心肝寶貝,誰是嫡庶他根本沒有在意過,只是依著規矩禮法才不得不選一個出來。 他早就想把他們挪出去,只是兩人在生母跟前習慣了,一搬出去就哭,最后哭得他心軟,便就此做了罷。兩人要是搬到一處,彼此有個玩伴,也不會再吵著不肯離開。 樞密使之位更是得來不易,朝堂之上多少人虎視眈眈等著抓他的把柄,就為了參奏他一本,府里真得小心為上,不能讓御史參奏他管不好后院,根本不配為官。 “你說得對,趙姨娘是該好好學習規矩,兩個哥兒明日我就讓人收拾個院子出來,讓他們搬進去。” 他隨著她在案幾邊坐下,看著她拿起酒壇倒了酒在紗布上擦拭著傷口邊的血跡,不解地問道:“為什么要用酒?” 明令儀羞澀地笑了笑,“不瞞你說,其實傷口有些疼,我用酒,想著醉了就沒那么疼了。” “胡鬧。”曾退之忍俊不禁,笑著訓斥她:“還是讓王大夫來看看,你別亂動,仔細著破了相。” 明令儀擦拭完血跡,挑了藥膏涂抹在傷處,“倒不用勞煩他,讓他好好歇息吧,老夫人那里還要他費心呢。” 曾退之拿起藥罐湊到鼻子邊聞了聞,藥味中夾雜著薄荷的清香之氣,思索片刻問道:“這是哪里來的,府里好像從未見過這種傷藥膏。” 明令儀掀起眼皮瞄了一眼,說道:“上次在福山寺生了病,方丈大師好心,不僅給我治了病,還順手送了我些傷藥膏,說是長期跪在蒲團上禮佛,擦了膝蓋的淤青會散得快些。 我平時禮完佛后會抹上一點,用過之后果真有效,膝蓋也不那么疼了,只現在就只剩下這么一丁點,唉,我還在發愁,怎么才能去向大師再討些呢。” 曾退之放下藥罐,他與福山寺方丈大師不熟悉,也說不出自己去幫她討的話。見她低著頭裹纏紗布,長長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陰影,面孔雪白細膩光滑,瓊鼻櫻唇,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抬起眼看了過來。 她原本比常人淺淡些的眼眸,在燈光下更像是閃爍的琉璃。他記起兩人說親時第一次見面,她神情羞澀,那雙貓兒眼卻流光溢彩。 這么多年過去,原來自己一直不曾忘記,哪怕他再恨明家,嫌棄她遷怒她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其實在內心深處,仍然不得不承認,明氏是他所有女人中,不僅出身好,又是生得最好看的女人。 他的眼神太過明顯,明令儀垂下頭,掩去了眼里的厭惡。她手上不停纏著紗布,閑閑地道:“國公爺,我先前就是想著你升官之事,一時走了神才不小心傷了手。” 曾退之咳了咳,收回視線不自在地道:“我來也是正好跟你說這件事,讓你準備些行頭,好進宮赴宴。你又是為了什么事走神?”見她一只手不好打結,忙伸出手去想要幫忙,卻被她躲開了。 “哪敢讓你幫著做這些小事。”明令儀將紗布尾折了折塞進去,說道:“我想著小孫氏早些進門才好,你正好喜上加喜。又想著天氣馬上轉涼,要重新做秋季新衫,我嫁妝中還有好些料子呢。 老夫人吶,總是舍不得用。也是,老一輩的人,都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全部省下來,好留給兒孫們。可料子放久了說不定遭蟲蛀了去,最后倒白白浪費掉,還不如拿出來放到繡坊去,讓繡娘慢慢做成衣衫,誰喜歡什么樣式面料,盡管自己挑去。這下半年筵席越發多,正好赴宴時拿來穿。” 曾退之想起當年阿爹納妾時,李老夫人不止一次抱著他痛哭,說不是為了他早就不想活了。他也搖頭嘆息,“阿娘就那樣,總是一心為了我們這些后輩著想,自己哪怕吃苦受罪也不在意。我明日去將鑰匙拿來交給你,你也正好去理一理庫房。” “好,反正你走馬上任之后,送禮的定會擠破了門房,放在庫房角落里生霉的東西早就該清理出來,收的禮也有地方可放。” 明令儀抬頭認真地看著他,微微擰眉道:“國公爺,我也不懂外面朝堂上的事,可我知道官做大了,要cao心的事也會跟著更多,你可要保重好自個的身子,王大夫帶回來的滋補藥材,廚房里可有燉給你喝?” 曾退之見她關心自己,眼神更加柔和,笑道:“怎么沒有,每晚都要喝一大碗黑乎乎的補品湯藥,還有那首烏杵成沫用酒吞服,嘴巴里盡是一股子藥味。” “沒法子,你可是這府里的頂梁柱,大家都盼著你能長命百歲。反正自己的藥鋪,缺什么藥材你吩咐長平領著王大夫自己去取就是。” 明令儀也跟著笑,站起身道:“明日你還要上早朝呢,早些回去歇著吧。” 被趙姨娘大鬧了一場,曾退之此時也倦了,也起身道:“你自己的手多注意些,若是不好就讓王大夫來看看。” 明令儀謝過他,將他送出了門外,回身直接癱倒在了軟塌上。秦嬤嬤撲上前,眼淚汪汪地道:“夫人,你的手.....” “真是嚇死我了。”夏薇從袖子里掏出血已經干了的剪子,心有余悸,聲音都在顫抖:“夫人,你轉手將剪子塞進我手里的時候,我真嚇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差點兒就沒有握住掉在地上露出馬腳。” 秦嬤嬤又心疼得直哭:“要裝樣稍微劃個小傷口就行了,那么深的傷該有多疼......” 明令儀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的手早就痛得麻木,全靠死忍撐到了現在。 如果她不刺傷自己,只怕霍讓已經不管不顧沖了出來。以當今的局勢,他夜里出現在她的院子,后果不堪設想。 “唉,當時那情形,我哪里還顧得上下手輕重。我累了,你們也早些去歇息,平時要更加警惕些,趙姨娘只怕會更加發瘋。” 明令儀嘆息著說完,強撐著起身去了臥房歇息。只手心的傷一直隱隱跳動著痛,她躺了好一會才迷迷糊糊睡著,像是若有所感,她驀地睜開了眼睛。 霍讓蹲在床前,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指尖,嘴唇貼上來,如羽毛般輕觸她的傷口。 他極力平靜,卻止不住地顫抖:“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指尖guntang,有淚滴落濺開。 她反手將他的手指緊緊勾住,輕聲道:“我來,他由我來殺。” 第46章 無 曾退之差長平送來了庫房對牌與鑰匙, 這次他沒有心慈手軟,不僅將趙姨娘狠狠訓斥了一頓,還由著明令儀將偏院偷jian耍滑的下人全部趕出院子。 長平還領著十多個婆子丫鬟來讓明令儀挑選, 她只笑著拒絕了,“這些人本來就在府里各處當差, 一個蘿卜一個坑, 每個地方都不能缺人。 我先前在明莊里住著時, 見里面空閑的人多,從莊子里挑幾個人進來伺候就行。反正我這里事情少,也用不了幾個人。” 長平將人又趕了回去, 說道:“夫人只管將名冊給我, 我差人騎馬跑一趟也不費事, 順道前去幫你將人帶回來, 偏院也離不得人手。” 明令儀手還傷著, 讓秦嬤嬤寫了先前留在莊子里的兩戶人家名冊,又差她去抱了個匣子來,她一起遞給長平,笑著道:“這些都是鋪子里拿的幾個扳指,不值幾個銀子, 你平時射箭時正好用得上。” 長平遲疑片刻接過去打開一瞧,見里面是在銀樓看了無數次的心儀之物,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連連道謝后捧著匣子興高采烈離開了。 秦嬤嬤拿著對牌與鑰匙也開心不已,“終于又回到了手上, 可得要好好理一理。” 夏薇也插嘴道:“明家老人回到了夫人身邊,以后有了人手,偏院總算像了點樣。不過夫人, 黃婆子那么嘴碎,你怎么還將她換去看守庫房了?” “嘴碎有嘴碎的好處,這府里府外的事就沒有她不知道的,她喜歡銀子,我給足了銀子,不怕她有異心。再說也不是她一人守庫房,莊子里的人來了后,會跟著她一起當值,也能看著她些。” 明令儀思索之后,又低聲問道:“先前說苦楝子能有助于身孕之事,可有傳到她耳朵里?” 夏薇湊上前低聲道:“夫人盡管放心,苦楝子也不是稀罕之物,外面到處都是。我采了些葉子回來偷偷掉在了廚房里,當時廚娘就撿起來看了,還笑著問誰想要生孩子呢。黃婆子當時在外面下人房里,我離開時見到她也湊了過去,說得很是歡快。” 秦嬤嬤不解地問道:“這苦楝子葉片榨汁服用后,能助于身孕,用這個偏方的人不少,也沒有聽說過有什么離奇之處啊。” 明令儀冷笑,卻也不愿多解釋,只道:“且看著吧。我們先去清理庫房。” 幾人前去到庫房,守在門口的黃婆子遠遠地就迎了上來,熱情至極,又是點頭哈腰,又是曲膝施禮請安。 她接過對牌胡亂對了下,笑得臉上的褶子都皺成了一朵花,“夫人來了,小的這就給你開門。” 秦嬤嬤掏出塊碎銀塞到她手里,笑著道:“勞煩你,這里可不比得偏院,以后你可要多費些心思了。” 黃婆子手捏了捏銀子,笑容又真誠了幾分,上前低聲道:“夫人,先前許姨娘與趙姨娘的院子里都來了人,在庫房前轉悠了半晌,他們沒有上前,小的也沒有上前去趕人。” 她上前推開厚重的庫房大門,一股子霉味先撲面而來。房間雖然寬敞高大,里面的架子上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珍奇古玩,角落里的箱籠層層疊疊摞在一起,人得側身才能走過去。 夏薇瞪圓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攏。秦嬤嬤則是滿腹牢sao,低聲抱怨道:“真是,真跟那撿破爛的婆子一般,什么好東西都往庫房塞,死死摟在懷里打算著陪葬用呢。” 明令儀也無語至極,她隨手抽出架子上的古籍,書邊都開始打卷,里面的字跡也漸漸暈染開,若是再放上一段時日,這些珍品估計都全毀了。 她沉吟片刻道:“夏薇,你先把裝料子的箱籠找出來打開看看。” 夏薇力氣大,舉手輕輕松松就將頭上的箱籠搬到了地上,打開箱籠抽出匹鴉青素綾,展開對著琉璃瓦透進來的光線仔細看了看,笑著道:“夫人,箱籠里放了驅蟲的香包,料子顏色未退,也沒霉點蟲眼。” “沒有壞掉就好。”明令儀又轉身抽出放貴重藥材的匣子,拿出根人參在手上端詳,秦嬤嬤也湊上前,驚道:“哎喲,這根人參起碼得五十年往上,真是極為難得。當初你出嫁時,老夫人給放了好幾根,最好的可有上百年呢,可得好好的收起來。” 明令儀知道人參在這個世間的珍貴,可她本意并不在此,沉吟片刻后笑著道:“只不知道放壞了沒有。夏薇,你去將徐先生與長平與王大夫他們請來,請他們幫著搬庫房里的東西。” 夏薇領命出去了,秦嬤嬤遲疑片刻問道:“夫人,這些都要送出去嗎?” 明令儀隨意打開個匣子,里面放著秦嬤嬤先前所說的金珠,她抓了把起來放在手心打量,淡淡地道:“嬤嬤,庫房鑰匙拿到手,趙姨娘與許姨娘估計更睡不著了。曾退之可不蠢,待他被枕邊風一吹,回過神來找麻煩,我們原來拿回來的又得還回去。”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滋補的藥材,她不怕他們吃,只怕的是他們不吃。 衣衫面料這些東西值不了幾個銀子,古籍也得曬,曬書不是放在太陽下直曬,要在陰涼處陰干,更要不停翻動。只有懂書愛書的人才有那份閑心與手藝,府里她能信任幾分的,也只有徐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