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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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停下腳步,一跺腳,繼續轉身小跑,她明顯不把這個傻大個當做能說事的人。 村子其她女孩就更不把五福當回事了,直接忽略不計,連搭個話都懶得,畢竟五福傻歸傻,但在村里特扎眼的身高體魄擺在那里,有種本能的畏懼,心底的畏懼轉為表面的輕視,是水到渠成的行為。這些年,村里無良的中年男人都喜歡嚇唬小女孩,說小心被傻五福拖進地里給那個啥了,傻子犯法不坐牢的。這都在她們心里落下心理陰影了,生怕這個比父輩們高出半個腦袋的家伙真對她們做出喪盡天良的陰暗行徑。 五福呵呵笑了笑,帶著瘸了腿的土狗撒開腳丫子狂奔起來。 宋家村人頭攢動,到了差不多吃飯的點上,開灶早的都端著碗出來湊熱鬧了,村子有座大石拱橋,兩幫人旗幟鮮明地對峙中,一群是宋家村的娃,都在十二三歲到十五六歲之間,愣頭青的歲數,另一幫則是被攔著必經之路的黃翡了,她身后縮著觀音村的少年,人數不多,就七八個,剩下十幾個都沒膽量上橋,遠遠旁觀。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宋家村宋閻王的兒子宋江又垂涎上黃翡了,這家伙叫囂著要討她做媳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名字跟《水滸》里的黑面短腳及時雨一樣,長相卻好上很多,挺白面書生的,高高瘦瘦,斯文白凈,父親是宋家村當之無愧的首富,新蓋的房子最高,沒事就騎著部摩托車逛蕩,傳聞小小年紀就在地里跟宋家村一位出名水靈的小媳婦玩起了“打仗”,悉悉索索的很是高調,被人家男人抓了個正著還不急不忙拉上褲腰帶,破口大罵,反過來折了根玉米狠狠抽了那戴綠帽家伙一頓,引為笑談,真假難定。 此時,宋江領著對他唯馬是瞻的一大伙小嘍啰,把黃翡堵在橋上,事情經過再簡單不過,思念小娘子了,特地開著摩托去學校接她,她不接受好意讓他熱臉貼冷屁股也就罷了,到了村里邀請她去家里吃頓飯也不給面子,還罵他不要臉,宋江那叫一個火大啊,到了拱橋,摩托車一橫,擋在路中央,想伸手去拉黃翡,結果挨了一記結實的耳光,把他的小弟狗腿們看得倒抽一口冷氣,宋江顏面盡失,何以面對江東父老不是,惡從膽邊生,他放話今天就要扛著小媳婦進洞房,把生米煮成熟飯,于是就這么僵持下來,黃翡長得柔柔弱弱,跟江南水鄉浸潤出來的碧玉一般,卻是出奇的剛強性子,打是打不過,冷著臉說你敢過來,我就從橋上跳下去,起先宋江不信,誰都知道黃翡這妮子八歲那年偷偷摸摸出去玩水,突發洪水,差點把她給沖走,這以后就連靠近小河都讓家里人提心吊膽,應了老道士當年那句“切勿近水”的讖語,只是當宋江上前一步,黃翡竟然果真跨上橋欄,他趕緊停下,要真鬧大,宋江也不敢,兩個村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是個寶貝疙瘩,就跟黃石根老頭子珍藏的一對青花瓷碗一般,就像是輕輕一碰,就會支離破碎,宋江真心不舍得。 黃翡靠著橋欄,咬著嘴唇,紅著眼睛,卻沒有哭。 她眉心一顆小朱痣,畫龍點睛,像極了村里老少皆愛的《西游記》中觀世音娘娘的慈悲風情。 宛如一株大風大雨大浪大雪中的綠竹,寧折不彎。 宋江眼珠子急轉,他的腦袋瓜遺傳了宋閻王的圓轉如意,耳濡目染了老爹的手段伎倆,對女人花言巧語滿嘴抹蜜,對差不多年紀的同齡人恩威并舉摔巴掌給棗子,對長輩殷勤稱呼勤快遞煙,其實拋開花心不說,宋江在村中的口碑還是不差的,十八歲的小伙子不僅考上了鎮一中,哪怕是家里花大把錢走的后門,再不濟也是拿過獎狀的,當然是專門頒發給勞動委員的那種,大字不識幾個的宋閻王還是很開心地將獎狀裱了起來,就掛在客廳墻壁上,就這么孤苦伶仃一張獎狀,很是扎眼。 宋江身后傳來一陣sao動,他轉過頭一看,抬頭,背后站著個傻子,觀音村的五福,咧著嘴憨笑。 “滾一邊去。” 宋江怒道。 五福哦了一聲,不知怎么就跟他擦肩而過,越過了摩托車,走向了黃翡。 想表現一下英雄氣概的宋江一腳踹過去,卻跟踹在青石板上一個德行,生疼生疼,傻大個就這么直截了當走到了黃翡跟前,撓撓頭。 黃翡嫣然一笑。 所有人都晃了眼。 美。 真美。 再多的言辭字眼,他們這幫光顧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大老爺們敲破腦袋也想不出了。 這才是個十三歲的小娘們啊。 五福憨憨問道:“回了吧?” 黃翡輕快嗯了一聲。 五福和腳下的阿黃開道,她跟在身后。 宋江陰著臉冷笑道:“想走?” 這一刻,大多房子都是炊煙裊裊。 五福仿佛沒心沒肺沒腦子地笑道:“餓了就回家吃飯。” 宋江陰陽怪氣道:“你這個野種找死?到時候可沒人給你上墳。” 五福向前兩步,宋江瞇起眼睛,準備喊人一起拾掇這個傻大個,他沒準備單個上,單打獨斗算個鳥,他從書上就學到一個團結力量大的道理。五福徑直走到摩托車前面,以一個馬步姿勢蹲下去,看情形似乎是想用蠻力將那臺摩托車硬生生抓舉起來,這不是天方夜譚嗎?將近一米八的傻大個只穿了件單薄衣衫,褲子是最廉價的布料,去鄉里買布店自己裁剪的,格外寬松就是了,窮人家的娃一概如此,只怕小了,不怕太大不合身,在五福身上更是如此,褲腳磨得厲害,跟腳上縫縫補補的大號解放鞋如出一轍。這是要上演霸王扛鼎氣拔山河哇。宋江嚇得倒退好幾步,身后狐朋狗友比他退得還快,結果被迫拭目以待的看戲群眾們瞪大眼睛,瞪著瞪著,半天沒動靜,五福拍了拍手,站直了腰板,大失所望的觀眾們剛要跳腳罵娘,只見五福氣運丹田,再度下蹲,一群人只得把牽連祖宗親戚十八代的臟話暫且咽回肚子,長了一張標致鵝蛋臉的黃翡站在五福身后,嘴角翹起,桃花眼眸兒瞇成月牙兒。 五福不輕不重喝了一聲。 宋江很配合地跟著嚇了一跳,身體一抖索。 眾目睽睽下的傻子提了提,沒提起來,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哄然大笑。宋江的摩托車怎么都有三百多斤的樣子,整整150公斤 的重量,貌似奧運會的男子抓舉項目最多不過108公斤的規格。 被傻子這么一鬧,黃翡似乎有了底氣,走到宋江眼前,那是一雙會說話的丹鳳眸子,俗語說龍眼識珠鳳眼識寶牛眼識青草就是這個理,她往那里叉腰一站,沒來由便有了股氣勢,宋江正尋思著找個臺階下,結果他奶奶在遠處家門口的招牌式喊話開始了,這就是農村,大嗓門喊話比什么都管用,鄰里間的風言風語傳幾下就傳遍了整個村子,你端個碗邊走邊啃飯,吃完飯,大抵就能逛下來一圈了。宋江側過身,一臉談不上真誠或者偽善的笑容,一眼看透,井底之蛙,何來的高深城府,小旮旯小角落里的阿貓阿狗,不真正去大城市熔爐走一遭,即便是蠅營狗茍勾心斗角,也透著一股單薄的樸素。 黃翡哼了一聲,拖著自行車走過拱橋。宋江沒有難為小嬌娘,只是輕輕指了指阿黃,對五福嘿嘿說道傻子你等著,晚上老子要吃狗rou,最多留給你一堆骨頭。傻子就是傻子,沒聽出言外之意,跟在黃翡后頭,對威脅完全無動于衷。宋家村到觀音村的路上,那幫束手無策或者干脆臨危退縮的護花使者們都沒好意思跟上。黃翡沒有騎上車,一路自言自語,說些學校發生有趣的事情,誰數學考了滿分,誰拿了倒數第一名,誰在運動會上破了紀錄,誰捉弄了老師,又是哪個男生偷偷摸摸寫了很多錯別字的情書,哪個女生打了男生,哪個男生欺負了女生,零零散散,瑣瑣碎碎,五福帶著土狗只是聽,不停傻笑。黃翡不指望這個傻子回答什么,反正這幾年就是這么過來的,她說他聽,最多加上一條唯獨對她不排斥的阿黃,很多小秘密,她都樂意跟五福分享,因為私下覺得他是村子里唯一一個沒壞心眼的人。進了村子,黃翡走上了青石板鋪成的路,真的該回家了,轉頭朝五福揮揮手。 到了那條一塊塊大青石板連片的石板路坡頂,黃翡駐足轉身,夕陽掛在山頭,一地金色的黃昏中,魁梧的五福跟阿黃嬉耍著,悠悠然走向獨屬于他的遠方小窩。 五福找了個小道走入小溪,沿溪上行,一路彎腰摸索,撿了一些相較扁平圓滑的石子揣在懷中,那棟泥土房臨溪而建,溪畔長有一棵參天榧樹,枝葉茂盛,遠勝村口的槐樹,榧樹下有一座爬滿青藤的石橋,橋下清涼,炎夏正午在這里坐著,便是涼風習習,天涼好個秋的時光,五福并不急著上岸,將懷中精心挑選的石子一塊塊丟上橋,脫掉衣物,讓養成默契的阿黃小心背著。他只剩一條四角褲衩,在離橋不遠的一個等人高小水潭扎猛子下去,浮出水面后手里多了條手掌長度的石板魚,在水潭邊上挖了個小坑,引入些水,將rou質鮮嫩的那尾魚丟進略顯渾濁的小坑里,繼續跳入水潭,幾個來回便摸上來七八條魚,尋常小溪摸上來或者釣起來的石板魚最多也就十來公分,唯有深些的水潭,才能抓出五福這等誘人戰利品,可見五福的水性是極好的,很快小坑就被石板魚填滿,五福在巖壁上摘了幾根狗尾巴草,蹲在坑邊,穿鰓而過,吊了三串青白相間的石板魚,附近有條他爺爺開辟出來通往房子的石子小路,從阿黃背上撿起衣服褲子,緩緩走回去,泥房外有只大缸,一截被坐光滑了的粗壯古樹當做天然長椅,菩薩村大半人家都已經通上電,黃翡家里都用彩電換了那臺帶給太多人驚奇歡樂的黑白電視機,而五福的黃泥房因為離著村子太遠,只有油燈,爐灶一盞,進門大廳的小八仙桌上擺了一盞,現在還不需要點燃,五福坐在灶前,一手拿火柴,一手拿著幾片專門從某種富含油脂樹根上刮落下來的樹片,隱約有古樸香氣彌漫,劃燃火柴后,點著樹片,用上竹子制成的吹火筒,很快就將爐灶燒得火熱,將飯和菜倒在一起熱了熱,三大碗,剩下小半碗倒在門外一塊青石板上,阿黃吃得一干二凈,一粒不剩。 夜幕降臨,山溝里的農村哪怕是夏天,日夜溫差依舊很大。本來晚上五福打算去溪澗里抓些石蛙,再過個把月就要割稻谷,完了馬上要跟黃麻子借牛耕田,黃麻子就是一坨癩蛤蟆德性的貔貅,只進不出,得拿好些東西去換才行,黃麻子的兒子最好紅燒石蛙這一口,可是石蛙只躲在深山野水,捕捉不易,得有豐富經驗和充沛體力,再者夜間蛇蚊眾多,尤其是蛇,幾乎是清一色的竹葉青,不大不長,也就手臂長度,但咬上一口,叫天天不靈地地不靈的,沒有帶上草藥,運氣差的,越跑越糟,多半就只能等死了,黃麻子的腿不得勁兒,更不敢去逮rou肥卻難弄的石蛙,只能巴望著傻五福拎著現成貨登門孝敬。 鄉下的夜空,繁星璀璨,因此,安詳天空總是顯得特別低垂。 五福猿猴一般爬上榧木,揀了個視野好能看到整座菩薩村的位置,登高野望。 等了半個鐘頭,沒等到心目中的目標出現,嘆了口氣,五福溜下樹,從灶房拿了把順手的柴刀,腰上系了個自制的竹編小竹籠,關上門,拍了拍阿黃的腦袋,示意它安心守家。倒不是怕遭賊,誰會傻到來一貧如洗的五福家里偷東西,那豈不是比五福更傻更笨嗎?主要是怕山上的野豬下來亂啃亂咬,黃土泥房后頭有塊五福開辟出來的小菜圃,不能被畜生毀了。有條看家犬護著,吼兩聲,五福就能第一時間趕回來,被他撞見,那就是野豬的霉運了,在大山里,十歲后的五福也沒碰上過比他腳力更好的牲口,興許只有除了當年那頭不知道是不是從安徽那邊流竄過來后占山為王互相忌憚著的豹子。 赤腳的五福下了小溪,菩薩村那一段小溪更寬些,但水相對淺,過膝蓋左右,所以五六歲的孩子都敢下去摸魚抓螃蟹,但這邊源頭則深一些,因為大石塊星羅棋布,汛期沖刷后,導致多坑多潭,手腳俱是老繭的五福將柴刀用繩子拴在腰間,一口提氣,開始跳躍,在一顆顆大石塊上靈活蹦躥,顯得在小溪中健步如飛,迅捷生猛,比起那頭來歷不明的豹子更像一頭山林之王。 披星戴月。 不曾停歇。 約莫十來分鐘后,望見一條瀑布從二十多米的懸崖直流而下,但這個季節的瀑布水勢輕弱,遠比不上梅雨時節的氣魄,懸崖多坑坑洼洼的洞眼,五福攀壁而上,毫無阻礙,再往上就稱不上小溪小河了,才是真正的幽深溪澗,但要抓石蛙,還得往里走一大段路,五福并沒有急著趕路,坐在懸崖側的石塊上,伸手用柴刀輕輕勾摔掉一條才中指長的小竹葉青,離這兒不遠有兩株野桂花樹,合抱一起生長,顯得尤為壯大,一到秋季,芬芳異常,五福都會摘幾棵掛在門口或者插在撿來洗干凈的瓶中,如果黃翡想要,就悄悄給她送一大捧去。 杭州有一條桂樹連綿的滿覺隴路,不知道是哪一生哪一世的曾經,還是將來,有個傾城傾國的女子便在那里選擇了在他最落魄她卻最榮耀的歲月,遺憾輕生。 不知生前最后一刻她是否記起了這里被她命名為鴛鴦桂樹的爛漫芳香。 五福猛然站起身,長呼出一口氣,眼神陌生,堅毅如梟。 第283章 撞了 (《癩蛤蟆》9月5號上架。) 王半斤停下腳步眨了眨眼睛,笑道:“是讓姐別出家還是別出嫁?” 她有先見之明,在梅姨的桑塔納上放有一雙備用高跟鞋,讓趙甲第背出頤和園后就老老實實換上了,趙甲第老愛拿穿多了高跟鞋容易英年早逝來嚇唬王半斤,王半斤則拿美女紅顏易老需要在璀璨年華多綻放來搪塞應對,她總說年輕時代不風華絕代,難不成等人老珠黃了再裝嫩不成。趙甲第聽到王半斤的反問后,毫不猶豫道你要出家我肯定不答應,但出嫁,我攔不住。王半斤悶悶不樂,作金剛怒目狀,扯下脖子上的圍巾,貌似要勒死某人。 趙甲第退后兩步,訝異道:“干嘛,警告你,佛門清凈地,別動手動腳啊。” 王半斤嫣然一笑,勾了勾手指。 趙甲第無動于衷。 王半斤哪會是位有耐心的主,一見趙甲第不給面子的不動如山,立即殺將過去,氣勢洶洶,謀殺親夫,哦不對,是謀殺弟弟小八兩的架勢,趙甲第一個預備黨員都不算的牲口,沒有面對組織領導首長就主動伸長脖子挨宰的思想覺悟,抗爭得堅決干脆,王半斤這些年在武力斗爭上的局面是江河日下一瀉千里,兩個人扭打追殺出了廣化寺,王半斤在門口氣喘吁吁,看似一臉幽怨,其實虎視眈眈,望著隔著一段安全距離的趙甲第,眼珠子轉悠了幾下,趙甲第知道大事不妙,如臨大敵說道王半斤,消停點啊,再折騰我就真對你不客氣了,信不信把你一個過肩摔甩到街對面去?王半斤重重嘆了口氣,怨念道我只是怕你冷,想跟你圍同一條圍巾,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吶。趙甲第走向車子,白眼不屑道別,升斗小民可無福消受,天曉得你有沒有開車帶美眉兜風的無良死黨,瞧見了影響不好。對了,接下來去哪里,現在還沒到吃飯的點。 王半斤坐進車子,說去圓明園,趙甲第抗議無效,到景點外售票窗口,買了門票,游人寥寥,趙甲第歷來對旅游性質的游玩興趣不佳,旅游和旅行是兩個概念,像王半斤出國幾年里不務正業,把帝國理工的學業當作了副業,主業就是旅行,孤單的走南走北,至于是否孤獨,外人不得而知。趙甲第在課本上第一次知道圓明園,就很奇怪為什么這園子叫“圓明園”,清朝大興文字獄,這“圓明”二字,隨便擱在哪個文人手上,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了,后來問王半斤,王半斤再去問老太爺,才知道里頭有故事,是康熙賜名掛匾,贈予那個以禪門宗匠自居的兒子雍正,這位著有一十九卷《御選語錄》和《御制揀魔辨異錄》的皇帝解釋為“圓而入神,君子之時中也;明而普照,達人之睿智”,貌似挺文化的措辭,趙甲第心想不知道當年那些滿族貴胄會不會一聽到這園子就像吃了蒼蠅卻還要拍手叫好叫絕。 古文做臣子,如今做公仆,想飛黃騰達,似乎都不容易。做到政界常青樹歷經一朝數代的怪物,就更難上加難,這不四合院老榕樹下就躺著一尊不倒翁。趙甲第蹲在一處斷壁殘垣上,背風向抽著煙,看著王半斤饒有興致地蹦蹦跳跳,趙甲第倒是不擔心她腳崴了還是咋的,王半斤不需要誰去刻意的憐香惜玉,她從不是精神世界的地位現實生活的侏儒,如圈內死黨發小所言,王半斤那就是響當當的精神和現實雙重女皇啊,誰tmd不想當王半斤的裙下寵臣,誰tmd就不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社會主義青年。王半斤被一對情侶拉去幫忙照相,她對此熟門熟路,還是愿意熱心一下的,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一直是她的qq簽名,不過qq除了私聊趙甲第,差不多算幾百年不用了,所以跟她性格不符的庸俗簽名一直掛著沒修改。 王半斤回到趙甲第跟前,神經病又間歇性發作了,從小被老太爺慫恿著拐騙著背誦眾多詩詞典籍的她叉著腰嚷了一句:“無錢當劍沽,醉倒在西湖。jiejie我星斗滿天人睡也~” 趙甲第很有默契地扯開嗓子配合了一下:“小二,來來來,哥扛了一堆龍泉,湛盧,驚鯢,可當幾斤幾兩的杏花酒?” 王半斤捧腹大笑。 趙甲第沒好氣地附和呵呵了幾聲,見她還是大笑不止,罵道:“笑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再笑小心就得回娘胎了。” 王半斤獅子搏兔一般撲向趙甲第,一把撲倒小八兩,腦袋蹭著他的胸口,歡快笑道:“哇哈哈,小八兩你太有才了,jiejie對你越來越心疼啦~” 趙甲第無奈摟著王半斤,嘴上罵罵咧咧,眼神卻是溫柔。 一座巷弄里幽靜的四進四合院,王家老太爺在書房練字,這個興趣愛好在退下來后就一直堅持下來,精絕行草,只是老人從未在公眾場合留過墨寶,也沒有去書法協會掛名,僅僅視作修身養性的法門,王竹韻在一旁幫點小忙,筆架上的毛筆都價格平平,任何小賣部都能買到的幾種,紙是安徽涇縣的生宣,相對昂貴,但這筆錢是老太爺從自己津貼里掏出來的,還有一些是門生當禮物送的,扯不上特供,戒煙戒酒之前抽的煙喝的酒也一概如此,四合院除了房子大,藏書多,有一棵老北京城根下難得一見的榕樹,就再無出奇之處,而且這四合院多半等老太爺逝世后跟史家胡同一樣被國家按例收回。 王竹韻是家族里少數能與老太爺談經論道的后輩,書法造詣也是不俗,能言之有物,而非難逃溜須拍馬嫌疑的夸夸其談,也難怪老太爺對王清平王清河兩個孫子不甚器重,對原本有望扛起王家大旗的王竹韻卻是始終惦念不忘,即便一半遁入空門,也照舊護愛有加,在教育子孫后代這件事上,老太爺遠比同齡老古董們來得開明隨性,一些無傷大雅有損風骨的個小鋪路會有,卻絕不一味指手畫腳。 老人寫了一幅字:“竹似偽君子,外堅中卻空。成群能蔽日,獨立不禁風。根細善鉆xue,腰柔貫鞠躬。文人多愛此,生氣息相同。”這無疑是對鄭板橋《石竹》的一個反諷,老人放下筆,笑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聽上去的確不錯,可我這一輩子走下來,見多了所謂的文人風骨,文字刻薄,入木三分,對得起良心,為人一樣絲毫不弱,對不對得起良心就不好說嘍,人前道貌岸然,人后魑魅魍魎,尤其是十年浩劫,人咬人,一地雞毛吶,后來很多人出了國,嘴上說是國內環境不好,其實不少是做了虧心事的,只求一個眼不見方能心不愧或者說心少疚,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在往后擱一百年幾百年,都是作準的。我要你們這些孩子多讀書多識人,不是要你們如何善于蠅營狗茍投機取巧,父輩們不管是出于什么志向還是出于僥幸,好歹給了一個安穩家庭,就不需要你們再去為了個大野心做人做事了,多讀書,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看人待物能多幾分透徹,多識人,是以人為鏡,能夠多自省自知,說到底,我還是希望你們做一個好人,這是最起碼的前提,在這個基礎上,你們是做偉人還是個老百姓,就都不會差了。” 王竹韻感慨道:“只不過這些道理,說不得。” 老人灑然一笑。 王竹韻揚起一個笑臉,問道:“爺爺,覺得小八兩怎么樣?可不許打馬虎眼。” 老太爺斜瞥了一眼王竹韻,笑了笑,卻沒有忙著蓋棺定論,見到孫女有些著急,老人爽朗大笑,不再賣關子,道:“做商人,他可能這輩子不指望能做到趙鑫那個份上,但做官,起碼會是個好官,我很期待。” 王竹韻吃了一顆天大的定心丸,展顏一笑。 今天這事整的,本來期待值不算太高,只求小八兩能在老太爺面前混個熟臉,不好不壞就滿足,不曾料竟然是一波三折啊,先是因為幾局手談得了個有國手之力有國士之風的頗高評語,接下來小八兩那句堪稱炸雷的無心之語差點讓王竹韻這位大媽心臟停止,好在老太爺并不生氣,無形中反而增添了幾分青睞。雖說最后老太爺只是提到了“好官”和“期待”四個字,但已經讓恬靜淡泊的王竹韻忍不住心中狂喜,差點就要給趙甲第打電話報個喜,終究還是忍住了,就不拔苗助長了,循序漸進比什么都重要。 晚上六點多,趙甲第開著梅姨的桑塔納載著王半斤來到餐館飯店連綿不絕的簋街,剛把車停下,被他綽號東莞妹其實是個地道正宗北京妞的李枝錦就開著輛奧迪的meimei奧拓趕過來,兩輛車接頭后,隔了十幾米找到各自的停車位,運氣不錯,當趙甲第和王半斤下車后去迎著李枝錦的時候,不曾想那邊起了摩擦,李枝錦剛要倒車進一個僅剩的車位,就被一部掛山西牌照的大悍馬給蠻橫地霸占進去,搶車位這還不說,爭搶過程中體形幾乎是小奧拓兩倍的悍馬刮擦了一下掛民用普通牌照的小奧拓,司機是個看不到脖子的胖子,一身肥rou顫顫悠悠地下了車,副駕駛走下可以當他女兒的妹紙,時髦靚麗,年紀青春,卻打扮得很性感少婦,胖子不占理,一下車后就破口大罵李枝錦是傻b,等看到比他還高的李枝錦下車,就更是一臉下作的yin穢,臟話不罵了,改成葷黃的腔調,胖子管不住眼睛,也管不住褲襠的鳥了。 原本不計較的李枝錦二話不說,就要發飆,連王半斤都想要沖上去給這個王八蛋一記鴛鴦腿,用高跟鞋腳跟捅這死胖子的菊花。 趙甲第拉住王半斤,給了李枝錦一個眼神,問王半斤梅姨的桑塔納結實不。王半斤嫣然笑道結實,別看表面破爛,肚里有貨,比一般高檔德系車還來得爺們。 趙甲第冷著臉,獨自回到桑塔納里,迅速開出車位,很霸氣無匹地加大馬力,轟一下,直接撞上了那部悍馬。 老子不跟你講理,撞了再說! 第284章 無良的跋扈 (癩蛤蟆5號也就是周一上架,縱橫首頁有免費獲得縱橫幣的任務,所以覺得花錢看書冤枉或者麻煩的朋友,可以去預熱一下,這以后廢柴如果更新還不穩定,再罵就有底氣了,咱都花錢看你書了,你丫還不賣力,活該被吊起打。ps:周日晚上一過12點,馬上會上傳vip章節。) 本該雞飛狗跳的場面,卻在彪悍一撞后冷場了。事態的發展,一切的一切都有點出人意料。例如被罵甚至差點被揩油的李枝錦就很沒覺悟地淡定旁觀,嘴角掛著笑意,敢情這事跟她沒啥關聯。而王半斤則捧腹大笑,一臉狡黠,這位天字號狐貍精一手導致了個黑色幽默,顯然梅姨那部桑塔納就跟表面上看上去一般稀拉平常,哪里有她所謂的比德系車還來得牢固堅實,這不撞上悍馬后,車頭立馬很不給面子地報廢了大半,赤裸裸的蚍蜉撼大樹嘛。 再就是最無語的趙甲第了,悻悻然下了車,看著車頭,再瞧了瞧只是一晃就再無明顯損傷的悍馬,憋了口怨氣和惡氣,狠狠瞪了眼坑爹的王半斤,而那個死胖子似乎沒預料到這只出頭鳥如此不自量力,愣在當場,身旁金絲雀小鳥依人,一百斤不到的苗頭女孩深情依偎著將近兩百斤的臃腫男人胸口,畫面很唯美。 趙甲第站著看了會兒桑塔納,還蹲著心疼了一會兒,長吁短嘆,這才登門第一天就把梅姨的車子折騰成這德性,也太能蹬鼻子上臉了,趙甲第越想越想把罪魁禍首王半斤吊起來打一頓,至于那個死胖子,這類人,憎惡都談不上,不惹到自己,大家陽關道獨木橋,一切好說,惹上了,該打就打,該抽就抽,跟他們講道理,這不小受秀才跟猛攻兵油子掰手腕,丟臉不說,純粹貢獻屁股嘛。那個體重是小蜜兩倍的死胖子在打電話,笑容陰險,還用手機抓拍了幾張照片,尤其是桑塔納的牌照,至于李枝錦的奧拓,被自動省略了。 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看情形,不像只是喊交警,很正常,這世道,有點家世背景的,出了事情喊警察多跌份兒啊,趙甲第不著急,事實上也沒啥可以急的,站在他身邊的李枝錦這北京妞八風不動的很,皇帝不急太監急什么,打完了電話,那胖子轉頭笑瞇瞇問道哥們來吃飯?趙甲第沒理睬,這胖子真有閑情逸致,還有空顯擺城府。先讓李枝錦把小奧拓停在原本桑塔納的車位上,然后問王半斤有沒有喜吃的固定餐館,王半斤說有,報了個吃烤魚的小飯館,李枝錦沒意見,三人就不管肇事現場的風波,走了過去。 胖子嘿嘿笑了笑,一巴掌拍在金絲雀屁股上,輕聲吩咐道你跟著,看這幫傻b進哪家館子,等會爺給你看一場好戲。打扮妖嬈但氣質遠遜王半斤和李枝錦的女孩本就酸著呢,一聽到這話,雀躍不已,做賊一般跟在趙甲第這一男二女身后,跟了幾分鐘,看到進了飯館,就給款爺胖子打了電話匯報地址,她則瞪大眼睛守在店門口,生怕這幾個青年男女是故作鎮定其實腳底抹油。 落座后,王半斤熟門熟路點單,時不時眼角余光瞥一眼素顏朝天的李枝錦,李枝錦穿了雙很文藝文青的手工繡花布鞋,但比起穿上高跟鞋的王半斤,并沒有矮上多少,身段資本的比較傲人,不過兩女不是一個風格一個路線的大美人,沖突不多,現實生活中的東莞妹始終沒那么活蹦亂跳,甚至有點沉默寡言,跟上次頭回見面給趙甲第留下的印象保持一致,不張揚,不豪邁,跟網上截然不同,兩者無法融合在一起。王半斤難得善解人意一回,詢問李枝錦吃不吃辣,東莞妹微笑說什么都能吃,而且胃口大,可以隨便點,絕對不浪費。在頭頂掛滿紅燈籠的小餐館飯桌,王半斤理所當然坐在趙甲第并排位置,李枝錦孤零零坐在對面,沒有翻看趙甲第進餐館后從書報柜拿的雜志,也沒有玩手機,眼神清澈望著他和王半斤。 王半斤點完菜,想了想,掏出手機給韓芝豹打了個電話,這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湊熱鬧,北京城里比屁大點的八卦現場,最擅長火上澆油的二百五勾當,總能神奇地出現他的身影,回頭雖說會被老爺子一頓猛批或者關禁閉思過,焉了幾天立即就生龍活虎,屢教不改,繼續再犯,所以他說起北京城里哪個兔崽子挖了另外一個犢子的墻角,誰給誰戴了綠帽,誰去了地方省市吃了癟或者賺了個缽滿盆盈,都逃不過他的法眼。王半斤本來琢磨著來這么一出,李枝錦會忙不迭露出點馬腳,可卻讓比韓芝豹更唯恐天下不亂的她很是不解,這cao一口地道老北京口音的高挑妞始終清清淡淡如一碗清爽炸醬面,沒啥蛛絲馬跡可以捕捉,這讓王半斤很不過癮,這不就把一根筋直腸子的韓芝豹拉來惹是生非了,王半斤巴不得那胖子點子硬靠山大,反正撐死了這事兒也不至于傷天害理,最多為民除害,家里老太爺即便知曉,也是不會心煩的,最多一笑置之,而且多半傳到秘書田增那里就止步了。電話那頭韓芝豹答應得那叫一個爽快利索,說給他半個鐘頭,鐵定殺到。北京路堵不假,可對于韓芝豹這類只在一小撮人眼中才算狐假虎威的人士,是一路暢通的,逆行都沒人攔,能堵嗎? 上了一盤烤魚,王半斤點的鱖魚,專門要求重辣,趙甲第最多算能吃辣,太重口味的,就跟現在一樣一邊吃一邊臉上流汗心中流淚了,李枝錦再次表現出異常強大的實力,吃得云淡風輕,下筷如飛,果真如她所說在飯桌上從不淑女不矜持,這讓王半斤十分欣賞,她最煩“作”的女人,一些個原先長相很能加分的娘們,在男人面前太嬌柔賣弄了,總喜歡往完美無瑕的圣女靠攏,眼前這位開奧拓的jiejie就很不錯嘛,王半斤用餐巾幫趙甲第胡亂擦了把臉,笑嘻嘻問李枝錦:“你咋開奧拓啊,車子長那么丑。” 李枝錦略帶自嘲的實誠笑道:“車技不行,只敢開小車,要不然停車能停上半個鐘頭。被人一催,就手心出汗,更停不好了。” 王半斤啞然。這位jiejie對口味對胃口。 這邊氣氛挺融洽的,那邊就比較逗了。一開始胖子躊躇滿志,氣勢洶洶,只想著如何在新上手的北電小妞面前耍威風,給她見識一下自己的能量,光是在夜場里一擲千金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虛榮心了,說俗點,那叫暴發戶,手段太低級,不入流。胖子的救兵陸續趕到,都是本來就往這邊附近趕的一幫超跑俱樂部的哥們,一部蘭博基尼和兩輛法拉利,轟鳴聲刺耳,車上男男女女,裝扮都很鮮華,最先趕到的還是兢兢業業的交警同志,但相隔時間不多,兩位交警一個上了年紀的比較好說話,做事的是年紀輕的,很正兒八經忙活,老交警則推拒幾次遞煙后,還是接過了那根芙蓉王,沒抽,掛在耳朵上,笑著臉,但不至于諂媚,這不講究一個人性執法嘛,年青交警則一切按照正規流程走,一絲不茍,有板有眼,在聽過事發經過和看過照片后,得知肇事司機竟然大搖大擺去飯館了,一臉遮掩不住的憤懣,老交警看在眼中,笑了笑,他繞著事故現場轉了一圈,輕輕咦了一聲,看到桑塔納的車尾牌照,定睛一看,恍然大悟,趕緊特地轉悠到桑塔納車窗附近,老交警瞥見了一張不起眼的小小車證,再看胖子,眼神里就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玩味,老交警心里亮堂著,光是一個京83段的車牌,興許嚇唬不了人,明目張膽撞了別人的車,他身為地道老北京人,在交警崗位上呆了二十多年,早練就火眼金睛,加上身份使然,該咋樣還是得咋樣,否則對不起頭上帽子的徽章和肩膀上扛著的東西,可這車窗下的小東西,嘖嘖,就是真嚇人嘍,老交警拉過還處于滿腦子正義的后輩,說了幾句,年輕交警起先十分不滿,還想說什么,被老交警笑著搖了搖頭,說由他來處理。 超跑眾們都等著讓那幾個得罪了胖爺的小年輕回來磕頭認罪,十分期待,甚至都撇開話題,開始商量著晚上如何尋歡作樂燈紅酒綠去,至于那幾輛被他們砸錢迎娶回家的跑車,自然是違章停靠,還是在交警的眼皮底下,這很有快感,起先年輕交警想要出聲提醒,依然被經驗老道的前輩攔下了。老交警上去走到那一坨肥膘的胖子身前,還把耳朵上的好煙拿下來點燃,跟胖子一起吞云吐霧,抽了幾口,氣氛活絡了,這才緩緩開口,老交警聲音很小,指了指車牌提醒道這部桑塔納不簡單。胖子不當回事笑道這個了解,京83嘛,這年代京g6都能被開罰單,我怕個卵蛋,這車子的牌照也就是愛裝門面的小鬼花錢買來得瑟外地人的,交警師傅,再說了你只要正規執法就行,我可沒讓你違規違紀,不為難的。 老交警心想你還有點眼力,但還差了火候啊,這北京城里的水深著吶,要不怎么是首都呢,老交警沒廢話,只是帶著胖子來到桑塔納車頭,指了指那個小車證,胖子不以為然道不就是京安警備這類過時的垃圾證。老交警苦笑,剛想解釋,透露點玄機。一輛路虎和兩部奧迪a6殺過來,車子不如北京超跑俱樂部的幾位,但氣焰卻要跋扈數倍,為首是一個開一輛掛桑塔納親戚牌照京82的路虎健壯青年,一看到現場,緊急剎車,這三輛車的車窗證件加起來,大抵能把胖子款爺嘴中所不屑的“過時垃圾證”給湊齊了,這些個東西單個放一般般,但畢竟不是一些個過期了的軍辦三產行駛證啊,何況是密密麻麻湊一堆了,呵,如此紈绔的,自然是無良加無聊的韓芝豹了,誰敢在長安街上橫車立馬,唯韓芝豹大將軍是也,這是圈內贈給他的一句調侃。韓芝豹下車后左看右看,沒瞧見王半斤,一看到老交警身邊吞云吐霧的死胖子,猜到是正主,走上前就破口大罵“媽了個逼的的,敢惹咱們家的王公主,你丫活膩歪了急著投胎啊”,罵人還不夠,韓芝豹一腳就踹過去,所幸胖子身體有先天優勢,搖晃了兩下終究沒摔倒,把那個早前被撞車給嚇得心如撞鹿的北電小妞給再小心肝撲通了一下,韓芝豹顯然沒過癮,又加了兩腳,胖子的狐朋狗友本來打算幫襯一下,可看到奧迪下來的一幫年輕男人,個個靠著車子冷笑的模樣,立即就慫了,有錢是好,但也別跟有權的過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