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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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趙太祖 裴賦貌似就這樣厚著臉皮無緣無故不清不白在趙家扎下了,趙甲第相當不滿,她說該走的時候自然會走,要不然只要老佛爺不攆人,她就不走,除非趙八兩能狠下心打斷她兩條腿丟在山腳,讓她爬都爬不回來,不過幸運卻不性福的是她信誓旦旦的第二天就對趙甲第說要回上海,那是一個清晨兩人醒來瘋狂辦事后的時候,趙甲第抽著煙,他一口,再遞給她抽一口,抽完煙,她就冒出這句話,趙甲第瞧不出神情變化道你老公已經把上海掀翻了?她嫵媚笑道差不多吧,昨晚你睡覺的時候我偷偷給一閨蜜打了個電話,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說我老公就快要把她的據點給炸平了,我其實不想走,起碼不想走這么快,才心甘情愿給了你一個第一次,不甘心。 趙甲第環著她渾圓白嫩肩頭,看著她叼著那根所剩不多的煙,煙頭對煙頭,把另外一根點燃,遞給自己,說道說實話,挺舍不得你的。她自信笑道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舍得我,尤其我還是主動投懷送抱,要一般人,是不敢要,厲害點的,也應該去燒高香。趙甲第哈哈大笑,低頭用力親了她一口,道一般的漂亮女孩之所以可愛,無非是可勁兒去裝清純啊善良啊體貼啊之類的,你不一樣,做婊子都能可愛,要是不做小姐勾引我,我也不敢有降服你的膽量。她學習能力和適應性都不錯,先前還對煙味深惡痛絕,現在被趙甲第帶著都能勉強抽一根半根的,姿態銷魂。 她接過煙,細細抽了一口,從猩紅漂亮小嘴吐出一波不像樣的散亂煙霧,道一見你就知道你不是膽大包天的男人,怎么就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竅被你日了。趙甲第接過煙,重重吸了一口,吐出老道的煙圈,道我猜得出你老公不簡單,現在看來不僅不是一般的不簡單,還是桀驁跋扈的那種,不介意說下你老公大致底細吧,家里是當官的,還是帶兵的?她沉默不語。趙甲第把煙遞給她,笑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咱倆能躺到一張床上就是孽緣,我不管你老公是何方神圣,更不管你最初出于何種目的接近我,我都不管,只要你在我面做你想做的女人,我都滿意,要錢給錢,要身體咱二話不說就給你,想騎就騎。她輕輕嘆息,膩聲道相公你真好。 她當天就走了,當然沒忘記跟老佛爺和黃芳菲打招呼,趙甲第把韓道德和田圖斐喊上山頂一起吃的早飯,韓道德走路說話吃飯都是誠惶誠恐如履薄冰,倒是小六埋頭就吃,也不知道桌子底下被韓老頭踩了多少腳,魁梧小六下山前,去跟院子里閉目養神的師傅說了一聲,趙甲第和女人帶著傴僂著的韓道德站在外頭,只聽見院子里傳來一陣沉悶聲,不久跟東北長白山黑瞎子一般壯碩的田圖斐就一臉傻笑小跑出來,一身塵土,趙甲第問咋回事,他撓撓頭說師傅怕我把式沒長進,輕輕摔了我一下,趙甲第無語,那也叫輕輕,連他們三個都聽到一個龐然大物的轟然撞擊墜地聲。她離開的時候從車庫里挑了一輛寶馬7,其實車庫里也只有這一款車,趙甲第小時候暈車,大起來就連駕照都沒興趣去考,每次見到這個塞滿寶馬7系的車庫就一陣煩躁。她開寶馬,趙甲第坐副駕駛席。商雀韓道德田圖斐坐那輛楊萍萍的卡宴。 到了天津,趙甲第特地去大商場陪著她買了一套衣服,從頭到腳,連內衣店都被她拉著進去逛了半個鐘頭,趙甲第也不嫌煩,由著她大肆購物,老佛爺在他出門前給了他一張卡,估摸著就算趙甲第要在天津搬兩輛路虎回去都輕而易舉,在機場洗手間,她發短信說你敢不敢進來日我,趙甲第短信都沒回復,趁人少鬼鬼祟祟溜進去,然后差點又把她新穿上的那套給報廢了,兩人在狹小的空間里抵死纏綿,昏天暗地,她竭力壓抑呻吟聲,最后只能咬著趙甲第肩膀,硬生生要出血來,這才沒驚動整座洗手間。她走之前,跟趙甲第抱了一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她輕輕地來了,轟轟烈烈地做了,輕輕地走了。這大概就是成人世界的真實生活寫照了,再跌宕的過程,終有平靜似水的結尾。 先去ts市區把卡宴還給楊萍萍,四個大老爺們隨便對付了一頓午飯就坐寶馬7回趙家村,路上趙甲第問田圖斐怎么做上黃大爺的閉關弟子,小六憨憨一笑,說是小時候在學校跟人打架,被師傅瞧上眼的。趙甲第知道這頭猛虎不善言辭,就不再多問。趙三金在東北和山東兩地各有一處私營的武術學校,規模不大,人數都在三四千人左右,原先趙甲第不知道這回事,后來是某次趙大彪提起,這才知道有這一茬,不過趙大彪也不熟悉詳細情況,只是說學校最小的4歲,最大的則沒有上限,但淘汰率很高,徹頭徹尾的軍事化管理,尋常武術學校,總是希望在各種名號的比賽里拿獎牌獎杯,但那兩所每年砸下重金的學校從不碰那些東西,自成體系,儼然自立一個小王國,像小農村出身的田圖斐就是六歲便進了東北武術學校,因為從小就有一身恐怖力氣,塊頭也大,很快就脫穎而出,學校被趙三金的人洗腦熏陶得極端好斗,只有一條規矩,勝者為王,誰的拳頭能服眾,誰就能吃最好的飯菜,睡最舒服的床。 黃老頭每年有幾個月都會去兩所學校轉一轉,八成是當伯樂,敲定一些好苗子,田圖斐在11歲那年被老人相中,當時高出同齡人一個頭的田圖斐瘋魔一般單挑七八個高年段的學長,事后當場一人死亡,三人重傷,其余成員無一不是住院,那會兒黃老頭恰好正被一群學校領導陪著視察工作,阻止了校方的插手,最后走過去,一只手掀翻徹底癲狂的田圖斐,丟出去五六米遠,老人對吐著血清醒過來的健壯孩子說了一句話:跟我來。從此,田圖斐就成了黃老頭最后的閉關弟子,璞玉被不動聲色打磨了16年,終于成器。這才有田圖斐走出武校去上海的機會。 回到村子,趙甲第的生活沒有裴賦這只白骨精的興風作浪,就重新恢復平靜。 一個星期后,趙家村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壓抑中有種莫名的燥熱,原先趙家村就像一只匍匐著的餓虎,猛然間有了亮出獠牙的欲望。 因為趙太祖回來了。 一長排的漆黑寶馬7轎車,浩浩蕩蕩,貫穿趙家村。 這排場和氣勢,足以讓外人感到恐懼。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這一回老佛爺連別墅都沒出,迎接趙大閻王的只有黃芳菲趙硯哥母子,這一次隨趙三金一同回村的趙家嫡系就多了,光是有資格上山的車就有8輛,全部拖家帶口,這架勢,是都要在山上蹲點過年的,幸好有兩棟蘇式小樓完全空著,不怕住不下。這里頭因為黃芳菲而一榮俱榮的成員也不在少數,代表人物就是修長英俊的黃睿羊,他跟jiejie黃芳菲有七八分神似,加上一米八多的個子,顯得格外玉樹臨風,戴一副金絲眼鏡,西裝筆挺,見到jiejie和外甥,分別送上了禮物,盒子很小,但里頭東西分量不輕,至于趙家老佛爺的禮物,黃睿羊跟其余7輛車的人一樣不敢怠慢,趙家專門有個替老佛爺把關收禮的老保姆,因此今天她格外忙碌。 趙三金個子不高,比黃睿羊還要低幾公分,一身黃芳菲早就打理好的高級定制休閑服,踩著雙出自意大利工匠之手的棕黃色皮鞋,他正眼都沒有瞧一下小兒子趙硯哥,只是跟連張證都沒給的女人點了點頭,大踏步走進他一手打造的奢華客廳,這客廳被裴賦形容成宮殿很貼切,去過北京長安俱樂部的人一定深以為然。他來到客廳,瞅見老佛爺面無表情坐著看電影,趙甲第在一旁陪著,趙三金趕緊坐到對面沙發,嬉皮笑臉道媽,兒子來了也不開心啊。 老佛爺陰陽怪氣道開心什么,最多不就是給我這個礙眼的老太婆送點養老錢嘛。趙三金原本金刀大馬坐在那里,一見情形不對,立即一揮手,讓一個心腹程度僅次于陳世芳的手下扛上來一只巨大盒子,嘿嘿笑道媽,這就是你錯怪兒子了,這不我專門讓人去新疆給你弄了塊好玉,現在這玩意可不好弄,我要不是放出狠話要滅他全家,否則那家伙還真不肯把這塊寶貝交出來。趙甲第嗑著瓜子翻了個白眼。老佛爺似乎今天心情不佳,沒表態收還是不收,趙三金趕緊給趙甲第使眼色,趙甲第才懶得管,不落井下石就算仁至義盡。在外頭呼風喚雨的趙三金無奈了,只好繼續拍馬屁,說一些媽您一定壽比南山越活越年輕之類的rou麻話。 趙太祖都這么下場凄涼了,身后那一幫親戚更連坐的勇氣都沒,全老老實實站著。 老佛爺嘆口氣道行了,喝你的茶,別亂噴口水。要是小八兩感染上感冒什么的,看我不收拾你。其他的人,都坐下,一家人,客氣什么。 趙三金連忙點頭,讓那名保鏢把華美盒子小心翼翼放在巨大黃梨木茶幾上,其余成員都如釋重負地坐下,一個個殷勤地討老佛爺歡心,老太太還是面無表情,最多應一聲。 黃芳菲坐在趙三金身邊,給他遞了一杯熱茶。趙三金手上戴了塊很有些年月的金燦燦老式表,加上脖子上若隱若現的金項鏈,不能怪趙甲第說他暴發戶,關于這一點,黃芳菲私下不知道跟趙三金吵過多少次,但趙三金在生活上還算脾氣好,許多方面都能夠虛心接受小老婆的建議,如果不是黃芳菲這些年一點一點教他如何何種顏色的領帶搭配何種色調的西裝,趙三金還要更加暴發戶,是黃芳菲帶他去聽音樂劇交響樂,是她給他在北京和國外都安排了私人裁縫,是她建議他多進行一些“高爾夫外交”,自作主張幫他在觀瀾湖辦了會員卡,還是她說服他不要一去北京就只去長安俱樂部等兩三家老會所,還是她率先讓趙三金在天津郊區弄了個馬場,后來又弄了架私人飛機,如果黃芳菲只是一個眼界不夠開闊的小家碧玉,她就沒法子在趙家老佛爺的陰影里生存到今天。 趙三金跟趙甲第一樣嗑著瓜子,隨口問道媽,啥時候吃飯,餓壞了。老佛爺拿起沙發上的針線,給寶貝孫子縫制布鞋的鞋底,納底是件很講究的技術活,戴老花眼鏡的老佛爺很聚精會神,對兒子的詢問,不冷不熱道餓不死你,再等半個鐘頭,我給八兩煲的老鴨湯還沒到火候。趙三金瞥見趙甲第腳上那雙布鞋,笑道媽你手上這雙布鞋總是給我的了吧。老佛爺瞪了他一眼道沒你的份,也不看平時你腳上穿的鞋是幾萬塊的,八兩腳上又是幾百的,我給八兩縫一百雙也不給你這個敗家子縫一雙。趙三金靠著沙發,轉為蹺二郎腿,一臉虛張聲勢的憤懣道媽,你不光對孫子好哇,咱可是你兒子,一點都不心疼。咱敗家歸敗家,掙錢可不耽誤。老佛爺停下手上動作,低著頭,眼神從鏡框射向趙三金,怒道掙錢怎么了,八兩不一樣穿兩百塊不到的鞋子,一穿就是四五年。趙三金委屈道媽,那是冬草給他買的,他舍不得丟。你要給我做雙布鞋,你看我不天天穿著去公司,換都不換。 趙甲第嘀咕道睜眼說瞎話。 剛剝開桔子的趙三金丟過去一瓣桔子,趙甲第輕松躲開,老佛爺瞥了眼,低頭道做爹的沒點爹樣,也不嫌丟人。趙三金起身,走到老太太身后,給她揉肩,一臉比趙家親戚還要過分的諂媚。趙甲第問道冬草怎么沒回來。忙著孝順老佛爺的趙三金笑道臨時跑了趟深圳,得今天晚上才能飛回天津,我已經安排人手去接機。趙甲第點了下頭,朝對趙三金無動于衷的老佛爺笑道奶奶,老鴨煲就讓它燉著,我們先吃,剛好我暖個胃,老鴨煲就能端上桌子。八兩說話一向最有效果,老佛爺果然發話道既然八兩餓了,那就吃飯吧。眾多親戚們相視一笑,百感交集。 晚飯其樂融融,老佛爺雖說公認世故刻薄,但大家庭畢竟熱鬧,老太太心底也喜歡這種類似三代同堂的氛圍。吃完飯,將近三十號人先把房間敲定下來,然后搓麻將的搓麻將,打牌的打牌,也有湊一堆在主樓客廳看電視的,小孩子們都去健身房玩耍,幾個趙硯哥還算看著順眼的,就帶去他房間接受四兩哥的英明教育,8點鐘以后的趙家宅子要輕松愜意無數倍。 趙甲第坐在書房看一本從上海帶回來的書,是趙甲第以往比較排斥的散文類書籍,因為楊青帝日記中有提到過,他才開始逐漸讓自己去接受。大概11點鐘左右,童養媳jiejie風塵仆仆回到趙家,趙甲第在門口候著,蹲臺階上抽煙,她從一輛天津牌照的奧迪a8走下來,司機是一個論長相能讓趙甲第死多遠就滾多遠的青年俊彥,趙甲第知道有這么個人,叫王術峰,是金海第四代中的佼佼者,屬于可以幾乎媲美王春風的集團一線精英,至于王春風,一來自身優秀,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一表人才,二則有個先天優勢,他是金海2號人物石佛王厚德的獨生子,所以儼然是金海未來的核心管理層領袖人物,要比王術峰等一批草根出身的年輕人要更出風頭一些。 一直被父親鼓勵去追求齊冬草的王春風也好,上海的徐振宏也好,眼前的鳳凰男王術峰也罷,趙甲第對這些跟齊冬草近水樓臺的家伙一直心懷警惕,所以一見到笑顏純淡的童養媳jiejie,一等她走近,就把她抱了起來,而齊冬草,也絲毫不顧及某位護花使者的感受,很溫順地摟著趙甲第脖子,一反公司內的外柔內剛拒人千里,遠處的王術峰心中苦笑,大致猜出眼前年輕人就是大老板的大兒子,雖然有關太子爺的傳聞很稀少,但躋身核心圈邊緣位置后,他或多或少接觸一些金海內幕,知道齊助理跟那個“平庸”的太子爺有娃娃親,但真見到這一幕,心里真不好受,可農村出身的他有一股二世祖很難具備的堅韌性格,臉色如常,很客氣去趙甲第打招呼后,就迅速開車離開山頂。 趙甲第放下童養媳jiejie,端詳一番,心疼道冬草姐,你瘦了。她溫柔笑道那是不是不漂亮了?趙甲第嘿嘿一笑,拉著她進門道不會。走了幾步,他在童養媳jiejie耳畔低聲道就是不知道那里瘦了沒,那里可千萬不能瘦。齊冬草沒回過神,疑惑問道哪里?等她看到趙甲第故意停留在自己胸部的視線,俏臉一紅,儀態萬方,這一嬌羞,敵過任何風花雪月了。 2樓某個陽臺,一個上身赤膊的雄偉男人環胸而立,脖子里一條粗大的金黃色項鏈,原本應該會讓人覺得俗不可耐,可掛在他身上,與爬滿整個上半身的那條猙獰黑龍紋身,構成一幅充滿恐怖沖擊力的畫面,異常和諧。 第135章 丁香花 (任何人都不會是刻板的單一的,八兩會溫良,會暴戾。也有人會驕傲清高,但也會溫暖簡單。這一章,獻給所有好孩子和好人。) 本來趙甲第跟郭青牛說好要在寒假里向他討點真經,可這只蟈蟈打電話說內蒙古天蒼蒼野茫茫不舍得離開,年都在那邊過了,很不講義氣地讓趙甲第去跟芳姐耍把式去,要學槍先放一放。趙甲第笑道蟈蟈你是不是怕過年給不出紅包不敢來ts啊,電話那頭郭青牛嘿嘿笑道被說中了,沒辦法啊,剛看上一個內蒙古姑娘,人高馬大,比南方的小家碧玉帶勁多了,剛賺了點錢全丟她溫柔鄉里頭。 趙甲第罵了一聲狗日的,你別被她在床上榨成干。郭青牛爽朗笑道滾蛋,你蟈蟈哥可不是只會埋頭開墾的老黃牛,是青牛,道上給了個一指禪的美譽,一指禪懂不,一根手指就能讓娘們俯首稱臣,再說了你蟈蟈哥還真沒在床上輸給誰,都只有她們告饒的份,得,不跟你打屁,那妞等不及了,要再大戰幾個回合,八兩,等蟈蟈哥在內蒙古發達了,回河北的時候一定給你帶對姐妹花,幫你‘洗髓伐骨’。趙甲第cao了一聲,問郭青牛你知不知道趙三金身邊那個新保鏢,就是矮矮瘦瘦的,總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手上玩一支鋼鏢的。郭青牛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電話那頭一把推開黏人的女人,正兒八經回復道你說的是魏鋒吧,那小子是黑龍江人,在大老板的東北長白山武校挖掘出來的亡命之徒,人家玩鏢比蟈蟈哥玩槍還來得生猛,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這兩年我和陳世芳手腳干凈了很多,見不得人的臟活累活其實都轉交給他了,你倒是可以跟他趁這段時間打下點基礎,你要想練成芳姐那樣的武力值不太現實,但玩槍玩鏢,都有天賦,這點我和陳世芳都很替你可惜前些年不早點耍起來,不過現在也不晚。 魏鋒很沉默寡言,城府陰沉,不過趙甲第既然是大老板的親生兒子,在征詢大老板的意見后,得到了點頭,他就不藏私地傳授趙甲第玩鏢,第一次兩人來到山頂空地,他脫掉西裝外衣,腰間環繞著一個插滿密密麻麻飛鏢的鏢套,除此之外兩只手臂也套著小號鏢套,整個人就像一座移動的冷兵器武器庫,讓趙甲第不得不想到那個面癱男楊策,都是第一眼就能讓人心生怯意的虎槍。 魏鋒先給趙甲第講了一下玩鏢的基礎常識,耍了兩手,他的鋼鏢清一色長9公分,重370克,尾端不系絲帶,魏鋒的鏢是相對生僻的甩手式,兩指握鏢尾部,絕不存在電視上那種舶來貨飛鏢競賽的孱弱花哨,趙甲第去樹干上拔鏢的時候掂量了一下力道,得出十米內刺rou入骨輕而易舉的咂舌結論。魏鋒不善言辭,講了一些基礎東西和注意事項后,只是說鏢講究眼疾手快心狠,敢丟鏢也要敢吃鏢,光甩不接沒用的,永遠沒辦法登堂入室,他似乎怕自己說玄乎了,就拋給趙甲第一個鏢套,站在五米外距離,讓趙甲第朝他出手,趙甲第也狠,因為小時候跟著趙山虎上山下河就喜歡拿石子砸鳥,就很熟門熟路地丟起來,一點不顧魏鋒死活。 果然,魏鋒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地輕松接下趙甲第使出全力的3鏢,趙甲第笑了笑,朝魏鋒伸出大拇指,魏鋒輕輕把3枚飛鏢拋給趙甲第,露出個罕見笑臉,說你練著,只要沒人,就多甩,鏢是死的,人是活的,光盯著靶子耍沒意義,實戰中碰上高手,人家撐死了挨你一兩鏢,近身后照樣被弄死。你什么時候覺得到了個門檻,再喊我,我幫你看問題出在哪里。這支鏢套就送你了。說完魏鋒離開樹林。 是個跟陳世芳和郭青牛都不一樣的家伙。陳世芳有一股闖南闖北養出的江湖氣,所以義字當頭,這些年給趙太祖賣命,也是一個當年趙太祖救他全家的義字,而郭青牛畢竟有軍隊經歷,很多事情都有他自己的原則,這些年吊兒郎當,只拿該拿的錢,拿到手后也迅速揮霍一空,未必就沒有跟趙太祖行事手段格格不入的原因。魏鋒不一樣,他是三個保鏢心腹中最貼近趙三金的,性格氣質都是如此,一身草莽,卻不缺心眼,是條不叫卻能咬死人的狗。趙甲第對魏鋒沒有親近感,卻不得不說趙三金調教出來的魏鋒,是一把能讓敵人膽寒的尖刀。 趙甲第練得很苦,甚至冷落了童養媳jiejie,因為他要迅速將鏢跟自己培養出默契,人鏢合一人啥合一之類的都是武俠小說里慣用的屁話,但兵書上有個如臂使指的說法,就是講指揮軍隊要跟手臂使用手指一樣嫻熟,近乎本能。齊冬草沒有怨言,看著趙甲第發腫的手臂和手指,只是默默幫他按摩和敷草藥。老佛爺一開始心疼孫子,想勸,但沒用,也就作罷,老太太知道小八兩的脾氣,趙山虎,趙三金,再到孫子,都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要不咋說都是老趙家的種。 晚上,趙甲第上了下qq,一開始想去股票群冒泡,不知怎么就盯著胡璃的下線頭像發呆,這只家境優越到讓同齡人抓狂的小母狐貍不僅把頭像和昵稱都換了,qq簽名也換了,頭像由原先的哥特風格變成一朵丁香花,昵稱也變成了真名胡璃,而qq簽名也由變成有志青年后修改的那句“不壞的壞人,不好的好人,不再傲嬌的一枚小女子而已”,變成了現在的“我會想你們的,會想你的。” 你們應該就是楊萍萍老楊黃華這幫狐朋狗友了。 你? 趙甲第心中苦笑,捏了捏泛酸的手臂,抽起一根煙。恐怕誰都想不到當年只看雷蒙德卡佛《大教堂》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深度小資文青女會獨自跑去四川偏遠山區支教,據說連手機和一只行李箱都沒帶,而趙甲第無疑是最想不到的那個人。這只渾身帶刺的小狐貍,總喜歡把對方把自己都刺得鮮血淋漓,才肯安心躲在角落養傷,出關后又開始沒心沒肺抽煙酗酒,跟著他們一起打架斗毆。她永遠是固執的,不訴苦的,特立獨行的。 夜深人靜,趙甲第想起太多太多能讓他回憶的事情。 胡璃這妮子只喜歡丁香花,有次她生日,趙甲第忘了,她一開始沒發神經病,酒一喝多,就開始無法無天,在夜宵攤上發酒瘋,使勁咬趙甲第,說要咬死他,然后她自死,一旁的黃華手槍他們怎么勸都沒用,有錯在先的趙甲第無奈,說現在才11點,還有一個鐘頭你生日才過,你說想要什么禮物,我給你買去。她說要花,好多好多花。趙甲第一翻口袋頭疼道就三十多塊錢,買不起。她又瘋了,趙甲第沒辦法,只好帶著她去找花店,可深夜11點,哪還有花店開門,走了大半個鐘頭,最后在一家花店玻璃窗外,胡璃哭得撕心裂肺,趙甲第蹲著抽完一根煙,罵了一句,拎起一個垃圾桶就把玻璃砸碎了,拉著目瞪口呆的妞跳進去,說一店的花你自己挑,挑完滾蛋,老子等下去派出所自首。胡璃破涕為笑,只拿了一束丁香花,抽出身份證和一張卡放口袋里,然后把那只鼓囊囊的名牌錢包隨手丟地上,說這些錢夠賠玻璃窗了。兩個神經病走在馬路上,她拿著花遞給趙甲第一張卡,說今天18歲生日,爸媽給我存了一點五個億,加上原先的三千萬,剛好一億八,我不要,送給你。趙甲第推開她的手罵道死遠點。胡璃也不生氣,哼著小曲兒,死活挽著他的手,蹦蹦跳跳。 —————— 一個偏遠窮苦的小村子,四五十戶人家,平時村子里只有老人小孩,青壯年不管男女都出去打工,全國各地,辛苦一年,只有過年前后才會熱鬧一些,前兩年通上電,整個村子只有一臺電視機。對于沿海城市的人來說,也許可以用一些最窮不過要飯不死總能出頭來安慰自己,但這些有志成員當中,很多人等他們真正在這種破落村子呆上個把星期,就知道最窮未必是討飯,這里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進過醫院,有小病小災只能硬著頭皮扛下,等扛了幾十年后,出了事情,才會被家人或者村里親戚用擔架抬著40多分鐘,才有機會坐上拖拉機,再到一個連像樣街道都沒有的鄉鎮上,乘坐巴士去縣城,運氣好的,花上大半輩子的積蓄,能熬過去,運氣不好的大病,往往就是買一些止疼的藥,抬回家等死了。唯有下葬的時候,才能風光一回。這里的一切都是滯后的,最大的幸運也許就是還能偷偷摸摸土葬。 富人總有更有錢的,窮人總有更苦的。有錢的最后財富只是一個符號,但命苦的,卻是真真切切痛入骨髓,給人活活逼死逼瘋,苦到哭不出。 村子里有座兩層的破爛泥土房子,一樓被當做學校,從一年級到四年級都在這里上學,這座村子的中年人小時候就多少在這里捧過課本,只有極少數堅持到鄉鎮上的五年級和縣城里的初中,大多讀完四年書糊里糊涂會寫自己名字后就輟學,然后早早出去打工賺錢養家糊口,對這個遠離繁華的村子來說,大學生是神圣的存在,要是哪家哪戶的年輕人能在大城市里找個讀大學的媳婦,那就是天大的驕傲了。村子里的老師半個世紀以來都只有一個,上一個村子里文化最多的李老頭在前年生病死后,學校就荒廢了將近一年,直到胡老師的到來。她很年輕,但學問可頂天了,還會說外國話,村子的孩子現在個個都有村里長輩聽著賊拗口的英文名字了,高興得不得了。她很漂亮,村里老人都說沒見過這么水靈的閨女,比掛在墻上年畫里的女人還要好看很多倍。她很懂禮貌,路上遇見任何人都會打招呼,聊一些莊稼收成如何了,還會很有耐心地陪著老人曬太陽,聽他們講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老舊事情,這些東西,村子里的年輕人都不愛聽,只有她會一聽就聽兩三個鐘頭。所以村里人不管老幼都發自肺腑喊她一聲胡老師,這個時候,她總會笑得很燦爛很開心。 一樓是學堂,二十來條破桌子破椅子,原本椅子是不夠的,很多一年級的孩子都要站著,后來胡老師來了后,幾個會手藝的大人就主動砍樹做了幾條新板凳送到學校。二樓就是胡老師的家,說是家,其實就只有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張單人床,一張前幾任老師都用過的書桌,書桌上總會整整齊齊擺著孩子們的作業薄,一只廉價鋼筆,一瓶紅墨水,幾只不知道換了多少根筆芯的圓珠筆。書桌上沒有一本看著艱深晦澀的書籍。除了床和書桌,就只有閑散的瓶瓶罐罐,開水壺,熱水瓶,臉盆,一個掛毛巾的架子,一如這個村子的單調貧苦。 雖然快過年了,但她在征求村里大人的同意后,繼續講課,孩子們都很自覺按照往常來學堂上課,沒有一個翹課。 從這里傳出去的朗朗讀書聲,是村子最大的天籟,寥寥炊煙,雞鳴犬吠,安靜祥和。 村里人都習慣了這種生活。因為他們被一個一個談心過去后,知道自家孩子們唯有讀書,才有機會走出這個村子后真的出人頭地。她告訴他們,沒有誰家的孩子注定是苦一輩子的,老天爺也沒有規定說有錢人的孩子才可以過好日子。胡老師與他們說聊天拉家常的時候,總是用最質樸的語言,訴說一個個最真誠的道理。 今天胡老師依然是站在教室里黑板下,有條不紊給四個年級的孩子分別授課,語文,數學,自然科學,思想品德,都要她一個人兼顧。第二節課下課的時候她走到教室門口,拉了一下鐘,微笑說休息十分鐘,孩子們一陣雀躍,圍在她身旁,快過年了,這些孩子父母們都趕回來過年,就多了一些糖果,不少都掏出來送給她,而她只是象征性每人收了一顆,有個臉蛋紅撲撲的可愛孩子提議道胡老師我們來玩老鷹捉小雞,她答應了,帶著孩子們來到cao場上,村子就小,這個cao場能大到哪里去,每次老鷹捉小雞,她總會被孩子們安排做帶頭的母雞,每一次胡老師都會很盡力地不讓“老鷹”抓住一只小雞,而孩子們都爭著搶著去當那只可以扯住胡老師衣服的小雞,今天胡老師依然很開心,但玩到一半,她身體一搖晃,差點跌倒,臉色蒼白,孩子們都被驚慌到,圍在她身邊,瞪著一雙雙清澈干凈的擔憂眼睛,她笑著說沒事,我坐一會兒,今天等下下一節課我們來說一說你們各自的理想,好不好?孩子們轟然大聲道好。 她坐在教室外那只系著紅繩小鐘下的板凳上,望著在坑坑洼洼cao場上繼續玩耍的孩子們,她悄悄捂著胸口,擠出笑臉,替他們加油。 今天,她格外讓他們多玩了幾分鐘,略微吃力地敲了一下鐘,率先走回教室,拿起粉筆,顫抖著在黑板上寫下理想兩個大字。 胡老師,我長大了要當科學家。一個最調皮的孩子迫不及待舉手發言道。 她點頭微笑道嗯,很好,這是一個遠大的理想,二娃,但是胡老師也要告訴你,理想越遠大,就意味著你完成它需要付出的努力越多,越辛苦,就像你爺爺的那片玉米地,為什么總是村子里長得最好的?那是因為你爺爺從播種施肥再到除草,都是最勤勞的。二娃,等你有一天真的成為科學家,不要忘記這塊生你養你的土地,知道嗎,你的根在這里,不能瞧不起它。 二娃使勁點頭。 胡老師,我要掙很多錢,讓我爹娘不用出去打工。一個胖胖憨憨的孩子漲紅著臉道。 她點頭道這也是理想,但老師要說的是一個孩子掙錢給父母是孝順,但有一天假如你掙不到大錢,也一樣可以孝順你父母,更不能覺得長大了,只要把錢給父母了就是孝順,記下了沒? 小胖子大聲道記下了。 胡老師,我想當大明星,上電視,讓村里人都看到。這樣對嗎?一個長了張標致鵝蛋臉的小女孩怯生生問道。 她笑了,柔聲道對啊,胡老師支持你。我們讀書不是為了讀書而讀書,總是為了點什么,像二娃那樣為國家做貢獻,像小利軍那樣為了孝順爹娘,都是很好的,做明星不會有錯。不過胡老師告訴你,小梅,等你長大了,真的走在做明星的路上,要記得你最開始的堅持,不管你面對什么人,很多事都不能退縮,不管你現在懂不懂老師的這句話,我都希望你能記住。因為老師也是女孩子哦,不想小梅走錯路。 小女孩甜甜一笑,說胡老師,我會把這句話寫進日記的。 胡老師,我想以后娶你這樣的老婆,這是理想嗎?一個小男生紅著臉道。 哄堂大笑。 她捂著胸口,輕聲笑道這當然是理想呀。不過胡老師有喜歡的人啦,希望你以后能找到比胡老師更好的女孩子。 小男生靦腆地坐下去。 胡老師,你喜歡的人在哪里啊,都沒有來看過你一次。 她靠著黑板,望向窗外的青山綠水,輕聲道他會來的。 胡老師,他一定對你很好吧?一小女娃撲閃著眸子問道。 她收回視線,柔聲道恩,是很好的,好到他自己不知道有多好。 她猶豫了一下,臉上有種病態的光彩,璀璨得耀眼。緩緩道:記得有一次,我大半夜發高燒,躺在寢室的床上,那時候我覺得自己要死了,就用手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說我病了。知道嗎,他當時就沖出寢室,翻過我們宿舍樓的鐵門,沖到我的寢室門口,我沒力氣爬起床給他開門,寢室的女孩子不敢開,他就一腳把門踹了一洞,然后背著我下樓,吼著讓趕來的學校老師打開鐵門,老師不肯,他就瘋了,后來是他朋友跟過來,一起把鐵門砸開,然后他背著我去了醫院,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死并不可怕。 孩子們都聽傻了。 她蒼白笑道你們可不許學他破壞學校公物,那是不對的。 她靠著黑板,微微喘著氣,道老師你們給胡老師唱一下那首我教你們的《丁香花》吧,老師想聽。 不知道誰帶的頭,孩子們一起齊聲唱起這首歌曲,嗓音稚嫩,卻很專注。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 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憂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花兒枯萎的時候 當畫面定格的時候 多么嬌嫩的花 卻躲不過風吹雨打 飄啊搖啊的一生 …… 她放下捂住胸口的手,翻開講臺上的授課本,里面夾著一張照片。 只有一男一女,男的板著一張臉有些無奈,女孩讓他背著,探出一顆腦袋,做出勝利手勢,笑容爛漫。 當孩子們唱至尾聲。 她微笑著閉上眼睛,頹然倒地。 再也不曾醒來。 老天爺,好人真的能一生平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