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青口貝和遲來的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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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記得,但是太陽還沒落山。” 李閻一邊回答多蘿西,一邊摘下被自己不小心破壞的蒸汽手甲,把它丟進了鐵箱子里。 “提前出發(fā)吧,今天是最后一場演出了。” 多蘿西笑容可掬地走過來,脫帽向梁輝致禮。 “梁先生,雷德里克是個優(yōu)秀且正直的律師,他一定能幫上你的忙。” 梁輝深深鞠躬:“非常感謝你,多蘿西小姐,這座城市的中國人會銘記您的事跡。” “我只是在做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做的事。我晚上還有演出,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罷,多蘿西瞥了李閻一眼。 李閻會意地點了點頭。 然后跟著多蘿西走出門口,上了華麗的軌道馬車。 從頭到尾,杜克·威朗都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陰沉著一語不發(fā)。 給多蘿西駕車的短發(fā)姑娘吹了聲口哨:“平克頓的偵探先生們,能不能把你們的車稍微挪一挪呢?” 幾名黑衣偵探看向杜克·威朗。 “我們走。” 杜克擺了擺手,他沖梁輝惡狠狠地拋下一句:“恩菲爾德的圣·伊夫先生問候你。” 說罷,杜克帶著他的探員們在眾人的注視下駕駛蒸汽車離開了。 馬車?yán)铩?/br> “我想我會登上明天的花邊報紙頭條。” 李閻掀開馬車的花布簾。 “你知道今天的報紙頭條是什么?” 多蘿西給李閻倒了一杯紅茶:“當(dāng)?shù)貛准以u論話劇的報紙口氣嚴(yán)厲地痛批了我的新版《巨人湖》,因為我用一個中國人做主角。我收到了許多恐嚇信,還有人到政府去舉報黑玫瑰劇院。這幫美國佬可真是” “聽上去你的處境不妙。” “正相反,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多蘿西聳聳肩:“如果我無緣無故地停止演出,會遭遇有不少的阻力,這會是個好理由。” 她滿懷希望地望向李閻:“如果你真的能趕走它。這一切都值得。” ———————————————— “你答應(yīng)過,平克頓不會再糾纏我,但是你食言了。” 甄連逼視著甄連,語氣無比嚴(yán)厲。 甄連臉上有些慌張,她強自鎮(zhèn)定下來,:“最后他還不是灰溜溜地離開了?平克頓對你的犯罪調(diào)查早就被撤銷了。這一點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擔(dān)保,至于為什么杜克·威朗還是找上了你,這我也不清楚。” 梁輝的臉色突然平靜下來:“那位毒蛇偵探臨走前,故意用圣伊夫的名字威脅我,這說明平克頓偵探社接受了恩菲爾德軍火公司的雇傭,他們收到了我們要罷工的風(fēng)聲。哼哼,陰魂不散啊。” 甄連聽了又怕又怒,她憤憤地說:“你既然早就猜到了,干嘛還無緣無故地責(zé)問我。這又不是我的責(zé)任。” 梁輝沒理會甄連的埋怨,只是擰著眉頭在屋里來回踱步。 平克頓聲名在外,何況梁輝的底子也不干凈,說不頭疼是不可能的。 甄連看在眼里,輕聲說:“不如,我們先擱置……” “你當(dāng)這是小孩子過家家?“ 梁輝打斷了她的話,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拿起桌上煙袋鍋,沒好氣地朝地上一砸,磕出滿地的煙灰。 “中華總會館七大會館五十二名主席,除了兩票棄權(quán),剩下的人都站在我這邊。寧陽會館的總主席更是不予余力地支持我。我人情搭了,錢也花了。罷工是我牽頭,現(xiàn)在要我頭一個服軟?那還不如殺了我實在。” 換作過去那個滿身傷病,依靠鴉片鎮(zhèn)痛的梁輝,未必有和平克頓叫板的勇氣。可時至今日,他旺盛的精力和野心,早就膨脹到了一個過去他不敢想的地步。 “平克頓可是有前科的,到時候真鬧出人命來,你怎么收場?先生可是說了不插手。” 甄連冷笑道。 梁輝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咱們,不是還有一位查先生么?” 甄連浮現(xiàn)起一絲冷笑:“你是不是太小看人家了?火焰只與火焰為舞,而玩火是要自焚的。” 梁輝板著臉:“這兩天,他整天混跡在娼館里。那片街區(qū)過去幾天爆發(fā)了好幾起針對中國人的暴力事件,還有三起重大火災(zāi),可這兩天卻什么都沒發(fā)生,你應(yīng)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的請求對他來說,只是順?biāo)浦邸_^去是你一直侍奉兩位先生,這件事不如你來出面,能辦成對你我都有好處。” 甄連思考了一會兒,從頭發(fā)拔下一枚鱗片似的發(fā)釵,含糊地點點頭。 “行吧,我想想辦法。” 臨近黃昏,女孩們披散著頭發(fā),三三兩兩地下了樓,慵懶地打著哈欠梳洗,留聲機里樂聲低沉而渾厚。 查小刀在這兒留宿了兩天。 那本《創(chuàng)世之書》還在他手里,查小刀除了每天去各個街區(qū)的菜市場和餐館溜達(dá),其余時間都用來研讀這本《創(chuàng)世之書》,可惜依舊一無所獲。 甄連來拜訪的時候,查小刀正在后廚,他吃不慣酸面包和蛤蜊濃湯,又是天生的好胃口,所以多半是自己下廚。 當(dāng)啷~ 查小刀端著一盤洋蔥蒸青口貝擺到酒桌上頭,一邊剝殼。一邊聽了甄連的來意,隨后點了點頭:“沒問題。” “真的?” 甄連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 “我未來幾天都會住在這兒,如果你找不到我,或者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也粫妻o。” 說完查小刀沖甄連笑道:“我是不是比你那位藍(lán)衣陛下要好說話得多了?” 甄連尷尬地笑了笑。 “沒什么事,就去忙你的吧。” 甄連這才站起來鞠了個躬,然后離開。 查小刀也不知道從哪兒拽出來大部頭的《創(chuàng)世之書》,一邊剝貝rou,一邊吃力地解讀著上面的內(nèi)容。 他的手在盛滿青口貝的盤子里摸索著,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一只冰涼的手掌。 查小刀抬頭,正看到洗完頭發(fā)的燕子。 “不介意分我一點吧。” 燕子的笑出一個小小的梨窩。 “不介意。” 在娼館這兩天,燕子和查已經(jīng)熟絡(luò)了很多。 說老實話,燕子的脾性很討查小刀喜歡。要不是他沒過去常煜這道心理防線,兩人的關(guān)系沒準(zhǔn)能更進一步。 “常煜已經(jīng)兩天沒有來找我了。” 燕子歪了歪頭。 “兩天不長。” “我和他認(rèn)識一年了,每個周末他都會來。哪怕是來見我一面,就因為趕工馬上離開。嘿,你做的青口貝真好吃!” 查小刀聽了一抬頭:“他沒和你說契據(jù)的事?” 燕子拿手指抹了抹嘴唇的醬汁,睜大眼睛問:“什么契據(jù)?” 門忽地被人推開。 常煜激動地沖進來,一眼見到燕子和查小刀,難以抑制自己的心情:“燕子,我做到了!我就要去倫敦參加世博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