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好?!崩畈\低聲說:“東西不用省,吃完了我再給你買。” 林念繼續點頭,反應過來又搖頭拒絕:“太浪費了?!?/br> “給你買不浪費?!?/br> 他伸手在林念的肩膀上壓了下,溫聲道:“回去吧,外面熱?!?/br> 林念應了一聲,回到宿舍。 她站在窗戶口,等了等便看到李伯誠走出去的身影。 他走的很快,人影越來越小,不一會便消失在拐角處。 林念收回視線,走到桌旁,拿了一塊水果糖,拆開嘗了嘗。 品出滿嘴的甜味。 . 李伯誠回去之后便尋思著要怎么追人,但他沒什么經驗,想來想去也每個思路,于是便請教了交游廣闊的弟弟。 “怎么追對象?”李仲林咧了咧嘴:“這有什么難的?帶她去看看電影,請去吃兩頓飯,再要不買點東西,有空出去轉轉。” “買什么?” “就頭繩鏡子這些,要不了多少錢?!崩钪倭忠恢荒_踩在椅子上,用針挑牙:“你 * 沒追過人???” 李伯誠默默記下,沒有回答弟弟的問題。 如今的演出是分級別的,電影院放映的電影很少有新片子,真正新鮮的東西都是內部放映,不對外售票。 李伯誠找在革委會工作的戰友弄了兩張內部演出的票,演出就在當天晚上。 他拿到票時太陽都快落山了,醫院宿舍人來人往。 李伯誠沒有上去,找了個醫院職工幫忙上去傳話。 傳話的人敲門的時候,林念正被孫夏至拉著嘮叨。 孫夏至一方面生氣外甥女被流言攻擊,一方面又覺得李伯誠知道傳言后還纏著林念絕對有問題。 “你注意點,別被他騙了知道嗎?他比你大那么多,心思還不知道多深?!?/br> 林念站在邊上不說話,心里其實不太認同小姨的看法,她覺得李伯誠是個很不錯的人。 敲門聲響起,她松了口氣,趕緊說:“我去開門?!?/br> 門外的人很陌生,見到她問:“林念住這嗎?” “我就是?!?/br> 那人打量了她兩眼,隨后說:“下面有人找你。” “好的,麻煩你了?!?/br> 林念掩上門走到宿舍窗戶邊,往下看了眼,果不其然發現一道挺拔的身影。 她咬了咬唇,壓下嘴角,扭頭對孫夏至說:“小姨,我出去一趟?!?/br> 孫夏至警覺:“誰來找你?那個姓李的?” 她走過來看了眼,不滿道:“這么晚來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绷帜钫f:“我下去問一問?!?/br> 孫夏至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br> 李伯誠一只關注著樓梯口,林念下來的一瞬間他就發現了,走過去之后才發現還有一個人。 “嬸子?!彼雀鷮O夏至打招呼,對她說:“我弄到兩張演出票,想帶林念去看看?!?/br> 孫夏至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從他手里拿過票看了看,不怎么放心:“這也太晚了?!?/br> 李伯誠說:“看完之后我會把林念送回來?!?/br> 孫夏至心里哼了一聲,想說就是因為有你才不放心。 “不能換個時間?白天沒演出嗎?” 李伯誠解釋說:“這個雜技團來演出一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林念悄悄拉了孫夏至的衣服。 孫夏至扭頭看了眼,對上外甥女亮閃閃的眼睛,就知道她這是心動了。 也難怪,林念才十八歲,從小到大連電影院都沒去過幾次,對這方面好奇是正常的。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到底沒再阻止,只對李伯誠說:“看演出可以,多余的最好都別做?!?/br> “您放心。”李伯誠保證。 演出的地點在師范學校大禮堂,可以容納三千多位觀眾。 夏天悶熱,禮堂的窗戶小,只有幾臺電風扇散熱。 人多,空氣的味道也難聞,林念坐下沒兩分鐘便熱出了一身的汗,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覺得看演出并沒有想象中那樣有趣。 不過這點小情緒在表演開始后很快就被拋到一邊。 雜技團的演出驚險又刺激,林念看得目不轉睛。 臺上的演員拿著竹竿走在細 * 細的鋼絲上,臺下的林念緊張到快不能呼吸。 她緊緊抓住手邊的東西,眼鏡一眨不眨盯著前方,等到雜技演員邁下最后一步,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心緒放松后,林念才察覺出自己剛剛抓住的是李伯誠的手。 她趕忙放開,悶得通紅的臉上溫度又有些升高。 指尖還殘留著之前的觸感,有些粗糲。 他的手好大,手心粗糙的很,刮一下都有點疼。 林念拇指和食指中指捏在一起搓了搓,總覺得剛剛好像摸到了一道疤,是受過傷嗎? 之后的時間里,林念總是想起這個問題,看表演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到表演結束,她走出禮堂,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這會天已經全黑了,溫度比白天低了不少,風吹在身上感覺很舒服。 周圍的人大聲談論著之前的表演,林念低著頭走在李伯誠身邊,眼睛不停往他手上看。 “在看什么?”李伯誠問。 林念收回視線,停了幾秒鐘又看過去,問出一直折磨自己的問題:“你的手……是有傷嗎?” “嗯?”李伯誠舉起手:“你說這個?” 月如銀盤高懸天空,灑下的光芒讓林念可以看清楚他手上的傷。 那道傷橫亙了手背,傷口不淺,縫合之后的疤像條蜈蚣趴在手上,看起來有些恐怖。 林念問:“怎么弄的?” “彈片飛過來濺到的。”李伯誠語氣平常,說完手指張開握緊:“就刮了一下,不嚴重,愈合了基本也沒什么影響?!?/br> “訓練時候弄的嗎?” 李伯誠含糊地嗯了聲,沒說實話。 他其實是在戰場上受的傷,是被老美飛機炸的,因為離得遠撿回來一條命,只被兩片彈片打到。 其中一片切了手,另一片插到了肚子里,直接讓他退出戰場差點沒救回來,回國后還在醫院躺了三個月。 林念憂心:“訓練也這么危險?” “只是小概率,不巧碰上了。”李伯誠收回手。 林念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李伯誠也沉默下來。 兩人安靜地走在路上,影子被拖得很長。 回去的路途過半,李伯誠開口說:“我不敢保證以后也不會遇到危險,但是……” 他頓了頓,本想說萬一哪天自己出了意外,國家會發放足額的撫恤金保證家屬生活。想了想這么說不太合適,哪有咒自己死的? “我會盡量保護好自己,爭取不出意外。” 話說的并沒有多少底氣。 林念看了看他,依舊沒有開口。 李伯誠的心里七上八下,擔心她會因此拒絕自己,又覺得林念就算拒絕也理所應當。 之后的路程兩人誰都沒開口,走到宿舍樓下,李伯誠停下腳步。 “我就不上去了,你早點休息?!?/br> 林念嗯了一聲,對他說:“我記得聽小姨說過,他們醫院有位老中醫配的藥膏除疤能力很強,我明天去幫你要一罐來?!?/br> 李伯誠一時沒反應過來:“藥膏?” “你不想要嗎?”林念說:“其實不麻煩 * 的,就每天擦一擦。留著疤真的不好看。” “啊,好?!崩畈\愣愣點頭,有些緊張地問:“你……不嫌棄我?” 林念沒說話,對著他笑了笑,笑得李伯誠心花怒放。 他瞬間恢復了精神,感覺渾身都充滿力氣,恨不得去跑個幾公里。 “那我們明天見?” “嗯。”林念低低地應了一聲:“晚安?!?/br> “晚安!” 第十五章 聚會 林念的態度讓李伯誠吃了顆定心丸,于是跑得更加勤快。 時間在感情萌芽時走得飛快,眼見著李伯誠又要返回部隊,幾個戰友就想著聚一聚,既是聯絡感情,也是給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