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讓林念去磨膏藥貼,王大河則去尋找其他藥的配方。 從這天開始,林念就堅持每天給云省的藥廠打一個電話,說的內容不一樣,但主題就是兩個——賣慘以及畫餅。 對方廠長祖上都是大夫,也有一顆濟世救人的心。可一來廠子規模在這,產量上不去,另一個就是這藥雖說效果好,可在外面其實沒什么名氣,別人都不認。 林念又說愿意和對方簽協議,絕對不會把膏藥配方往外傳,做出的膏藥不會銷往云省。 她態度誠懇又天天堅持,對方漸漸被磨得沒了脾氣,終于松口答應下來:“你們過來談談吧。” 當林念告訴王大河這個消息時,他人都傻了:“你談成了?” “還沒說定,他想讓我們過去談談。” 能愿意面談,就說明有出售配方的意愿了啊! 王大河興奮地不得了,一拍手下了決定:“那好,小林,你就受點累,出個差跟他們好好談談。” 林念手指自己,有點不相信:“我?” “當然,都靠你才讓對方松了口,你去是最合適的。”王大河高興的想要拍她的肩膀,手都抬起來了想起對方是女同志,又悻悻放下。 “我還是那句話,小林你不要有負擔,不成也不會怪你。” 王大河最近尋找新藥配方并不順利,而廠里這個月的工資也發的艱難。能不能拿下骨痛貼的配方,決定了廠子的生死。 林念感覺前所未有的壓力。 她做出吞咽的動作潤了潤嗓子,問王大河:“咱們最多能出多少錢呢?” 說到錢,辦公室的氣氛又嚴肅了些。 王大河說:“我前陣子問了銀行,按照咱們廠的規模,最多可以貸到一萬塊,但還得有點錢買原料和新的加工器械,不能全都買配方。你那邊……最高給五、七千吧,超過這個數就不行了。” 林念說好,又問:“我走了配藥的活怎么辦?” “我來就是,我之前也是學過的,頂個一兩周沒問題。” 王 * 大河心里急,恨不得立馬就讓林念過去。 但去云省還要辦各種證明,談判一兩天不一定能成,她還得回家收拾下行李,所以最后出發的時間被定在后天。 得知林念要去云省,李伯誠不是特別高興。 之前出國打仗的時候,部隊都是在云省集結,他對那邊算是有點了解,□□候都和其他地方相差甚遠,去了肯定受罪。 “怎么非得讓你去?” “廠長說之前都是我跟他們談的,所以這次我去最合適。” “就你一個?” 林念點點頭,瞥見丈夫有些難堪的臉色,弱弱解釋:“你也知道我們廠沒錢,連來回車票都是廠長自掏腰包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李伯誠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就過去幾天,最多不超過一個星期,而且是跟別人談買配方,又不是去什么龍潭虎xue。”林念揉了揉他的眉心:“別皺眉了,皺紋都要深了。” 李伯誠拉下她的手,目光不滿。 林念又是親又是哄,也沒讓他高興一點。 最后也只是勉強同意:“到那邊每天給我打一個電話。” “好。” “遇到什么不對趕緊走。” “好。” 李伯誠又想起來:“你去的是哪個市?” 聽林念報了地方,精確到鎮上。 李伯誠仔細回憶,從記憶中挖出對應的人:“我在那邊有幾個戰友……” 他說了對方的姓名和大致工作地址,還寫了信,讓林念到了先拿著信去找他們。 林念一直點頭,心里一片感動。 “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安全,還有安安就交給你了。” 李伯誠輕哼了一聲,擰擰她的臉蛋咬牙說:“當時就不應該選這個廠!” 林念嬉皮笑臉:“現在也不差嘛,說不定這次成了,我就成廠里的功臣了呢。” 出發那天,李伯誠有事沒辦法來送她,林念帶著行李一個人上了火車。 川省和云省接壤,火車只走了一天一夜,下了火車之后還要轉車到縣城,再從縣城坐車到鎮上。 沒錯,做骨痛貼的藥廠是鎮上辦的。 到鎮上的時候天都黑了,林念找到鎮上唯一一家招待所,出示了資料后開了間房。 在路上折騰一天,林念精疲力竭,臉都不想洗,躺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一夜無眠,第二天林念一大早醒來,先給李伯誠打了電話保平安,吃完早飯再按照他提供的地址聯系上兩個戰友,送了帶過來的特產。 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在派出所,另一個則是民兵隊的隊長。 當隊長的那個剛好和藥廠廠長認識,聽說了林念的來意,便主動給林念帶路。 藥廠是這個鎮子最大的工廠,招收了將近兩百名工人,所在的地區可以說是全鎮最繁華的地方。 廠子只做骨痛貼,離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中藥味。 民兵隊長領著林念進了廠子,直奔廠長的辦公室,還沒到門口就開始喊:“三叔在不在?” 辦公室門沒關,走門口就能看到里面的人。 “三叔。 * ” 兩人走進去。 桌后面的人抬起頭:“你來干什么?” “三叔,我給你帶人過來的。” 林念往前走了一步:“方廠長你好,我是大安藥廠的林念,之前一直是我和您聯系的。” 方廠長今年將近六十,身材有些清瘦,個子不高,氣色不錯,人看起來有點嚴肅。 他對著林念微微點頭,對侄子揮揮手:“你先出去。” 民兵隊長說:“三叔,小林是我戰友的媳婦,你可不能嚇唬她啊。” 方廠長沒好氣:“滾滾滾!” 民兵隊長一轉身溜走了,只留林念在這。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方廠長讓林念坐下。 林念沒有急著談買配方的事情,閑聊了幾句,才進入正題。 方廠長能讓林念來,自然是想要賣方子的,只是方式有些超出林念的預料。 “方子可以給你們,但是我不要一次性付錢……” 林念沒急著表態,等著他的后續。 “但是你們廠以后做骨痛貼的利潤,我們要拿五成。” 一個藥方拿五成的利潤,實話說并不特別過分,而且也說明方廠長對于自家方子有信心。 林念猶豫了會。 “怎么樣,不愿意?” 林念沒有回答,反問道:“冒昧問一句,您的廠子每年的純利潤有多少呢?” 方廠長豎起兩根手指,有有些得意:“最少有兩千!” 這個純利潤是扣除材料、人工、運輸、稅收等等之外的利潤,能存下這么多,已經算很了不起了。 林念也夸了一句厲害:“但是……” “怎么?” “您的廠子兩百個人盈利這么多,但是我們廠只有不到三十人,而且前期還做出來還得向外推銷,初期能不能盈利真的不一定。” 林念說:“就算盈利了,兩百個人的廠子每年盈利兩千元,我們三十人的小廠,一年也就三百塊。您拿其中一半,也不過一百五而已。” 方廠長皺眉。 “一百五十塊錢能干什么呢?就算我們以后擴張,可能也多不了多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與其拿每年一百多的分成,不如一次給您結清?” 林念伸出一只手:“我們廠里愿意為配方出五千塊錢,比分成劃算多了。” 方廠長說:“五千塊也不少了,看起來你們廠沒那么窮啊。” 林念苦笑:“不怕您笑話,這個錢還是我們抵押了廠子從銀行借來的。” 方廠長:“……” 他人老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這么借錢的。 “不怕還不上?” “那也沒辦法了。”林念表示:“我們廠子這次是背水一戰,成就能活下來,不成大家都喝西北風,但是不能讓方廠長跟我們一起冒險。” 方廠長有點動搖。 “你說的都是真的?” “您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實話說,林念以前吹的那么厲害,說膏藥推廣出去利國利民,吹得方廠長心都熱了,還以為大安有多厲害呢。 現在得知對方是個只有三十人,隨時可能倒閉的小藥廠,他 * 不是不失望的,同時也覺得林念他們挺不容易。 賣方子不是不能賣,可就五千塊錢…… 他沒有馬上表態,說要想想,林念便告辭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