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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查,卓鉞。”婁長風緊盯著卓鉞,面色憂慮,“如果不查清楚……議和、和親、互市這種種事情都要另當別論了。” 領命出來后,王戎笑著拍了拍卓鉞:“沒想到戰場上沒機會和你并肩,如今休戰了倒給了咱們合作的機會。卓老弟,我是信你的,你說咱們怎么查?” 卓鉞笑道:“多謝王副將的信任。那幾個草原人已經自盡,可以把尸/體交給仵作看能不能發現什么有關他們身份的訊息。那些商販自然也要審問,他們或許知道草原人和城中的內jian是如何接頭的。還有——” 他壓低聲音,把昨夜幾人跟蹤草原商隊所看到的情景都說了一遍。 王戎聽著,面色也漸漸凝重起來:“商隊最先去的那間驛站我知道,里面住的是押送最新一批火銃來榆林關的使臣,過了年關他們就要返回京城了。” 驛站里的人,竟然也和這批火銃有關系?卓鉞皺眉問道:“那劉富裕現在軍中做什么?” “他沒什么戰功,軍銜也不高,停戰之后被派去了軍械所看管庫房。” 所以說,運送火銃來邊疆的使臣、看管庫房的劉富裕、軍械所的參將、再加上一個張老黑,這個商隊接觸過的每個人,都有可能將火銃交給草原人。 卓鉞不停皺眉。他也不太擅長抽絲剝繭般的查案,只好苦笑道:“說實在的,這里面關系錯綜復雜,我也得回去琢磨琢磨。就煩請王哥先審理那幾個商販,和我提到的這四戶人家吧。” 王戎連聲答應。 “還有一事,我得和你交代。”卓鉞低聲,將張老黑用信鳥私自與草原方面通信的事情告訴了王戎。 如今事關大局,他不能再為張老黑隱瞞。而如果能趁此機會證明張老黑與火銃失竊的事情無關,當然是最好的了。 回去之后,卓鉞把今日的事情告訴了酈長行,并若有所思道:“將軍今天那句話倒是提醒了我,這些人來偷火銃和咱們入關的事情,是不是也趕得太巧了?難道真有什么關系?” 酈長行目光一閃,笑道:“也說不定。” 卓鉞煩得直搓額頭:“所以這群人是誰?他們真的是土饃忠人,還是裝的?為什么要裝?如果他們是胡達人,為什么要偷火銃呢?這個小部落連名氣的沒有,偷了火銃又有什么用,他們還能來打中原么?” 他煩死了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想想頭都要裂開了。 酈長行笑著捉住了他的手:“額頭都搓紅了。別急,你不是已經交代王戎去審問那幾人了么?現在就靜靜等著結果吧。” 卓鉞嘆道:“也只好如此。我是擔心,這草原上的局勢也不安定,你一直與我呆在榆林關,達日阿赤那邊會不會有什么變故。” “放心吧卓哥。”酈長行微微一笑,“我自有打算。” 當日王戎就把所有人都聚集了起來審問,最先審的自然就是那幾個草原商販。 這幾人早就嚇得瑟瑟發抖,一問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大人,咱們幾個真就是正經做買賣的生意人,昨兒晚上送貨過去的那幾家也都是老主顧了。咱們怎么知道會出這種事兒……” “你怎可能不知道?那幾個草原士兵難道不是跟你們一道來的?” “他就是咱們雇的傭兵啊,就跟你們中原的鏢師差不多。這千里迢迢得運貨到邊關,還要途徑好幾個草原部落,沒點兒強壯的人保護著貨物實在是不放心啊。” “那昨晚你們卸貨的時候,都沒看哪家把可疑的東西搬上你們的貨車了嗎?” 商販囁嚅道:“這、這我們還真沒細看。咱們做生意都是以物換物,中原人的錢幣到了我們那也都沒處花,所以這一趟我們收的都是布絹、酒水、大米和一些小玩意兒。這些東西怕潮,這幾戶人家搬出來的時候都蓋了油布,我們也沒細看。那幾個士兵身強體壯的,我們也就讓他們一道搬了。” …… 王戎轉述給卓鉞的時候,補充道:“這群商販沒說實話,哪有做生意人收到貨物卻不清點的道理?他估計是知道這些草原人進城是要和什么人接頭,但又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家。” 卓鉞點頭,問道:“所以這些商販和那些士兵都是哪里人?” “商販是土饃忠人沒錯,但這些士兵他們是從自由市集上雇來的,具體什么底細也不清楚。” 所以說,這只商隊其實就是一個幌子,從他們這里盤問不出太多的信息。 還是得從城中的內jian查起。 張老黑和劉富裕都是赤腳小兵,自然隨傳隨到,軍械所的參將雖然傲氣,但此事是婁長風親自下命徹查的,他也只好配合。唯獨那押送火銃前來邊關的使臣,十分的不好伺候,來的時候還甩了臉子。 “怎么,我就是買了幾張毛皮,這也犯法了嗎?”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面容瘦削,留著稀疏的長須,臉色難看得緊,翹著二郎腿冷笑道,“邊關的將軍們,好大的官威啊,看來此處的刑法與京城都有所不同嘛。” 今日審問這四人,卓鉞也跟著來了,此時聽到這話不禁皺了皺眉。他知道這使臣姓言,出身自京城一個來歷不小的世家,可卻沒想到是如此的張揚跋扈。他見過的謝琻也是名門之子,可謝琻雖然倨傲卻并不會仗勢欺人,與這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的言姓官員大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