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頁
想到那最早讓他沉淪的海棠花長裙,他的身子又隱隱熱了起來。為避免危險的情況再次發生,他連忙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咱們能在這兒呆多久?” 被卓鉞的這句“咱們”弄笑了,酈長行柔聲道:“呆個五六日總是行的。你不是還沒見黑哥和符旺他們嗎?” 卓鉞“糙”了聲。本來是打算見完婁長風便去見張老黑的,可是與酈長行你儂我儂得竟忘了正事。 他真是太理解何謂“帝王從此不早朝”了。 “但是,也不能呆太久。”酈長行的聲音微微沉了下去,“上次在王帳中處置了呼蘭木倫的心腹大將庫日,我總擔心他會狗急跳墻。而且這陣子呼蘭木倫的許多異動也讓我有些不放心,還是盯著他一些為好。” “什么異動?”卓鉞警惕了起來,“可有危險?” “無妨。”酈長行沖他安撫地笑了笑,“達日阿赤營地里也有我的人在,不用擔心。馬上又是新歲了,咱們過完年,給黑哥的孩子包個大紅包再走也是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甜嗎! 第105章 細思恐 聽關曦明含含糊糊地說張老黑狀態不佳時,卓鉞還以為他是生病了,卻沒想到狀況會如此嚴重。 “卓哥,一會兒你進去了可別刺激他。”關曦明拽著卓鉞的袖子,皺眉絮絮道,“黑哥這段日子脾氣差得很,上次符旺哥來探望時兩人大吵了一架,氣得符旺哥拂袖而去后來便再也不來了。唉,你擔待著點兒……” 卓鉞有點兒好笑:“他什么狗脾氣我還不知道么,不用你叮囑。” “不是,唉……你不知道。”關曦明唉聲嘆氣,“走吧走吧,進去。” 張老黑與三四戶人家同住在一個小院兒里,居的是西側廂房,如今是大冷的天陽光也找不到西側,那屋子一看就陰冷陰冷的。 “怎么不換個地兒?”卓鉞看了看四周,院子也破敗得很,另外兩戶鄰居看起來也并不是什么整潔講究之人,“阿丹珠剛生產過吧?住在這種地方怎么行。” 關曦明一拍大腿:“我和符旺哥都說過要給他換地方,他不愿意啊!不行氣死了我不說了,你自己進去看吧……” 卓鉞推開了西廂房的門,剛一進去就被股又濕悶又腐朽的味道熏了個踉蹌,像是一堆抹布放在一處好久沒有洗。卓鉞皺了皺鼻子,總覺得這股腐朽之氣中還摻雜了什么他熟悉又十分厭惡的味道,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是什么。 屋里沒有日照,昏暗得很,四方大的小屋里用一襲布簾隔為了兩半,里面那半截點了盞昏黃的油燈。卓鉞一進來帶入了股冷風,吹得布簾晃了起來,驚動了里面的人。 “關門關門!誰啊——老卓?” 卓鉞震驚地看著從里面奔出來的人。才近兩個月不見,八尺的大漢竟整整瘦了一大圈,顴骨也突了起來,眼眶也凹進去了,一頭亂蓬蓬的頭發也不知是多久沒洗了,用木棍隨便擰在了頭頂。一身襖子腰身都松了,再沒有往日強悍威猛的模樣。 “老黑……你——”卓鉞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咋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張老黑過去一把將他拉進來,掩上了身后的門:“快進來。” 門一合起,屋里那股味道更重了。張老黑揣手上下看了他一圈,勉強擠出來了個笑:“啥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你一去草原都不回來了呢。” “說什么屁話,我不是答應了阿丹珠生產的時候要回來嗎?”卓鉞眉頭緊皺,“別扯犢子。阿丹珠呢?孩子生過了沒有?” 張老黑心思粗得很,若有什么能讓他如此身心巨變的,就只能是阿丹珠了。 果然,張老黑沉默了片刻后,拽著卓鉞來到了布簾后。 榻上亂糟糟的,堆滿了厚厚的被褥衣服,阿丹珠就躺在上面雙目緊閉,嘴唇泛白似是已經睡著了。而她的手臂緊緊摟著一個布包,似是母雞在護著幼崽。 張老黑安撫地摸了摸阿丹珠的頭發,輕輕從她懷里抱起了那個布包,當卓鉞的目光望去時瞬間一驚,差點兒后退了一步。 被裹了五六層的嬰兒,頭大如斗,眼皮墜拉,最重要的是——唇缺如兔。 竟是個天生的畸形兒! 卓鉞驚得半晌回不過神,無數紛亂思緒飛速閃過。 怎么會?前世阿丹珠和張老黑的孩子明明是個康健的白胖小子啊,他還親手抱過,那嬰兒面色紅潤哭聲嘹亮,極為康健,他絕不可能記錯了! 為何——為何今世…… 榻上的阿丹珠忽然掙扎了起來,似被什么夢魘住了。張老黑忙將孩子放回她懷中,拉著卓鉞去了外間。 卓鉞還沉浸在震驚之中,反手拽住張老黑急問:“為何會如此?是天生,還是……” 張老黑拽了個馬扎給卓鉞坐,自己蹲在一旁,苦笑了聲道:“本該是這月中生產,可上月末來了股寒潮,她先是身上不爽利,后來便是要生……可臨時哪找的了產婆?后來,反正她自己的身子也壞了,孩子也是那樣……” 卓鉞緊皺眉頭,中指拇指無意識地搓著,有些焦躁:“可找大夫看了?總得想法子治治。” 張老黑低喝了聲:“這兒的大夫有個屁用!” 他咬牙,冷笑道:“來的庸醫看完都說她是血虧,身子養不好了,還說如此模樣的孩子就不該被生下來,趁著月份不大,找個夜壺溺了也算慈悲。”